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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四十年了,为何你仍未出关?”
洞内毫无反应。
“你可知魔界已被天界贱踏得体无完肤,你可知我们的族人正遭受史无前例的虐待,你为何还能沉得住气?”
幽泉黑洞内仍然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邪月天尊只不过是在对着一堆没有生命的石头说话一般。
邪月天尊咬了咬牙,大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掉,一定不会死掉,但这四十年来你为魔界做了什么,你每天躲在黑洞中苦修魔功,对于生你养你的师父却是一点也不关心……”
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魔哮声,黑洞内的情形却是一点也没有得到改变,就仿佛其千年来便从未改变过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烈日,难道你真的已经死掉了吗?”
邪月天尊只觉万念俱灰,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转眼间便化为乌有。
“罢了,罢了,既然一切都已无可挽回,我这个邪月天尊独活于魔界又有何用,倒不如就此投身幽泉黑洞,元神俱灭一了百了,只可惜无脸面对九泉之下的师父。”邪月天尊心灰意冷之际,不禁萌发了轻生的念头。
寂静,整个九幽魔界忽然变得异常的宁静,千年不断的魔哮声也于刹那间消失于无形,就连一根细微的绣花针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也能听见。空气间的压力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压得邪月天尊也快要喘不过气来,黑洞内的魔气转眼间如同长河决堤般滔滔不绝地涌出,一丝鬼魅般的声音轻飘飘地自洞内响起,诡异的腔调令人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死了。”
邪月天尊大惊之余,却如同将被溺死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
“哥哥,你果真没有死,这四十年来,你为何不出关助我魔界?”
“我问你师父是怎么死的?”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变得异常尖厉,就连邪月天尊听了内心也为之一震。
“师父他人家与天帝约战于神魔一线天,却不料是被仙界的一般卑鄙小人暗加施害,他老人家一不小心之下……”
红光一闪,邪月天尊只感一股压力扑面而来,整个身形便已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光芒一闪而逝,邪月天尊尚未回过神来,已感到手臂一痛,一道血箭直窜了出来。
“这一击,只是为了惩罚你这个不长进的徒弟,师父有难,你竟无法替他报仇。但本魔却未想到你竟然颓废到如此地步,连一身武学也给荒废得所剩无几。”
邪月天尊沉声道:“暗算师父的小人已被我碎尸万断,我也曾经带领魔兵杀上天宫,但无奈魔功未成,屡次败于南天门,一身武功便是如此被废,就连圣后她也……”
“圣后她怎么了?”随着一声巨吼,黑洞内的魔气如同火山暴发般冲了出来,直震得邪月天尊站不住脚。
“圣后她……二十年前便已死于南天门大战中。”邪月天尊痛心疾首道。
“你连圣后也保护不住,你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一界之尊。”
邪月天尊只觉心中一阵绞痛,满腔怒火却不由得暴发而出。
“我的确是技不如人,但你呢?四十年来你只会躲在这黑洞内苦练你的魔功,对于魔界的事你可关心过,当师父被小人所害时你在何处?我带领群魔苦战于南天门前时,你又在何方?”
“四十年前我甘愿放弃一切,甘愿舍弃魔界之主的位置,甚至宁愿把心爱的圣后让给你,投身幽泉,多年来自己孤独一人苦修至高魔功,你竟然还怪我对你不仁不义?”
“今日魔界已是群龙无首,可你还呆在这黑洞里面独善其身,难道你这便对得起整个魔界,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吗?”
“你真的想我出关?”
“不错。”
“你不要后悔。”
邪月天尊猛地一怔,却又咬牙道:“我邪月今日来到这里,便已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事,我绝不会后悔。”
“哈哈哈哈~~”幽灵般的笑声飘荡于整个空间,“好,要我出关也可以,不过我要借用你的身体。”
邪月天尊不由倒退了几步,颤声道:“借用我的身体?”
“不错,你我分开,功力至多也不过达至通天之境,但若日月合一,便可冠绝三界,恐怕就连当年的元始天魔,也要俯首称臣。”
邪月天尊缄默不语。
“怎么了?你怕?哈哈,邪月,想不到四十年过去了,你还是像当年一样优柔寡断,也罢,若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圣后和师父的仇恐怕是永远也无法再报了。”
邪月天尊的眼皮猛地跳了跳,脸上的肌肉更于瞬间扭曲。
“圣后,师父,就算邪月粉身碎骨,也要为你们报此深仇大恨。”
“哈哈哈哈~~~邪月,你决定与我合体了?”
“烈日,不要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邪月,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邪月天尊咬牙道。
“好,你闭上眼睛,待我这便出来与你合为一体。你放心,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痛苦。”
闭眼,乃神魔对战之时的兵家大忌,以邪月天尊今时今日的功力,若然闭上眼睛,便如肉在砧板上一般,任人鱼肉,但强烈的仇恨与必杀的决心让他失去理智,甘愿听从兄长烈日的吩咐,他竟然真的慢慢合上了双眼。
魔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幽泉黑洞就仿佛一口失去了水源的喷泉一般,停止了一切活动,只余下“呜呜”的低吼声从内不断传出。
低吼声越来越响,渐渐变得高昂无比,猛听得一声暴喝,一道红光如同黑夜中的流星一般直冲而出,照亮了整个九幽空间,邪月天尊只感一道炽热无比的气劲迎面扑来,脑中的意识竟在不知不觉间快要消失一般,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禁不住张开眼来,却见红光之中哪里有兄长烈日的身影,但一张扭曲诡异的脸却深深印在了眼帘中。
“你……你竟然绝情绝爱,连自己的身躯也放弃了,你不在是烈日,你是恶魔中的恶魔……”
恐惧的声音响彻九幽魔界。
刹那间,大祭师的话闪电般地在邪月天尊耳边响起:“若烈日天尊出关的话,恐怕到时不止对魔界,就算连你这个弟弟他也……”
但一切已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为了修练至高魔功,情与爱何须有之。自从四十年前我放弃一切的时候,天意便早已注定了我烈日今日的成功。从今以后,日月合一,宇宙将由我烈日天尊,不,是日月天尊任意蹂躏。”
红光一闪而逝,快速无比地钻入了邪月天尊的体内,邪月天尊缄默而立,仿佛从来便未发生过任何变化。但,他的元神已于转眼间被烈日所吞噬,只余下一副任人摆布的躯壳而已。
大错已经铸成,何人之错?
邪月天尊吗?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悲剧的受害者而已。
也许这便是天意,也许这便是宿命!
日月天尊转过身来,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邪月,想不到你竟然把如此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藏在脑海中。本魔可怜你从今往后已是身不由己,定将会对这些秘密善加应用,去完成你从未敢想过的大业,哈哈哈哈~~~”
大地,红日渐渐落下,黑暗终于来临。
第六章 凶魔归真
雄雄的烈焰与滚滚的熔岩交相融汇,形成巨大的沸腾巨池,色泽带紫非红,氤氲朝霞滔天冒涌,仿如冤魂怨气,历久不散,正是十八层地狱以外的镇魔地狱。
傲天双手合十,周身绽放出十丈金光,普照着镇魔地狱的每一个角落,梵音源源不绝地自口中传出,形成一条巨大的金色巨龙,翱翔于天地之间,庄严肃穆的如来法相透发出浑厚而祥和的佛光,尤如大日如来亲临地狱。
蚩尤盘膝而坐,膝盖上一副雕有龙凤图案的古琴灵光闪闪,与无边佛光交相辉映。蚩尤全身上下沐浴在灵光与佛光之中,滔天魔气渐渐尽数敛入体内,神情变得安祥而宁静,到最后竟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朦胧间,蚩尤渐觉自己处身于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空间(5'1'7'z'手'机'电'子'书),无形的时间化作有形的光点,带动着思绪与回忆不断飞退。沧海桑田,过眼云眼,千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便如同昨日重现般历历在目,父亲夸父的威严、母亲雪山女神的笑容,涿鹿大战的惨烈……甚至连那刻骨铭心的伤痛此刻也是感同身受。
黑暗的尽头终于来临,白光猛的一闪,蚩尤忽觉眼前一亮,千年来的思绪便于瞬间被打断。
一条婀娥的身影渐渐从白光中走了出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她的脸仍是那样美丽,她的身段仍是那样动人,她的笑容仍是那般甜蜜,甚至连她走路的姿势,也如同当年一般优美而诱人。兰花仙子,便如同千年来从未改变过一般,从光明中莲步走出,等待着蚩尤的归来。蚩尤已是热泪满眶。
“兰花,我回来了。”
“蚩尤,你回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