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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田炳劳担心保不住她们,所以邵玉提出将这些受辱女子集中到大宅保护安居的时候,他就把两个人都送过去了。
如今,几乎风平浪静。妻子回家了,家里终于不再冷锅冷灶,田炳劳每日里在私塾授课,下学之后家里有人守候。女儿在大宅子里过得还算安稳,总算不再寻死觅活。田炳劳私下里不知说过多少次,“庄主夫妇是菩萨在世!”
田维英今天这一番折腾,等于把村民们几个月来好容易长好的伤疤又活活地撕剥开了。
“庄主,田维英虽然禽兽不如,毕竟是我们田家子弟。还请您看在我一点薄面上,给他留条生路,把他赶出清水庄,自谋生路吧!”
楚伯阳沉吟了一下,转头又看看邵玉。
邵玉连忙说,“金雀儿刚才想要自尽,幸亏被救下了,所幸没事。”
楚伯阳便点头说道,“好!就依老管事的意思办吧!”
说罢,他转头对田炳壮吩咐道,“田庄头,你派人看着他。等他伤势养好了,便将他赶出清水庄,他的财产随他自己处置。”
“是!主公!”
“明日,你可以将我们之前商议的清水庄法度细则先张贴出去,正好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敲敲警钟。农事细则等夫人这边确定之后,再另行张贴。”
“是!主公!”田炳壮墨黑了一晚上的脸居然露出一丝笑意。他从头到尾参与了清水庄法度与农事细则的起草与商议,对庄主夫妇崇拜得五体投地。他清楚地意识到,清水庄的好日子要来了。
这时,田维英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破口大骂,连老管事田炳劳也一起骂进去了。
田炳劳叹了口气,大声说道,“木匠,他要是自己不省心,你就早点把他打发走!”
“是!老管事!”
屋里终于哑火了。
忙乱了一宿,走出田维英家,已经四更天了。
谢绝了田炳壮的护送,楚伯阳与邵玉并肩在月下散步而去。月下伉俪,光是那背后剪影,便美得让人颇有触目惊心的轶丽。人间不常有,疑是仙侣下凡尘。
忙碌一天的田炳壮,眩惑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许久,缓缓转身,走上回家的路。
疲累忽然就贯注了全身,身体沉重得似乎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田炳壮想起了死去的亲爹。虽然是田家的旁支,却是个老实的庄户人,从不像田维英兄弟的父亲,经常去大宅子走动。最后因为灾年收不上粮食,活活饿死了。
爹死后,娘也得了痨病。
第138章 侥幸()
年幼的田炳壮跪在大宅门口,祈求那时候的大宅主人——田维科的爹,能发话让村里的郎中给施舍几幅汤药,却被田维科一脚踢倒,脑袋撞在石阶上。
后脑勺上的疤痕现在还能摸到呢。田炳壮下意识地撸了一下脑袋。
像骡马一样苟活半生,现在终于看到一线曙光,他不明白一向明理的妻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不知好歹的蠢妇?
“哐当!”他一脚踢开房门。
两间石屋子一片漆黑。今晚田峰当值,天亮才会回来睡觉。田林早已睡熟了。
田章氏也没有睡。她和衣躺在炕上,在黑暗中睁着眼。
月华照进屋子,田章氏坐了起来,似乎期待了许久,两眼放光,又有些顾忌田炳壮的怒气,惴惴不安,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他爹,维英兄弟俩闹得厉害不?”
田炳壮沉默地在她身边躺下,睁眼直呆呆地望着黑黢黢的屋顶,好久才说话。
“谣言的事情,庄主和夫人早就知道是你干的!”
田章氏身子一僵,兴奋劲倏然没了,刚才还挺起的背佝偻起来。
“她她楞把咱们妞妞许配给一个丑八怪,还不兴我出口恶气呀!”
她忍不住犟嘴。田炳壮不看她,眼里却露出哀伤。以前日子那么艰难的时候,她这股子倔强给这个贫寒的家带来过无穷的希望。如今,却成了惹祸的秧子。
“你就是心存侥幸!”田炳壮按捺住心里的怒气,语气淡淡的,“因为夫人菩萨心肠,你就以为夫人不会拿你开刀!”
“她?菩萨心肠?”田章氏露出一个夸张的鄙夷的表情。
田炳壮心沉入黑暗中,已经发不动脾气了。他耐着性子说出已经讲过无数遍的话。
“这些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老拐是妞妞自己看上的!你现在吃的穿的,还有地里能刨食的,那都拜庄主和夫人所赐!”
田章氏身子一扭,不服气地嚷嚷,“要不是我带着人及时开了荒,那草坡上的夏粮能有那么好的收成?要不是咱家妞妞勤快,那鱼塘能养出那么多鱼苗?”
“”
“还有咱家峰儿的婚事!他可是青壮乡丁队长,多少好姑娘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呢!可是她却偏偏要给梅娘撑腰!”
“哼哼”田炳壮冷笑连连,“多少好姑娘?”
田炳壮缓缓坐起来,看向老妻,眼里露出异样的光芒。
田章氏被他的样子吓住了,畏惧地盯着自己这个越来越陌生的男人,不敢再开口。
“你回娘家吧!”
“唵?”田章氏听得一愣。
“我给你写一封休书,你明天就走吧!”
“他爹?”田章氏眼睛瞪得极大,发出一声悲鸣。
田炳壮不再理她,默默地走出去,到隔壁的房里,挨着田林睡下了。
日上三竿,因了昨晚的喜宴和后来田维英的一番闹腾,大宅里的人才刚刚醒过来。
老拐带着田妞在外厅里等候了许久,要给楚伯阳和邵玉请安敬茶。
老拐父母早亡,为了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执意要这样做。
第139章 敬茶()
初为人妇,田妞容光焕发。她喜滋滋地立在老拐身边,视线流连在老拐的身上,怎么也看不够。
大红的细布嫁衣借鉴了邵玉的裁剪方法,掐腰窄袖,少女的玲珑身段包裹得活力四射。头发挽成圆髻,戴着邵玉赠送的嫁妆,一只裹着点金的鸢尾玉钗。
邵玉特意取了一点散碎金子,本想请铁匠田大柱细细敲打成薄薄的金箔片裹上去。谁知这个时代的金子杂质太多,质地很硬,只好勉强敲打成碎石状,以松香胶粘上去。
路过游廊的时候,老拐还顺手摘了一朵邵玉移栽的野玫瑰,将粉嫩的花朵细心地插在田妞的鬓边。
梅娘做主,不肯太早叫醒庄主夫妇。直到这会儿,楚伯阳和邵玉才姗姗来迟。
田妞略有些羞涩,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盅款款细步走到邵玉跟前,双膝跪地。
邵玉没想到她会这样,连个蒲团都没有预备,赶紧上前搀扶,笑言,“妞妞怎么这么客气?行个福礼便是,我又不是你婆婆,怎生使得如此大礼?”
田妞将茶盅举过头顶,神情庄重,“楚姨,妞妞不懂事,言行孟浪,多谢您一直都没有跟我计较。我爹和夫君说得对,您就是菩萨心肠!妞妞知错了!”
这惊喜来的意外,邵玉与楚伯阳对视一眼,喜笑颜开地接过她手里的茶盅,侧开身子啜饮了一口,转身将茶盅递给身旁伺候的小桃。
正要起身去搀扶,田妞却又郑重其事地给邵玉磕了一个头。
邵玉赶紧将她扶起,乐呵呵地戏谑,“这不是妞妞的错!年轻人谁不犯点别扭?要说错呀,那得怪荷尔蒙作祟”
“”众人奇怪的眼神,让邵玉赶紧咬住舌头,嘻嘻窃笑着蒙混过去。
李宽石候在外厅门口,楚伯阳便问了一句,“李管事,何事?”
大宅里缺人手,楚伯阳便任用李宽石做了外宅管事。
李宽石为难地看了一眼老拐和田妞,不敢开口。
“说吧,都不是外人。”楚伯阳以为是庄子里的事务。
“田章氏要见夫人!”
邵玉心一沉。田妞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高兴道,“我娘来啦!”
“就她一个人来的吗?”邵玉问。
“她儿子田峰陪着。”
“哦,”邵玉略微安心,“既如此,让他们进来吧!正好老拐和田妞都在,大家一起说说话。”
李宽石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声下去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田章氏被田峰和梅娘搀扶进来时的模样还是把邵玉吓了一跳。
她的青色细布衣裙皱成了一团,脸上布满泪痕,两只眼眶淤黑成了熊猫眼。
她刚才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头发散乱,脸上脏黑。正巧梅娘碰上,赶紧给她擦了把脸,又取下头上梳篦给她把头发重新梳拢攒成圆髻。
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