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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眼默念道,没有地狱,没有地狱……
渐渐地,口中也无铜钱,腹中也不鼓胀了,睁眼一看,面前端坐个白脸阎王,身子竟又回到了那石室之中。
阎王笑道,好聪明的小子。好罢,接下来,我看你该去哪个地狱好呢?
我顿觉双膝发软,正要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却听那阎王道,千万莫跪,你跪不跪都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听此言,我双眼发红,喉咙酸楚,我可怜巴巴地盯着阎王的两片薄嘴唇,顿觉神界莫测,敬畏之心铺天盖地。
第二章·阴兵·1
阎王看着我道,实话告诉你,你本应还在地狱受满一千八百年的活罪,我看你长得还可以,就做个人情,都给你免了……
我闻言大喜,膝盖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我听见自己的头咚咚地碰在地面上的声音。心想,人死了也有好处,磕头怎么都不累,而且无论多用力,那头皮也不觉得疼,最可喜的是,自尊心一点都不受伤害。
阎王冷笑道,刘帕帕,你别高兴太早,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他那口气听得我身子一冷,忙哭诉道,阎王爷,小的不才,已经死过多时了,如何还要受那死罪?
阎王怪道,哦?既是死了,你却为何全身发光?
我低头前后左右看了看自己,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发光。不过心头记得河边那个怪人的话,浑身发光,是个当公务员的命。
因此禀道,阎王大爷,我方死之时,听得鬼说,我这全身发光,乃是做神仙的命,那黑白无常抓我时,也见我全身发光,天生异相,与那一般的鬼不同,因此来你处核对帐薄,由此可见,我这样的人,怕真是个要做神仙的,所以还请阎王大爷做主,帮我到天堂那边查查,是不是少了个神仙前去报到注册,你跟天堂那边打个招呼,说我路上有所耽搁,随后马上就到……
呸,阎王笑道,依你说来,倒是我地狱误抓了你,耽误你去天堂做神仙了?
这个,我沉吟道,亦未可知……
阎王瞋目怒道,好你个刘帕帕,我本有心提拔你,在我地狱当差做个阴兵,你却好高骛远,想去做那神仙,好罢,你自去,我不管你……
我一听,原来浑身发光果然可以当公务员,虽然阴兵听来寒碜了点,但此情此景,总比惹恼了阎王,被他弄去受罪强啊。因此喜道,阎王大哥哥,既然是你好心,我如何忍心推拒,能在大名鼎鼎的阎王手下效力,岂不好过做那什么神仙?刘帕帕我对阎王爷的感激汹涌澎湃,好似大海扬波,只是,什么是阴兵?什么编制?事业的还是行政的?什么待遇?
阎王冷眼觑我道,你不做神仙了?当真愿意做阴兵?你可想通了,将来不许反悔!你若要反悔时,我定拿你下那无信地狱,叫你日日受那被人欺骗愚弄之苦!
我跺脚道,阎王大爷,我心已决,再无二话!
阎王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听我说,那阴兵么,虽是等级最低,但也算是公务员编制,按你们那的说法,大小也算个干部。我们地狱,不比得你们阳间等级森严,我们讲众生平等,所以虽是你等级低了,但并不受人歧视,也无须整天溜须拍马,鬼格尊严还是能够保障的。至于每天的工作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也就那么点,既简单,又轻松。至于待遇么,只要你不犯错误,可以保证不关你禁闭,保证你不被打骂……
大哥哥,我愁眉苦脸地说,这也算待遇?我想这地狱阴兵,好歹也相当于阳间的监狱干警,对吧?
阎王道,也差不多。
我道,阎王爷,阳间那监狱干警经常能够吃拿卡要,岁末年终节假日,三天两头都是要发补助,发奖金的,未必你们地狱的福利还没阳间搞得好?
阎王眯眼看着我道,你是来享受,还是来工作,抑或想去吃点苦头?
我听他话头不对,忙笑道,阎王哥哥,我跟你开个玩笑,莫当真……
唉,阎王叹息道,受了几百年的苦,觉悟还是这么低……
咦?我怪道,阎王,人生七十古来稀,况且我又是个英年早逝的,如何说我受了几百年的苦?
阎王咳嗽两声道,别东打听西打听的,你说,你干不干?不干你就回铜钱地狱去。
我一权衡,管人总比被管好,于是我站起来拍拍身子,朗声道,不才帕帕,愿凭大王驱驰,鞍前马后,跑路倒茶,不在话下。
阎王笑道,很好,从今以后,你不叫刘帕帕了,你叫你原来的名字——呜呜呜。
我见那阎王嘟嘴发出三个音,简直莫名其妙,问道,你说什么?
阎王嘟嘴道,呜呜呜。
我强忍浑身冷麻,还待再问,却见眼前一道白光,那阎王已然不见了。
第二章·阴兵·2
从那以后,我真成了地狱里一名阴兵。我的名字叫刘帕帕,但大家都管叫我呜呜呜,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只管如此胡叫。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欺负我,给我取的绰号,可他们告诉我说,我前世就叫这个名字。久而久之,我习惯了,随他们叫,也懒得管了。
我的工作是看管油锅。
每天硫磺火点燃的时候,就相当于阳间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就肩扛铁叉去上班。上班要先报道,在油锅班班长哪里签字画押,然后跟战友们一起说说笑笑地进入油锅城。
油锅城很大,听说原先只有二环,现在修到五环去了,六环也在规划筹备当中。有经验的老干部告诉我说,这是因为阳间的坏人越来越多的原故。地狱不断地扩建,虽然影响地狱的生态环境,但为了阴阳平衡,天地邪气,也只得如此。
我是低级油锅公务员,分管三环上的一口大锅。油锅城里的锅都很大,有一个阳间的中型游泳池那么大。如果我再干几年,有了资格,就能够分管到三到五口油锅。在我们这里,谁分管的油锅数量多,谁的地位就高,就越能得到大家的尊敬和爱戴。所以我工作很努力,每天按时上下班。我发现阴间的公务员都不会偷懒,无论工作多苦多累,多么的枯燥,多么的没有油水,但从来就没有哪个干部撂摊子不干的。大家都抢着干,你帮我,我帮你的,跟我从前看的电影里那些国家干部差不多。以前我还以为那些电影都是胡扯,到了阴间一看,原来都是真的。
我的工作很简单,就举着铁叉子在油锅旁边转圈走,若是看到哪个鬼受不了烫往外爬,我就一叉子把他给叉回去。工作虽然简单,但日子久了难免枯燥。有时候遇到一个熟人从油锅里爬出来还好一点,我可以蹲在锅沿上跟他聊聊天,问问他怎么来的啊,我怎么来的啊,家里人都怎么样了啊之类的。聊累了,我就一叉子把他叉下去。
若是没有熟人,我就很幽怨。我会在锅沿边找块干净地方坐下来,盯着不远处一团硫磺火发呆。冷冷的火光映在我的眼眸里,不尽的愁绪萦绕在我的心头上。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没有来问我在想什么。在地狱里,不论是受苦的鬼,还是光荣的公务员,都没有想法,没有理想,也没有爱情,大家都机械地重复每天的工作,该哭的哭,该叫的叫,该叉的叉。大家心照不宣,你不说我,我不说你。但我就是跟他们不一样。我忘记不了她。
是的,到地狱这么久了,我总还是想着她,想着我的萌,想着她坐在江边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后来回家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是几点回的家。我常常在想,如果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见到她,让我对她说最后一句话,我会对她说,萌,别等我,跟他结婚吧。
是啊,我又什么办法呢,她在人间,我在地狱,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我每天都要想她,想起她虽然很难受,但也仿佛能让自己舒服一点,这真是矛盾的,奇怪的感觉啊。
下班的时候,油锅城里所有的火都熄灭了。油锅里的鬼全都从锅里爬出来,活动筋骨,等待全身的伤痛痊愈。到第二天硫磺火燃起的时候,他就按时下锅。他们都很守规矩,因为如果他们胆敢拖延一秒钟下锅的话,当晚他就没有资格爬出油锅,他会被送到单独的油锅,给他开小灶,别人休息,他接着受罪。
第一次下班,我看见鬼都从锅里爬出来,我吓坏了,跑去报告班长,我的战友们都哈哈大笑,把我笑懵了,我说,那些鬼为什么居然晚上还可以休息?班长告诉我,根据地狱心理学研究成果,阴阳平衡理论显示,如果让鬼只是承受痛苦,由于他们忘却了什么是快乐,那么痛苦对于他们来说就无所谓痛苦了,那么,就达不到惩罚他们的目的。所以,必须让他们体会夜晚的恢复伤痛的快乐,第二天他们才能重新体验那种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