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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
霍进衍附在男孩身边，压低了声线，“他们这里有规矩，拿一笔钱，就能玩弄……”
顾青承皱了眉。
他的目光越过一众披着人皮的僧侣，落到墙角的女孩身上。
这一眼，好似万年。
女孩同他对视，瞳眸清澈，不惹世俗尘埃般。
“我买她——”
他指着那个女孩，嗓音清冷，“多少钱？”
“这……”
其余几个僧侣面面相觑，依旧是最年老的那个长老开了口，“这位小女还并未接受过神的普照，不作数的。”
“咳、这群老不死的，贼精！”
霍进衍附在男孩耳边，又道，“必须自己尝过才能给客人尝。”
闻言，顾青承的长眉却舒展开来。
“那就是还未品尝过了？”
“哈？”
“确定是她吗？”顾青承又问。
“啊……是啊没错，跟照片上一模一样。”霍进衍说。
顾青承颔首，看向长老，伸出两根食指，比了一个“十”字。
“我出10亿卢比，买下她。”
一旁的霍进衍暗自吸了口冷气。
要知道，10亿卢比，就相当于1亿多人民币。
长老合不拢嘴，仍是双手合十，“神会保佑你……”
……
顾青承走了过去。
蹲在墙角的女孩，目光如炬，眼底，满是戒备。
他那么高，她只能仰着脖子瞧他。
他一身白衣，干干净净像是谪仙。
她满身破旧不堪，小脸依稀挂着泪痕。
顾青承蹲下身来，同她平视。
他的手，伸到她面前，白净的掌心摊开。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声音很好听。
女孩杏眼圆瞠，在男孩的手靠近的时候，猛地张嘴，狠狠咬住了他的虎口！
像是警惕他的靠近，又好似是在泄愤，又像是将满心的委屈全部倾倒出来……
“顾少！”
见状，霍进衍赶忙上前，被顾青承抬手示意，“别过来，我没事。”
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她终于松了嘴，粉色的樱唇沾了一圈的血红，眸底的戒备散去几分，“……萨布拉。”
女孩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白色的小牙都是男孩的血，触目惊心。
她没擦。
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将他的血尽数咽了下去。
这个动作落入顾青承的眼底，他的眸色染上一分柔和，很清浅。
“我们是同类。”
他说。
“跟我走。”
他一字一句，说的是印地语，用那只未流血的手摸了摸她的脸，“从今以后，你姓顾。”
顾……
她从未听过“顾”这个姓氏。
想了想，却还是将小手郑重地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顾青承掌心一握，收紧，然后轻而易举将她拉了起来。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被拉起来的那一刻，透过他的黑眸看进了他眼底的光。
忽明忽暗的，像星。
那是令她穷其一生都追随不尽的光亮。
余生悲欢，都只为他一个人：
顾青承。
第4章 来日方长（）
封闭的车厢。
司机开车。
顾青承和女孩坐在后座。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女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攥成拳头垂放在身侧，始终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顾青承正襟危坐，霍进衍坐在副驾驶座，双手交叉背在后脑勺，姿态有些随意。
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沉默又僵硬。
霍进衍受不了沉默，便主动找话题想要缓和气氛，微微侧头对顾青承说，
“这些地位低下的乡村女孩儿，在10岁的时候就不得不到寺院‘服务’，美名其曰是神的女孩，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那些老头儿的‘奴隶’罢了。”
霍进衍说的是中文，他知道女孩听不懂，所以并未收敛，继续自顾自地说，“说白了，也就是当地文化传统导致的，但凡是家里有点条件的，谁愿意把闺女卖出去？唉……不过终归不是亲生的孩子，养了十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幸好赶来的及时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霍进衍又说。
顾青承没说话，他闭着眼睛，薄唇抿紧，好似在闭目养神，又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直到袖子被扯了一下。
他睁眼，对上那双无辜清澈的眸。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她的声音虽然软糯，但并不胆怯，好似就在方才那段沉默的时间，她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他是好人。
顾青承扬了扬眉，这一次，他说的是中文，“顾，青，承。”
“顾，青，承。”
她重复着他的话，说的并不流畅。
直到说了好几遍，才勉强说对，不过发音还是有些生硬。
“你从哪里来的？”女孩又问。
“中国。”
“那是什么地方？”
“你的故乡。”
“可，我从小在K市长大。”
“我知道。”
他似乎是笑了笑，笑容极淡，很快收敛，“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属于那里了。这个令你痛苦的地方，忘记吧。你要学中文，写汉字，因为你是中国人。”
“我……不懂。”
女孩的眸底，泛起阵阵疑惑。
顾青承始终温和，“没关系，来日方长，我教你。”
副驾驶座的霍进衍兀自惊讶，有些狐疑地朝车后座望了两眼。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顾青承对一个女孩，这么有耐心。
要知道，平日里的顾青承少言少语，一天到头，说的话寥寥无几，十个手指头能够数的过来。
……
车子沿途又经过了不少寺庙。
墙壁画着各种姿势的男女，有的是一对，有的则是一群。
女孩指着墙壁上的画，问顾青承，“他们在做什么？”
顾青承抿唇，倏然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再看了。”
“为什么？”
“不适合你。”
“可……他们没穿衣服。”
“那是画画的人，忘记给他们画上了。”
“你会画画吗？”
顾青承顿了顿，答，“会一点。”
“我也会一点，那我们一起，给他们画上衣服好不好？”
前方的霍进衍愕然，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随而同情地看了女孩一眼，却听到顾青承一字一句，声音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说，
“……好。”
第5章 每个好女孩都是公主（）
顾家。
欧式风格的复式别墅，典雅精致，不拘一格，是顾家房产之一。
自从顾家老宅在大火之中被烧毁之后，顾青承便住在这里。
管家和几位仆人，瞧着远道回来的少爷，恭敬问候，“顾少，您回来了！”
顾青承淡淡颔首，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
浑身脏兮兮的女孩仰着小脸，打量着这栋别墅。
她的眸底清澈，微微扬着头颅，自始至终不曾流露出胆怯。
霍进衍单手抄兜站在一边，揉了揉眉心，叹，“顾少，你也累了，至于领养的手续，我明天再详细地跟你说。”
“恩。”
顾青承答应的太快，语气果决，霍进衍顿时哑口。
他怎么有种错觉……顾青承巴不得他快点走呢。
“要去你房间看看吗？”
顾青承再一次摊开掌心，在女孩面前。
他白皙修长的手掌缠了一圈纱布，在飞机上，霍进衍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伤口。
女孩点头，小手放了上去，盯着他的手，她嗫嚅，眼神愧疚，“对不起……”
顾青承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隔着那粗糙的纱布，她握得很紧，却又怕攥疼了他，便忽然松手，小小的手改为握住他的食指，紧紧的，好似他就是她唯一的依托，松开了，人就不见了。
顾青承带着女孩上了楼。
一步一个台阶，他有意放缓步子，跟她的步调一致。
走廊的尽头。
顾青承推开一扇门。
这是精心为女孩布置的房间。
所有女孩梦寐以求的公主房。
粉色，蕾丝，华丽，羊毛地毯，满床的布娃娃。
女孩站在门口没动，顾青承终于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应该流露出的胆怯。
她太过平静，不像是一个背井离乡的10岁女童，现在的胆怯，倒像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