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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晚间穿了双薄袜,被面儿上微有凉意,刚开始还慢吞吞的,走了两小步后,立马缩进了被窝里,背靠软枕坐着。
坐了一会儿又想睡觉,捂着嘴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歪着头,眼中笼着一层水雾。
双眸如雨中桃花般,清新又艳丽。
荀邺哑然失笑。
怎么就那么多瞌睡呢?好似怎么都睡不够。
桌灯烛火不知被哪里来的风吹得摇曳,噗的熄灭了。
内殿霎时暗下来,只有窗前明月投下来的微光。
荀邺没有特意叫人进来点灯,两人掀被躺下,如上次一般隔了将近一臂长的距离。
明苒向来躺下就能入眠,很快进入梦乡,海草的旋律在脑子里扎了根,这魔性的歌舞让睡觉从来规矩的她也不免摆手动脚。
荀邺睁开眼,捏住她摆过来的手,侧了侧头,就见原本隔得老远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到身边来了。
高床软枕,软玉温香,暗夜里,他阗黑的眸子动了动,片刻后将她伸出来的手放回被子去,这才缓缓合上眼。
扶云殿歇灯休息,竹雨轩里李美人也正正入梦。
她今日入的还是景世子荀勉的梦。
今天晚上她精心准备了第一次相见。
清溪流水,桃花带露,荀勉站在树下,白雾缭绕中乱红如雨,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
虽说只是一场梦,但置身这般美景里,紧绷的心也不免稍稍松缓。
李南月坐在桃花树上,看着下面的男人,掩唇笑出声来。
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引得荀勉抬起头来,灼灼桃花里坐着一位青衣姑娘,手里折了花枝,晃着腿,红粉青眉,娇俏明媚。
花枝掩映,一眼惊艳。
李南月从树上轻跃下来,捏着花枝笑容甜美,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夫君。
是的,夫君。
她要在这梦里做她的妻子,梦里名正言顺的妻子,夫妻的名分做什么可都方便了。
正好也可以和明家老二的未婚妻身份形成对比,她要做的就是把明辞衬到泥地里去。
这样想着,她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眼里仿佛含了光,满映着面前的人。
……
天刚蒙蒙亮,景王府里荀勉醒来,捂着头坐起身。
梦中的场景仍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那一声清甜的夫君似又在耳边响起,他扯了扯嘴角,轻皱起眉头。
心道今日这梦还真是有些奇怪。
不同于荀勉,李南月从梦中醒来,却是满意得很,初次见面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些。
她掩着唇,嘴皮子一撇,眼里堆着满满的笑,啧,一连着和明辞荀勉交锋,转眼发现这惩罚世界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
李南月信心百倍,这个时候扶云殿里明苒也醒了,她头天晚上睡得多,这会儿便睡不着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探出头。
现下荀邺也不过刚离开扶云殿半刻钟,外头天还未亮,西紫与兰香都还在外间榻上。
想着正好有个空挡,干脆爬起来把昨天晚上剩下的二十分钟舞蹈补上。
海草舞的BGM涌进脑子,精神一抖,真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天边渐露出鱼肚白,跳得累了,明苒又瘫回床上去,直到西紫和兰香端着洗漱用物进来,她才在被子上蹭了蹭,起身来。
收拾完妆容用完早饭,照例去看看小池里的锦鲤,坐在花架藤椅上看德妃新写出来的话本。
她可是答应德妃了,要给读后感的。
将近巳时,阳光正好,大太阳下看书有些晃眼睛,明苒捏着话本就要往屋里走。
西紫步履轻快地过来,面上带了小得意,有些痛快又有些解气的模样。
“婕妤,贤妃娘娘身边的木槿过来了。”
明苒知道她话还未说完,也不应声,听着她继续往下道:“一道来的还有孙夫人和孙小姐。”
能让贤妃的贴身侍女送领过来的,这个孙小姐指的定是孙繁因,孙夫人想来便是孙府的那位当家主母了。
明苒嗯了一声,笑问道:“她们来做什么的?”
西紫凑过去,朗声回道:“孙夫人带着孙小姐来向婕妤请罪的。”
“哦?原是来请罪的?”明苒闻言又坐回藤椅上去,扬眉,“既然如此,那还不快请她们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要秃头了_:з」∠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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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领命的小太监一溜烟儿跑出了门去; 很快就领着三人走了进来。
当头是明逸宫的木槿; 后面并肩而行的正是孙夫人与孙繁因。
孙夫人细眉长眼; 垂目正色,穿的一身诰命服,甚是庄重。她旁边的孙繁因低埋着头; 肩颈脊梁都弯了,丝毫不见嚣张气焰。
木槿先上前行了礼; “请婕妤安; 您是在这儿晒太阳呢?”
明苒晃了两下椅子; 笑回道:“这几日日头好,总待在屋里该要发霉了。你特意过来,是贤妃姐姐有什么话说?”
木槿侧退至一边; 让身后的孙夫人母女现出身来,也笑道:“娘娘忙着捯饬昨日的画儿呢; 哪来的什么话说; 是府中夫人小姐特特求了进宫来; 想着当面给婕妤请个罪,陪个不是。”
明苒点点头; 木槿完成了贤妃交给她的任务,也不再多言; 曲了曲身子就告退回明逸宫去了
她走得干脆; 明苒执书掩唇,心头一乐,贤妃和这孙夫人孙小姐的关系看来是不大好啊。
她指了西紫去送送木槿; 小臂曲撑在扶手上,歪了歪身子,悠悠地看着跪地叩行大礼的孙府母女。
“孙夫人,行这般大礼委实有些过了。”
孙夫人听她声调轻缓,慢悠悠的,软柔得紧,双手交叠再一叩拜,“日前珍宝阁小女言行无状,惊扰婕妤,以下犯上,委实是天大的罪过,娘娘心善不予计较深究,然臣妇惶恐,终日不安,今汲汲皇皇特携小女前来请罪。”
这话说得好是漂亮动听,明苒却只瞧着,不言不语。
上头未有出声,孙夫人轻抬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女儿,孙繁因低哑着声儿,开口道:“臣女有罪,请婕妤饶恕。”
西紫送完木槿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撇嘴讽刺道:“孙小姐哪来的罪过?您这样的本事,谁敢与你饶恕个什么?”
明苒捻着书页也不拦她,孙夫人忙道:“姑娘说笑了,小女嚣张跋扈,却也不敢顶撞天威,只是一时昏了头才无端生出事来。”
下一刻就转向藤椅之上,“说起来都是臣妇的罪过,教养无方,训|诫无法,才叫养成这副行径。”
无论心里头怎么想,这话听着却是恳切的,明苒叫了人起来,打量了一番一直埋着头的孙繁因。
脸颊微肿,气色不佳,神情亦是萎靡,看来昨日被孙大人领回去,过得很是不好。
明苒一向有仇当场报,有气当场出,看着她这副样子,也没什么感觉。
反倒觉得无趣,她还以为孙小姐今次进宫来,要给她带来些惊喜呢。
心思一转,明苒兴致缺缺了,懒懒地躺回椅子上,“孙夫人的诚意我收到了,春日困乏,兰香送人出去吧。”
孙夫人感激不已,带着孙繁因退出扶云殿。
明苒撑头,又懒得往殿里去了,瘫在藤椅上晕神,不到一刻钟,云寿拎着拂尘连奔带跑进来。
明苒听了他的话,蓦地睁开眼,讶异地扬了扬眉,没想到孙小姐还真带了惊喜来。
孙小姐又把自己摔湖里去了,听说还是和吹风赏景的李美人一起摔下去的。
明苒扔下书,乐得要去瞧瞧看。
过去时候,贵妃淑妃几个早就到了,不仅她们在,连着荀邺荀勉叔侄也在湖边的亭子里坐着。
李美人和孙小姐已经收拾出来换了一身衣裳,即便如此仍旧有些狼狈,孙夫人又气又急,正一遍又一遍地告罪。
糟心女儿只会无脑惹事,只她在后头一遍又一遍地收拾残局。
孙繁因却是打断她请罪的话,不服气道:“母亲,又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