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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兵部尚书谢勋突然发了话:“臣以为众位大人多虑了,既然是皇上准了俪妃在跟前侍候,吾等为人臣子,理当以皇上为重,谨遵皇上旨意。”言罢,朝帝营方向恭谨的拜了拜。
兵部尚书谢勋,两朝重臣,手握三十万大军兵权,人威言重,在朝中素来极有威望,他此话一出,便有不少人附和:“谢大人所言甚是,尔等一切当以皇上为尊,愿圣上龙体早日康复。”散了一群人。
贤亲王、傅丞相等人也只好作罢。
楚萧稍稍舒了口气,折身进了营帐。
一切同他出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俪妃仍然守在床畔,皇上牢牢抓着她的一只手。
这样的场面,他心中蓦然一抽。
“劳烦楚侍卫替我把瑶惜叫来。”
楚萧猛然抬头,靖苏仿佛能猜出他的想法,接着说道:“楚侍卫莫急,瑶惜并不会知道什么,只是我现在这副模样,若被有心人瞧见了传出去,怕是不好,我,”她看着被握住的手,流露出一种道不清的情绪,“不方便起身。”
楚萧迟疑的盯了她一会,这个俪妃,他看得出来皇上待她的情意,否则皇上绝不会两次舍身救她,只是她……他也知道,俪妃心里只有那个叫管良玉的人。
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他也参与了,所以更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美丽脱俗的人儿,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这世上最尊贵的两人舍了性命相救。
至少,他看不出来。
靖苏能觉察到楚萧对她的敌意,可她根本不想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久,楚萧鼻腔发出一声闷哼,又掀帘出去了。
慌乱的一日,手忙脚乱,直到这会子稍稍缓过来,才发觉竟然一日滴水未进,腹中唱起了空城计,抬头,便看见满盛固执的远远站着,满脸的焦心,定定望着皇上的营帐。
这个人,应该也是可靠的吧。
这样想着,楚萧抬手命侍卫放行,满盛立即走了上来,担忧的问道:“楚侍卫,皇上他,”
“皇上龙体无碍,”这样的话说多了,楚萧几乎就要信以为真了,可终究不是真的,不愿再多说,道:“去吩咐传膳,多备些。”
满盛不敢再多问,匆匆跑了。
楚萧这才向俪妃住的营帐走去,因为皇上遇刺,各处都加强了巡逻,也不许随意走动,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帐帘掀开,露出两张担忧的脸。
“娘娘,”到了喉咙口的声音没来得及止住,两人几乎同时唤出了声,见是他,又是一阵失望。
楚萧有些意外,他能理解俚末待俪妃的忠心,可瑶惜,她是御前侍奉的人,素来冷静稳重,鲜有情绪外露之时,眼下,她竟也露了忧色。
却不知,俪妃竟如此神通广大。
一六四 独白()
这一夜,是从未有过的漫长。
天边,一轮圆月高悬,九月十六,月圆不足为奇,所谓月明而星稀,星光黯淡,然细细辨去,分明可观紫微星晦暗闪烁,实乃大凶之昭。
这也是靖苏有生之年以来,最煎熬漫长的一夜。
营帐里,一盏烛火扑闪,忽明忽暗,仿佛重墨的生死,扑朔迷离未定。
本是心力耗损颇重的一日,元气大损,咳出的一口血似乎牵动着心脉,突突的疼,没有丝毫的困意,干涩酸胀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那张刷白的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盼着,期待着下一刻或许他就醒了。
红烛燃了一半,烛泪绵绵。
他终究还是没有醒来。
心中有千百种情潮涌动,她不愿去深究,只盼着,他能醒来。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那一幕幕对峙,一幕幕痴缠,一幕幕伤怀,他的眼神,他的笑,他的怒,他的怨,仿佛突然深刻了。
却仍是不愿相信,他怎么可能会…爱她?
靖苏混乱了。
“娘娘,夜了,您也歇一会。”瑶惜压低了声音劝着,营帐另一侧,楚萧和杨腾清各居一隅,一眼清明。
她摇头,瑶惜不再劝,取出一床绒毯盖在她身上。
被他握着的手僵硬的已经麻木了,不是没有试过想抽出来,动了动,纹丝不动。
他是怕她会逃么?
靖苏苦笑,怎么会呢?她原本也不是这样狠心的人。
恩和怨,她一向分得清楚。
只是,这一次,连她也迷惘了,他不顾一切舍身救了她,她如何承受,又何以为报?!!
一夜混沌的思绪。
及至天边露了鱼肚白,床上躺着的人儿依然未醒。
沉重,无力,不安,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来。
营帐里没有人说话。
一根弦绷到了极致,动一动,就是轰然倒塌。
死寂,沉闷,恐惧,笼罩着他们。
“瑶惜,你去打些热水来,”靖苏的声音平静的沙哑,像是裂锦,粗嘎慎人。
瑶惜答应着出去了。
靖苏全身都麻木到僵硬了,艰难的动了动脖子,看向杨腾清,“杨太医,”
不等她把话说完,杨腾清已起身走了过来,凝神搭上重墨手腕。
靖苏的一颗心便也悬了起来。
她甚至想,如果,万一,万一皇上要是死了,她便跟着去吧,到了地下,再向他赔罪。
一切的阴差阳错,一切的恩怨情仇,就都了结了吧。
突然的一声轻咳,令她惊醒,循声望去,原是楚萧双手环胸,持剑靠着长案,溢出一声咳,早不见了丰神俊朗的模样,只剩萧索。
见她看着自己,楚萧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别开头去,露出几分…冷漠和厌恶。
靖苏明白了,唯有苦笑。
杨腾清终于收了手,拧眉斟酌了会,说道:“毒素暂时并没有扩散,皇上脉息虽紊乱而不弱,当是无碍,很快就会清醒。”
楚萧斜了他一眼,似乎不太相信。
靖苏也抬头来看他,眸中满满的期许,那是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可现在,竟是满溢的忧伤,看得杨腾清心头一紧,用力颔首,竟也发不出声音来。
楚萧似乎想说什么,又突然噤了声。很快,帐帘掀起,瑶惜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拧干了帕子替重墨擦着脸。她明白分寸,自然不会多说,也不多问,待细细擦了一遍,又端着水出去了。
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楚萧丢下一句:“我出去看看。”离开了,临出营帐时给杨腾清递了个眼神,杨腾清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营帐里只剩了靖苏一人。
所有压抑的,遮掩的情绪终于可以尽情释放。
她却只是怔怔望着床上人儿安静的睡颜。
头一次,她可以这样清楚,肆无忌惮,也是认真的看他。
重墨长得极美,不是那一种女性化的美丽,而是妖冶,带着独特魅力,而不失男子气概的美。他的皮肤白皙细致,剑眉星目,一双紫色的眸子尤为妖冶,这样的人儿,有着极薄的唇,呈淡淡的粉色。
醒着的时候,他的眸色幽深难辨,仿佛一汪幽泉,触不到底,令人望而沉沦生惧,可他这样昏迷着,竟诡异的透出几分柔弱来。
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儿。
靖苏心头莫名被触动,另一只手慢慢抚上他的面颊。
触手生温。
她猛地又缩了回来,掌心诡异的滚烫。
除了管良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伸手触碰一个男子的脸。
这种陌生的感觉,她很不习惯。
“重墨,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里的疑问突然脱口就说了出来,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昏迷的人儿自然给不了她答案。
她也因此安了心,越发大胆的说着平日根本不会说的话。
“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恨极了我,为什么又连命也不要的救我?如果这是对我的报复,你觉得值得吗?”
床上的人儿依然昏迷。
她接着又说道:“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你或许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进宫的,进宫是个意外,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更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想任何人死,更不想他们因我而死。”
“所以,你知道吗?到了现在,我不会再想出宫,却也不想活在风口浪尖上,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就好,后宫争斗和我不相关,假意真宠都不想理会,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却也不能如愿。”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都是压在心底里最真实的写照,也是平时不会对外人说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