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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山一气深而绵长,胸膛的链甲鼓起一个如山峦起伏的幅度,两臂舞枪不见有任何拖泥带水,战马所到之处,匈奴落马无数。
深陷进游骑包围的三千陷阵营没有慌乱,被分割成数段后尽量在狭小空间内让战马马蹄不停歇,保持跑动状态。几名甚至连喘息功夫都没有的陷阵将士虽有一身重甲护体,可仍旧被无数从身体四周刁钻角度划过的弯刀在身体上留下伤痕。
离着何如午最近,已经见不到袍泽的一名雄壮铁骑手中虎枪枪杆都弯曲成弓身形状,见到不论人还是马在嘈杂战场里都极为醒目的石丹连续靠着力可抗鼎的臂力破开数名铁骑身上重甲,甚至将一个气竭铁骑用手中的血刃弯刀拦腰斩断。
他没有多想,手中虎枪往空中轻轻一抛,左手两指同时夹住剑柄拔出雪亮剑身,右手接住枪杆后将余力尽灌手臂,狠狠的朝着石丹掷去。
声声怒吼如雷的石丹瞥见这一枪后并不闪躲,只是腾出一只手将直冲自己首级的虎枪抓住,握着虎枪的手在接触到枪杆时纹丝未动。
他一夹自己身下在草原都是万里挑一的火龙驹,纵马冲向同时拔出剑锋朝他冲来的铁骑,在两个马头即将撞上之时石丹一手弯刀做剑插进战马头颅,手中攥着的虎枪枪杆亦是如雪瀑飞流倒插直下,连着一翎头盔和这骑脑袋都打至粉碎。
雪海山左枪头挑起一名游骑,右枪将还抓着他左手枪杆挣扎的游骑胸口刺穿,两枪如同寻常人家把米粒挑下筷子上一样,将尸首随意抛了除去。他望向即便被层层来回驰骋骑兵笼罩在内依旧露出大半个身子的石丹,左枪前舞,右枪搭肩,说不清道不明的英雄气概。
石丹察觉到这冷峻目光,冲着雪海山狰狞一笑,牙口都在淌着燕阳铁骑的血。他两只手抓住已经变形严重的虎枪两头,斥力一撇,将黑铁打造的虎枪掰成两截,扔在马前。
雪海山搭肩的右枪横臂而出,恰好将一名纵马从他身后飞过的游骑横颈穿透,血红枪尖向上一拽,加上一枪一尸少说一百五十斤的重量,看上去就像提起一根羽毛一样。
雪海山把枪头挂着匈奴的右抢指向石丹,左枪锋被他收到自己眼前,做了一个抹脖手势。
燕阳大营内。
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马朔北倚靠在拒马杆前,手里握着一小撮青黄不接的草根,百无一聊的用指尖一一碾出青色汁液,抬着头看向莫尔格勒草原方向。
马瑾走到他身边,咬着嘴唇问道:“哥,你说师傅那咋样?”
马朔北目光远眺,平静道:“陷阵营加上左前营对上一万不到的游骑,匈奴明显和年前一样是来送命寻破绽的,只有小胜和大胜的区别。”
马瑾听到这有些不解,疑惑道:“那爹怎么不多派出一营铁骑去断后?多吃下些总归是好事嘛。”
马朔北这才回过头,看了看这个在长安休学三载的弟弟,撇嘴道:“马瑾,在军营里要以军制相称,叫将军。匈奴有试探意思,大将军也一样,匈奴嘛,计疼不计打,而且咱燕阳铁骑什么时候对上匈奴要靠人数来取胜?冀州和中原那边不是常常爱估算战力么?说他们三骑就顶咱燕阳一骑,真是腆着脸放大屁,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哪个有种的来这北原转一圈,同样道理、匈奴比起光在嘴皮上吹牛的那帮中原衙内要实诚的多,起码真敢以相同兵力来面对面打上一场。”
离开燕阳郡太久的马瑾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那照你意思,匈奴这次看似大张旗鼓其实还是来小打小闹的?”
马朔北眯眼,将手上尽成碎渣的草根挥扬除去道:“要是匈奴把七十万游骑摆在莫尔格勒草原上,和咱们燕阳府十万铁骑对冲一仗,这数十年在未有过的大干戈也就一战的事情,而且咱燕阳府胜算起码在这个数!”
马朔北冲着马瑾比出个七的手势,随即自嘲一笑摇头道:“但匈奴哪有这么傻?他们七十万游骑汇聚在一起还是七十万,可咱燕阳铁骑十万聚在一起?”
“恐怕等这场战打完,大败的消息传回长生天白捡的便宜儿子耳朵后,匈奴就要改变策略了。”
四章 :燕云十八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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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塞三府,总计有二十万常年驻扎的幽州三郡戍军,三府并立,不论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燕云府燕云将军马行驹还是用兵最多最精,威名震慑北原和九州的马昊明,亦或在三府中最籍籍无名,班底尽是当年远征军老将的重岭府重岭将军吴焕,都为五品开府将军,这是大汉百年来第一次对武官放政权,在圣旨下达当日就惹来诸多非议,更有其心可诛者在下沸沸扬扬放言道幽州这三郡还需要添设什么郡守,直接让这三个莽夫兼任不就行了?
只是这些流言蜚语在当时被声振寰宇的广文帝压制,无人敢参本,最多也就在朝野之下发发牢骚,时间已久,也都默认了。【。aiyoushenm】
三府之中,属燕云府所设防的九边城塞最长,自西往东,横有一百二十里,但在远征归来直至新皇上任,从未起过一次兵戈,直到泰天二年时,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骑卒提来一颗匈奴部落首领的脑袋投军,当即在燕云军内掀起轩然大波,马行驹上奏朝廷破格封赐为虎林校尉。
此后一直相安无事的燕云府防线就不那么太平了。
燕云将军府邸内,数十位燕云实权将尉端坐在庭堂两侧,正中的席案上并非是燕云将军马行驹,而是昨日才风尘仆仆从冀州府邺城远道而来的一个老头。当着十几双如狼似虎的恶煞眼眸,老者稳坐如泰山,眼皮还时不时的抬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两旁大多没有见过匈奴的燕云将尉。
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眸唯独在扫过那个只有十七位亲兵的虎林都尉时,才绽放出不同与看他人的神采。
“燕阳军和匈奴已经打起来了,在座的各位很眼馋?”
静坐足有三炷香的时间后,似乎觉得有些无趣的老头才开口问道。
两侧将尉同时传出冷哼或是嗤笑,对他这问题连搭理都不想搭理,只有名叫陆麈的年轻虎林都尉抱拳走在庭堂中央,声如洪钟道:“末将愿往莫尔格勒草原,助燕阳军破敌!”
为了给这布衣身份的老头挪位置,屈尊和心腹爱将挤在一张坐席上燕云将军马行驹无奈挥手,示意让陆麈坐回去。【。aiyoushenm】
年纪还不满二十的陆麈装作没看见,双目如炬直勾勾盯着半抬眼皮打着哈欠的老头。
马行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一般郡制地方兵马军法能让许多人吃不消,更不乏掉脑袋的,北塞三府过之而无不及,像是燕阳府那比兵法大家必读的《六韬》还要厚上几页纸的军律里,鞭刑就有七十八,辕门斩首三十四。不少想让家族子弟去蹭上燕阳府名声的
冀幽两地世家都是悻悻作罢。从小花天酒地锦衣遛犬的膏粱子弟哪能受得了这份苦?燕云府虽不至于这么刻薄严厉到不容半点人情,可单单是去年就因为触律砍掉了不下百颗脑袋,只有厅堂前这个名叫陆麈的年轻都尉是个例外。
而且例外许多次。
倒非是马行驹惜才网开一面,军营里最不怕就是仗着身世背景本事大就敢事事横规跃矩跳出来当出头鸟的人,督军就眼巴巴指望有这种傻子冒出来刚好杀一儆百,可陆麈非但什么军营禁酒的基本法令不听,更是犯了要拉到演武场上当着几万将士面腰斩的大罪。其中屡禁仍旧不止的便是私自调兵。
换做其他将军都尉单是听到私自二字,心就跳的落不下去,不论是哪的军法,但凡是私自开头的后面都会跟上一个斩首。
只是陆麈每次只带着十七名轻骑,往往前去北塞兜一圈就带回几十颗匈奴脑袋,马行驹咬牙切齿之余也没少苦口婆心劝过这个以后注定要大放光芒的年轻人,不过陆麈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次次功过相抵,否则马行驹如今坐着的位置就不是那个豹眼狼腰的壮汉了。
老头这才算坐正起身子,眼里都是打趣的意味问道:“又带十七个人?”
哄堂大笑,几张绷着的面孔顿时也放松了下来。
陆麈也不生气,笑吟吟无赖道:“要是将军肯多给些我也不介意嘛,六万人我也照单全收。”
燕云府,兵马总计六万五千,包括纵长一百二十里的城塞守军。
老者没有在意这话,看向底下所有将尉,语气变的清冷说道:“这个时候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