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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部落的匈奴想要在这北原上自力更生谈何容易?不抢咱这富庶有余的近邻怎么过得下去日子?叶荆岚的办法不能一劳永逸,非是老夫自夸,看待匈奴的事情上,我比他叶荆岚看的更准。”
蹉跎过后又是一口浊气,老头自嘲道:“正是因为看的更准更远,才只有他寒门黑衣,没有我白衣国士。”
雄伟男子还是不答,只有头盔上的四根翎羽随风而荡。
普天之下能着五翎盔的只有五人,越格加翎的只有燕阳将军马昊明,可这男子头上的四翎盔,可不是州郡内随处可见的无名将尉能带上的。
燕云将军马行驹。
老头走下城楼,转身对他道:“走吧,咱们去看看长生天的子嗣究竟长几个脑袋,是不是真为神裔。”
马行驹抱拳道:“一切尽听从先生。”
洪流快马出北塞。
一百里外,总计不下五百台各式床弩都摆放在冰河南岸。
已经结冻能在上面行走的冰河两旁,一方灰裘狼幡,一方赤甲彩旗。
老头跃下马,兴许是上了年纪,这百里的颠簸让他老骨头都差点散架,扶着马鞍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用一双枯瘦的手安抚自己胸膛道:“果真是老了,想当年我也是一骑携剑踏遍四海五岳的人物,岁月不饶人啊!”
一条冰河,南北对峙。
老头大喊道:“长生天长啥样?”
冰河北边,一骑出列,马背上看不清面容的草原之主笑着回应道:“江南又是什么样?”
一老一少,问题幼稚滑稽,可在场的人没一个笑出声,都是如临大敌的注视着对方。
“朦胧烟雨,小桥流水;靑檐绿瓦,红袖添香!”
“身披铁甲,手挽雕弓;弯刀侧胯,草原儿郎!”
这一对神交已久的老少就这么一问一答的交谈着。
“你也没三头六臂嘛,怎么好意思自称是神嗣?”
“你一个糟老头子也敢自诩国士无双?”
两个人旁边是铁马,中间是冰河,均是放肆的大笑起来。
老头打了一个响指,手一直握在剑柄上的马行驹点头,摆满冰河旁成列的大弩上黑帘拉起,露出模样。
草原之主似有不悦,放声喊道:“怎么没有你们汉人攻城用的纵云梯?”
老头也不遮掩,就在冰河岸旁盘膝跪坐回道:“你们死的人多些,对我还是对我身后那千千万万的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草原之主笑声如风扫过冰河两岸,就连身旁几个陪同的部落首领也不知他究竟在笑些什么。
老头问道:“狼崽子能吃下燕阳的十万铁骑么?别到时候把牙给崩坏咯!”
草原之主示威般回道:“嫌我草原弯刀不够锐利,那么你来?”
老头置之一笑,不在纠结这个问题。
这些大弩内,有箭矢能越过战场直射中军的蝎尾弩,有可连发三矢在装填的绞风弩,更有轮轴是用纯铁精心按着固定尺寸打造的穿杨弩。
除此之外最多的还是箭头上挂着一块石头 ,射程不过二十丈却威力绝伦的弩炮和三棱长锋,倒钩如满月的破甲弩。
都是杀伤重骑的利器。
不下五百台的大弩车被南岸的将士推倒冰河下,北岸的匈奴阵中传出一声声啸唳如鹰鸣的口哨,几百个在这能冻死人季节内仍袒露上身的匈奴壮汉踏上冰河,用绳索拴住弩车,齐声吆喝将大弩车纷纷拉上北岸。
马行驹心都在滴血,这些可是匈奴即使再过上一百年也绝对无法建造出来的沙场利器!这是大汉千年文明的体现,就这么拱手相让给百年国仇的匈蛮,怎能让他甘心?
等到弩车全被匈奴拉上北岸后,草原之主在马上挥了一挥手道:“好像马上到你们汉人的年关了吧,回去多吃些好的,明年恐怕就没年关一说了。”
老头脚踩在冰河上,往后挪了挪位置毫不示弱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到时候若真让我害怕了,大不了把你们围死在北境,别说跨过南河踏入南江,就算是北河你也休想过去,中原的城池林立,比你草原上的树木还多,你草原男儿下了马,还能有战力?”
“我草原儿郎一靠战马,二靠弯刀,你若轻视我草原男儿,大可现在就拉出十人来一场厮杀,我要是败了,立即奉送千匹北原战马,你要是败了;就在给我十台攻城器械,如何?”
马行驹再也无法淡定,走到老者身旁,手扶着剑鞘道:“匈蛮欺我燕云无人?战便战!九边三府可不光是他燕阳府的铁骑虎枪驰骋无敌,我燕云府的长缨一样曾横扫草原!”
老头笑骂道:“答应个屁,这长生天的子嗣可贼着呢,你没看他身后那十骑手里一直攥着的弯刀?是匈奴百年王庭赐予最勇猛儿郎的血月弯刀,他来之前就想好要整这出,你答应他就真是蠢了。”
马行驹正要开口,老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雪道:“好了,回去吧。”
草原之主看着汉人结阵慢慢退去,笑意越发浓厚。他身后十个从各大部落里选举出来的勇士捧着血月弯刀,大声嘲笑起来,笑这帮汉人的胆子比起被狼群攻击而受惊的羊还要小。
“两脚羊、就算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燕阳府一样挡不住我几十万草原儿郎的马蹄。”
草原之主听到这话后,笑容凝结,转过头望向这个出言的勇士,后者毫无畏惧的直视草原之主的的诘问目光。
摇了摇头,草原之主道:“永远不要轻视这帮汉人,十五年前正是因为这轻蔑,才让草原四分五裂。”
他看着老头上马的身影,感慨道:“当年一介黑衣让王庭重创,今日一身白袍又要颠覆汉人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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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章 :西陲五庭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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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狄春祖上三辈都是西陲边境的戍卒,由于东羌郡的土质较为特别,松软的像流沙,在初起土堡的时候,几乎是黑羌游骑超过千骑在土堡周围奔驰上几个来回,就能让刚刚搭好的胚墙塌落,根本不用刻意攻陷。单是为了能在西陲边境上建立拦住黑羌年年犯境的攻势,大汉就动用了不下三十万民工,更有数万死在了黑羌的马蹄下。
谢狄春的母亲就是在黑羌游骑的驰骋和大汉土堡竣工之时生下了他,伴随着风沙呼啸和马蹄扬尘的喧嚣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嘈杂中嚎啕响起,最后在一片横野死尸中被他父亲寻了出来。
寻常婴儿出生第一眼不是望见母亲晏晏笑脸上寄托着美好冀望的眸子,就是欢声笑语中的蔚蓝天空。可谢狄春第一眼看见的是在一片夹杂着汉人和黑羌人的尸体里,被已经让黑羌马蹄踏成半截血肉模糊的娘亲以及连西陲烈风都驱不散的哭嚎狼烟。
并没因此丧命的谢狄春活了下来,但身为西陲戍卒的的父亲又在他三岁时战死疆场。
当他父亲那一什的什长抱着他前往东羌郡内寻找善心人家将他收留时,不论是小户还是大宅,一听到谢狄春的身世免不了要皱眉撅嘴,随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任何委婉的拒绝掉不过三岁眼眸里就满是冰冷的谢狄春,认为就是这个小孩克死了父母,在命理之说天道轮回尤其讲究的大汉里,这可是死忌。
年龄尚小并不知晓人情世故的谢狄春从那时就懵懂的在心里扎下了一颗晦暗种子。
最后没办法的什长只好将谢狄春带回西陲边境,自打他七岁后,每日在演武场上夏练三伏冬练的戍卒群里,就出现了一道别样风景。
一个和凉州汉子大腿般高的稚嫩少年从笨拙的打拳练木枪,到能空手撂倒比起除了九边三府外最为精锐的大汉戍卒,他或许没成为含笑而死的母亲心里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也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十二岁初上战场,后背被一支黑羌游骑的矛锋划出寸长口子的他只咧了咧嘴,随后便反杀了这黑羌游骑,他内心波澜不惊,这个出身在尸丛,放眼尽狼烟的男子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
到后来逐渐在边陲有了名气,更博得以收徒传授毕生武艺来到西陲的林熊叱刮目相看,成为林熊叱一生中收下年龄最小的徒弟,至今年纪才刚到立冠之年的谢狄春俨然成为西陲十万戍卒里最耀眼的那位。
甚至在谢狄春以无人可驳的战功官拜长水中郎将之后,刚刚继任凉州刺史的梅忍怀都为之动心,想要将他揽入麾下,培养成心腹,当时盛传下一任凉州军营里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