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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姐果然是出身大家,文采斐然,娴玉今日到有个好玩儿的想法,不如今日上一道菜便作一句诗,有的妹妹还小,不能过难,不知姐妹们意下如何呢?”楚娴玉说完这句话有意无意的瞟了左侧的沈亦欢,她在国子监女学数年,只见沈亦善却从未见过沈亦欢,就推测此人文墨不通。
柳安冉吩咐侍女收起了诗卷,回了自己的座位,看着楚娴玉不知此人又有什么花样,今日苏潋不在场,没人能压制的了她,自己又不敢得罪她,附和道“妹妹既然觉得有趣,左不过一句诗罢了,各位妹妹哪个不是请过先生的人,又有何难呢?”
其余的几位贵女也相继附和,只是怀化将军那几位却有点作难,在边关时,除了习武,哪儿有心思去舞文弄墨呢?不过她们也不敢扫了楚娴玉的兴致,只好应了。
“楚姐姐,这做不出来诗可有惩罚?”沈亦善出言提醒
“哈哈哈,善善可是点醒了我”楚娴玉环视屋中,眼睛转了几转,朱唇轻启,一字一句道“谁若做不出来,半盏茶的时间便将那道菜吃光可好?”
这个惩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十分折辱人的方式。
楚娴玉起身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屋内,尽是失望,当看到了静池中的荷花,轻哼了一声,补充道“这菜量虽说不大,我也怕各位姐妹们噎着,不如再加一盏静池水,满嘴的荷香,更是文雅”
沈亦善心知沈亦欢并不喜读书,教书先生也无可奈何,今日楚娴玉摆明就是冲沈亦欢去的,沈亦善有着看好戏的心态说:“楚姐姐这么一说,倒让这次诗会更加好玩了,亦善招待不周,全靠楚姐姐,亦善才没有在大家面前丢人”
主家都发了话,贵女们也知道楚娴玉的想法,一并附和,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沈亦欢。沈亦欢坐在一旁,神色自若,不过却被那么多人看的不自在极了。
第7章 。刁难()
翠屏,翠婵二人取一壶静池水,当真在茶案上煮开来。四喜干果,四甜蜜饯,四道凉菜,早在沈亦欢到之前便呈上了,八道热菜依次摆放入席。
第一道菜蟹羹狮子头,此时尚未入秋,螃蟹从南边运过来小了些,不过这道菜用量不多,并不影响菜色。由楚娴玉始,佳人起身提笔写下一句“海馔糖蟹肥,陆灼里脊嫩”,楚娴玉临的是柳体,棱角锋利,爽利挺秀,却如出现于不受拘束的潇洒。
第二道菜软兜鳝鱼,焦黄色与葱花相映,别有一番风味。柳安冉已做过开篇诗句,下首则是叶蓁蓁。叶蓁蓁着一大袖衫,写字并不那么方便,一手卷袖,一手执笔“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正应了门前荷影浮动。
第三道菜松鼠桂鱼,长安这边鳜鱼运输麻烦,只好用鲤鱼来代替,孙如眉只十二岁,自觉写字丢人,只好恳切道:“如眉怕污了各位姐姐的眼,不如只诵不写如何?”
这次楚娴玉并未出声,沈亦善点头道:“未必非要写出来的”
孙如眉谢过又言“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
第四道菜三套鸭,韩璟道:“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晴阴。”
第五道大煮干丝,第六道油焖大虾,第七道香菇菜心,第八道葫芦鸡。分别由林涵,姜月璃,慕容雪,魏云烟四人一一对过
“剁作银条垂缕骨,划为玉段载脂肥”
“一夜东风吹雨过,满江新水长鱼虾”
“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
“亭上十分绿醑酒,盘中一味黄金鸡“
转了一圈终于到了沈亦欢这边,热菜上完便是应季水果拼盘,依次是桃,荔枝,西瓜,小青瓜,黄河蜜瓜,石榴籽六样。楚娴玉起身走到沈亦欢身边,双手搁置在亦欢肩上,甚是亲昵,只是言语间都是嘲讽“沈二姑娘,这六样中,每个都要做一句,若是你做不出来…。。”
“前些日子我倒是听说,静池的水你喝了不少,这回煮开了沏茶喝,想来要比混着泥土的更好喝吧”
楚娴玉说完这话,朗声大笑,惹得在座的姑娘们都低低的笑了,沈亦善作壁上观,不想替她解围。
沈亦欢侧身扫去楚娴玉的双手,落落大方的起身,袖中双手紧攥,前世最紧张也不过是成亲那日了,所受屈辱恐怕也没有在裴家多,思想至此,索性也就豁出去了。
“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可羡瑶池碧桃树,碧桃红颊一千年。”只诵诗而已,没说必须要自己作诗,前些日子临摹的诗集中恰有一篇涵盖了桃果与石榴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句诗家喻户晓,沈亦欢张嘴即来。
“西瓜…。。”沈亦欢着实被难倒了,盯着盘中红瓤绿皮的西瓜出神,楚娴玉则坐到了茶几旁,沏了一杯“静池茶”,唇边勾着一抹讥笑
“沈亦欢,你若想不出来,这果盘又不是很大,你若不想吃算了,则壶茶是我精心为你烹的,喝了这杯茶,做不出来诗,也无妨了”
“楚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沈亦欢厚重刘海下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她,沈亦欢走上前去,拿起那杯茶,倒在了地上。
从未有哪家闺秀敢这么忤逆楚娴玉的意思,哪怕是苏潋也会稍稍谦让她。
“翠屏,翠蝉,给我摁住她”
两个侍女本就离亦欢较劲,立刻抓住了她两个胳膊,亦欢小小的身子,自然拗不过两个成年婢女。
“欢妹…。放开她”女席间突然一个男声传来惊着了一圈的大家闺秀。楚娴玉登时便起身,行至那人面前。
“顾沆之,沈府的女席,你怎可随意闯入?”
楚娴玉素来跋扈惯了,直呼其名
“楚小姐”顾沆之皱眉,不明白永宁侯府这个令人头痛的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心下对沈亦善有些不满,却还是忍着性子回她道:“我与沈二姑娘婚约未除,自还是沈府的女婿,今日十五,自是我来探望的日子,楚小姐这是做什么,亦欢还是个孩子,你在沈府如此跋扈,真当永宁侯爷可保你一世无虞嘛?”
“顾沆之,我永宁侯府的是还轮不到你这永安候世子指手画脚,管好自己的糟心事吧,蠢货”楚娴玉根本不惧怕顾沆之,翻了个白眼就回了自己座位。
这个时代男女虽可同席,到底骨子里含蓄,姑娘们偷瞧着顾沆之那张脸,面颊飞来两朵红云,又因着一场变故,又惊又喜,皆低头不语。
沈亦善见顾沆之突至,一时又些无措,听到婚约未除四个字,秀眉微蹙,沈亦欢想做的事情还没有沈二爷不答应的。
玉臂很快就被两个力气大的侍女捏红,顾沆之是侯府世子,自家小姐是侯爷嫡女两边都不可得罪,局面一时间僵持不下。顾沆之大步走到沈亦欢身边,推开了翠屏翠婵二人,怒骂了一句狗奴才。
沈亦欢揉了揉泛红的手腕,走到楚娴玉面前道:“我从不知永宁侯府的嫡女以折辱他人为乐,是亦欢见识浅薄了”
沈亦善期间从未加以阻拦,沈亦欢看着她,摇了摇头。当着顾沆之的面,她并不想多说什么,今日的局面,看似楚娴玉折辱了沈亦欢,怎知她人不觉得出丑的沈亦善呢?
这一场诗赋下来,除了干果蜜饯,肚中空空如也,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咕的叫声。顾沆之看着桌上没动筷的情形,便知亦欢什么都没吃,旋即拉着沈亦欢便往外走。
云枝云叶二人随着自家主子出了门。
内厅里的姑娘们在这场闹剧过后,沈亦善招呼着贵女们用膳,楚娴玉先动筷解了这一场尴尬,而这头沈亦欢却被一顿痛批
“楚娴玉是个什么人,你便是不知也要人去打听一下,不是素来不喜欢同外人交际吗?病刚好了一点,就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别人来赴宴,都带了小糕点垫一垫,你倒好,空个肚子就来了,真当别人不觉得你是个饿鬼?”
顾沆之拉着沈亦欢的手,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怒冲冲的数落着她。亦欢心中五味杂陈,这样的顾沆之,她从未见过,向来都是他招惹她又来哄她,这次说话全无文人风骨,责骂道亦欢抬不起头来,只好蔫蔫的说一句
“维西哥哥,我想吃杭必居的龙井虾仁了”
一句话说的顾沆之好气又好笑,“我当你这辈子都要同我做敌人了,走吧,我带你过去”
“云枝,你留在家里吧,去取些药敷脸,跟爹爹娘亲说我同世子出门了,莫要担心”
云枝知道自家小姐的体贴,走到二门前就分开了,云枝独自回了汀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