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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让它变得不便宜,比如古代的盐和现代的……太多了,最典型的就是住宅用地,凡是战略物资或战略产业(比如电信之类),国家专卖,本质上就是另一种税赋。『政府』没有强迫你缴税,也没有霸在路边桥边收费,但是你一买房,呵呵,就上缴一笔不菲的个人所得税,再加上银行多印钞票,一来二去,就把先小富起来的白领中产阶层洗白了,这就叫“民不加赋而官用足”。
第88章 刘裕揽权()
恭皇帝元熙元年(公元419年)
九月,宋王裕自解扬州牧。
……
宋王裕以河南萧条,乙酉,徙司州刺史义真为扬州刺史,镇石头,萧太妃谓裕曰:“道怜汝布衣兄弟,宜用为扬州。”裕曰:“寄奴于道怜,岂有所惜!扬州根本所寄,事务至多,非道怜所了。”太妃曰:“道怜年出五十,岂不如汝十岁儿邪?”裕曰:“义真虽为刺史,事无大小,悉由寄奴。道怜年长,不亲其事,于听望不足。”太妃乃无言。道怜『性』愚鄙而贪纵,故裕不肯用。
宋王刘裕在筹备做皇帝,一直担任的扬州牧不能再兼了。扬州、江州(今九江)、荆州是长江上的三个重镇,其中,扬州、荆州与北方胡族交界,所以尤其重要。东晋时期,皇族与士族分权,上游与下游分权,已经是行之百年的潜规则。扬州既是京师藩屏,亦是控制建康的要地,刘裕所倚之北府兵本来就是发迹于此,所以根据地不能丢,老本不能丢,军权更不能丢,这对刘裕来说是基本原则。
刘裕御任,把“五道杠”刘义真派去任扬州刺史,这种安排连他老娘也看不惯了。萧太妃萧女士是刘裕父亲的继室,老太太说话了:“刘道怜是你贫寒时的兄弟,他任扬州多合适啊!”补充一下,刘道怜正是这位萧太妃所生,为自己亲生儿子求官,这玩意儿还不是天经地义。
刘裕事母甚孝,当然不会简单地驳老太太的面子,他用自己的小名自称:“寄奴和道怜我们哥儿俩那还有什么说的。我会吝啬这个位子?不过扬州确实为根本所系,责任太大了,道怜他玩不转。”
老太太忍不住心中的不解,还是反问了一下:“既然这么重要,那你那小儿子义真才十二三,难道比五十岁的兄弟更靠谱?”
刘裕在继母挤对下终于说出了真心话:“刘义真只是挂个名,扬州大小事务,其实还得由我亲自来打理。”
这番对话对当时的政治体制和刘裕的行政风格都有生动解读。
如果我们放开视野,从秦始皇到刘裕,大概六百四十年,中国实行帝制,但真正在位称职的皇帝没几个,大多数情况下实行的是皇帝专制制度下的“集体领导”,后宫、外戚、宗室、权臣、宦官、士族……围绕在皇帝身边的各种力量或角『色』,不停地排列组合,在实质上行使着皇帝的权力。两晋特别是东晋,在中国帝制历史上是一独特的风景,君权不张,但君权没有旁落到个别权臣手里,而是由一个上层的泛权力集团共同把持,具体表现为几大家族轮流坐庄,王、庾、桓、谢……大家通过姻亲相互勾连,关系错综复杂,所以东晋的权力斗争表现出了很有意思的状况。
从积极的层面看,那就是皇帝“不够专制蛮横”,不像历史上那几位有作为的皇帝,搞起政治清洗来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杀起功臣来株连九族连瓜带蔓,统治上层整体上比较和谐,迫害、杀戮都相对有节制,更有上古“封建”的本意。但是反过来,这样“共和”或“共治”的局面,导致纲纪松弛,不仅肇『乱』,更不能弥『乱』,不管是内『乱』还是外『乱』,朝廷都没有强大的动员、组织能力去消弭,也就是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大家都处在一种蝇营狗苟的状态,进而整个社会都处在一种涣散状态。
财富也好,权力也好,本身有一种趋向垄断的内在力量,没有强有力的分权机制,权力垄断比财富垄断更易形成。东晋时期南北对峙,不停的战争还是为寒族下层子弟提供了机会,现代的所谓“拉美病”也是这样,当政治权力垄断,经济资本垄断到达一定程度,平民子弟只有通过当兵、政变来改善自身的命运。
民间总有精英分子,就算是十亩地一棵苗,他总是要秀出来的。
大多数史家都认为,刘裕的出现是士族没落、寒族崛起的象征。其实刘裕也不是真正的寒族,他是次一等的士族,他和在他前面的权力集团并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阶级;他和王、谢家族的人也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本质上讲,刘裕建立的宋朝并不是寒族的政权,更不是普罗大众的政权。
刘裕和东晋诸帝、诸公不同的是,他试图建立更加本『色』的皇帝专制,他要做真正有权威的皇帝。即将要做皇帝了,但是扬州牧的权力还要把持在自己手里,这既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也是对“共和”模式的一种修正。
刘裕让未成年的儿子担当方镇大任,尽管是名义上的,但是他不愿意分享权力的独夫心态却表『露』无遗,对部下的担心和警惕也是不言而喻。
之前之后的历史经验证明,符合原教旨主义的皇帝专制必须有意识形态的帮助,必须有受过奴化教育的儒生参与,从一个黑社会集团头子、军阀老大演进成真正的皇帝,也需要一定理论的指导,而在刘裕时代,这些东西显得非常缺乏。
没有道德指引,只指望通过坐地分赃来凝聚力量,即使凝聚起来,这个力量也会反噬宿主,这个状况从汉末一直延续到五代十国。
秦皇汉武式的专制是糟糕的、黑暗的,但是两晋这样涣散的专制则更糟糕、更黑暗,在民主宪政导入中国之前的历史证明:皇帝不专制,人民很遭殃。
第89章 蹚开血路成大道()
安皇帝义熙八年(公元412年)
毅『性』刚愎,自谓建义之功与裕相埒,深自矜伐,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及居方岳,常怏怏不得志。裕每柔而顺之,毅骄纵滋甚,尝云:“恨不遇刘、项,与之争中原!”及败于桑落,知物情已去,弥复愤激。裕素不学,而毅颇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归之,与尚书仆『射』谢混、丹杨尹郗僧施,深相凭结。
东晋最后一个皇帝是晋安帝司马德宗,此君和晋惠帝一样有点呆傻,晋惠帝不辨白粥肉糜,晋安帝不辨春夏秋冬。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皇帝无能,累死天下。
傻皇帝在位长达二十二年,之所以能做这么久,可能就是因为他智商比较低。晋安帝义熙年间,是东晋内部争权夺利最严重的时代,士族之间的“协商机制”退隐,北府兵将领之间的冲突加剧,一个无能的皇帝既是权争的起因,又是权争的最好庇护,皇帝无为而治叫垂拱而治,晋朝的皇帝差不多都是“垂拱而『乱』”。
这个时期东晋的政治主角是刘裕刘寄奴,他能带兵打仗,这是核心竞争力,是时北有胡国南有内寇,正是将军拥兵自重的好时代。
卢循、徐道覆北犯,刚开始来势汹汹,打败了何无忌,挫败了刘裕当时最主要的竞争者刘毅,朝廷恐慌,有人甚至提出来迁都北上,去依附尚在北伐的刘裕。
刘裕急忙返回建康,成功地组织了阻击战,打退了卢循的进攻,并最后平定了卢循。
孙恩、卢循之『乱』,在“文革”中被定『性』为“农民起义”,孙、卢都不是农民,但他们的队伍裹挟大量的农民,世道浇漓,做贼和革命都是时髦的职业,成王败寇,都要用农民大量的鲜血来铺底。孙恩、卢循没有成功,但他们的运动轨迹布满南中国,对东晋的社会经济摧折甚重。卢循失败时,也投水自尽。死之前,他向众姬妾发起一次民间调查,问谁愿意和哥哥我一起做水仙?结果摇头的都被扔下水了。“农民起义”很伟大,但很多“农民起义领袖”很浑蛋。
刘毅和刘裕一样,都是北府兵将领,桓玄登基做皇帝,他们都是反对派,打垮桓玄、重新确立司马家名义上的领导地位,这个功劳是大大的,当时有个专用名词叫做“建义之功”。刘裕、刘毅都立下了“建义之功”,大『乱』之后,一切权力归弥『乱』的将军,这也是历史规律,当时与刘裕有一拼的就是刘毅。
刘毅和刘裕为人作风不一样,有个叫胡籓的评价说:“连百万之众,攻必取,战必克。”这是刘裕的长项,“至于涉猎传记,一谈一咏,自许以为雄豪;以是缙绅白面之士辐辏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