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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再一次闭紧了嘴巴,闷头为自己倒起茶来。
宋译抬眼看着茶水从壶嘴里流入茶盅,突然不无哀求的焦声道:“能不能再多透漏一些情况,乞还,没有人喜欢乱世。只要找到他,也许可以终止这乱世。”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没办法,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乞还吃了口茶后道:“我想着,如果他想回去阻止乱世到来,那谁都拦不住。如果他不想回去,那谁也强迫不了。宋译,原谅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我得为自己的国家存分私心。我不想让我的弟弟登基的时候受别人的册封,以前他做太子的时候总被我压一头,我不想他做国君后,被别人再压一头。”
“那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儿?”
乞还顿了顿,起身道:“安国大势所趋的时候,没有人能力挽狂澜的时候。”
第二百四十章 邂逅秦云()
“咱们都是一群懦夫,”许颖微微叹息着给了他答案。“国家危亡,却不愿意用自己的命铺路供后来者力挽狂澜,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命不容丢弃,所以大家都选择了背叛与逃离。从逃亡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背离了自己的国家,政权若存,大家便注定一生无法回去。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希望那个国家混乱灭亡的结局早些到来,好使自己的心债轻一些。”
宋译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啊,不知不觉竟然走上了叛臣之路。
当决定逃离死亡那一刻起,自己的心却是已经抛弃了这个生无可恋的国家了。
世情如此,人心如此,不知不觉,事情就做了下去。有时候,真羡慕那些仗节死义的文臣武将,至少他们一生坦坦荡荡。
可是,羡慕有什么用?已经走上了逃离这条路,难道还要立在这里抹脖子告诉大家‘老子后悔了,老子打算以身殉国了’吗?
若真如此做了,非但自己可悲,也会使世人觉得可笑。
人这一辈子,要么做纯粹的好人,要么做纯粹的坏人,在坏人好人之间游走的人一生最可悲。他会被自己的善心所悟,会被自己的恶念所累,一辈子都活的窝囊不精彩。
傍晚的时候,慕容冲和袁长从外面回来。宋译见慕容冲额头上新缠了一块儿白布,便忍不住招呼他上前来回研究了一番道:“那要真的能消除刀剑创伤?”
“那卖药的郎中是这么说的。”没等慕容冲张口,袁长便凑过去笑道:“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总比不试强。等过两天绷带去掉,到时候再看效果。”
“万一不管用呢?”宋译问,若不管用,总不能重新回到此地揪出那个郎中揍一顿吧。换句话说,就算他们真有重新找回来的魄力,鬼知道那个走访郎中会不会一直逗留在此地。
慕容冲坐下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微微一笑道:“权当出去走走散心,也没什么大碍。”顿了顿,带着恍惚不无苦涩的道:“我适才和袁长去集上,听说陛下与皇后重修旧好,夫唱妇随好不和美恩爱。据说,陛下也因此重新振作起来,开始着手处理政务。我还听说,陛下打算把琪王的小儿子过继过去,大家猜那意思,大概是想让琪王的小儿子在陛下驾崩之时继承皇位。”
“琪王爷的小儿子?”宋译没有多大印象。
慕容冲叹了口气道:“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名唤杨君启。现在看看,我竟然成了彻头彻尾的外人了。他自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我过去所有为他好的努力无异于跳梁小丑的表演。宋译,也许命中注定,我的诚心就是被他拿来践踏的。”
“既然提到他如此难过,那就别提了。”宋译看着他缓缓的道:“慕容冲,回到南叶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回家,做个普通人。”慕容冲重复着自己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
这辈子,他经历过身不由己的屈辱,也曾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俯瞰众生,如今诸事烟消云散,是该回家安安稳稳的度完后半辈子了。
只是,他,以及宋译并不知道,苍天向来喜欢捉弄人,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安稳。
歇了一夜,一群人分先后进入宣和城境内。
行人穿梭的城门前,宋译先开车帘神情一阵恍惚。想到自己不久前从这里匆匆离去,如今却又不得不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果然是世事无常啊。
就在他感慨不已的时候,从未及放下的帘子里,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宣和守将秦云。
与此同时,秦云也对上了他的眼睛。
微微愣了一下,立刻翻身下马急急的走了过去。不远处的乞还不动声色的按住了鲁渊扶上刀把的手,静等事态发展。秦云几步上前掀开了宋译所乘马车的车帘,宋译和他四目相对,最后若无其事的摊开双手道:“前些日子匆匆一别,秦将军别来无恙。”
秦云闻言咧嘴笑了笑,然后道:“我瞧着像你,没想到过来看看,果然是你。你小子当初走的急,我还想着这一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你,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再来这里。唉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可是又有什么要事让你办?”
“一言难尽。”后背已经出汗的宋译叹了口气道:“我记得你曾答应我要带我去宣和的谦胤书院看看,我的意思,不如今晚置办些酒菜,咱们在谦胤书院边喝边聊。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算是烦透了。”
“好,一言为定。”一时没想太多的秦云咧嘴笑道:“我把孔穴也叫上,那小子最近闲的很,昨晚上还嚷嚷着要和我去喝花酒。你也知道我这人,极少去那烟花之地麻痹自己,所以没答应。不过若要去文人聚集的书院吃酒,我喜欢,刚好用酒气冲冲书院那些老夫子的酸腐之气。”
“还说别人酸腐,岂不知自己也拽起酸词来。”宋译尽量从容的打趣着秦云,秦云干笑着低下头道:“不管怎么说,宣和能有今天全赖你们几个,所以这顿酒啊,我请定了。”
“如此甚好。”宋译点头微笑道:“我们先去客栈落脚,晚上谦胤书院门口见。”
秦云一愣道:“既然来了,为何不住在我府上?我府里地儿大得很,容下你们不成问题。。。。“说到这里,突然看着脑门上缠着白布的慕容冲问道:“这位是。。。。。?”
“他叫容冲,”宋译微微笑道:“是太子府的副统领。”
“怎么脑门上缠着白布?”秦云疑惑道:“可是家里有了白事?”
慕容冲闻言脸上肌肉跳了几下,宋译忙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后朝一脸探究的秦云笑道:“你瞎扯什么,容冲乃太子府的副统领。我不在京里的那些日子,太子府的安危事宜都是他负责。我想着,太子出事你宣和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你是不知道,太子出事后,容冲这人死脑筋,我回去后一直跪在我府门外请求治罪。这不,连着跪了几天。脑袋跪坏了人跪昏了这才安生下来!”
“小伙子心眼儿倒实。”秦云哈哈一笑朝宋译拱了拱手道:“你这次来宣和定有要事,我见你这辆马车形单影只的,办事一定不方便,需不需要我派些人手给你?”
“不用了,我有分寸。”想了想又道:“此次所行之事贵在低调,我的意思,我来宣和城一事,就你和孔穴二人知道就好。”
说到这里,宋译探出脑袋看了看见了马车绕道走的行人,见乞还他们不知散到何处,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后,便有些不耐烦的道:“你今天是不是闲的慌啊,有什么事回头再说。马车堵在这里,我都听到好几个路人朝地上吐口水了!”
“啊?”秦云闻言看了看四周,这才讷讷连声的道:“我忘了这是大街上了,既如此,你且忙去。哎对了,你真不住我府上?”
“不喜欢你府里的规矩,更不喜欢那里的气氛。”宋译气哼哼的摔下帘子,大声对着外面道:“当初你在府里那样欺负我们三个恩人,我对你府里有了阴影,不想再去了。“说完,对着车夫大声道:“赶紧赶车,找客栈歇息,早饭还没吃,饿了!”
马车缓缓驶出秦云视线,看着马车的背影,秦云咧嘴欣慰的一笑。
他是武将,被人吼过之后才觉得踏实,若宋译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他还真得考虑下该怎么推开今晚的酒席。毕竟他不敢保证,宋译对昔日自己差点害死他们三兄弟一事不记仇。
马车在宣和城里驶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身着布衣在此接应他们呢的袁长朝车夫交代了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