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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同身受,看不到,则不知道当事人心中的苦。皇帝此刻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私心,则害了邵安半生悲苦,无可挽回。
张三再次问李洪义:“现在想起点什么没?”
“没有。”李洪义抱着头,痛苦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事,想不起来,我们给你讲啊。”张三安慰道。毕竟,李洪义的过去,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参与过。
众人围着石桌坐下,大家为了帮李洪义恢复记忆,开始说起旧事……
“听丁老大说,你是被他抱回来的。你父母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张条子,写了你的姓名和生辰。”张三先从身世慢慢讲起。
随后,其他人也开始三言两语的插话,李洪义小时候的丑事被一一道出。而后话题渐渐离正题越来越远,讨论的中心也不再只围着李洪义转,最后变成了隐卫茶话会。
李洪义悲凉的心境渐渐被抚平,他微笑着听大家胡侃,他一直以为自己失忆之后,和过去全然断绝,无朋无友,无亲无故。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后,他才发现,其实他的身边一直都有兄弟相伴,好友相陪。
隐卫们兴致勃勃的提起他们快要忘记的初见,聊起他们对彼此记忆模糊的最初印象,当谈到当年谁被安王打的最多时,所有人异口同声说,李四。
李洪义此时也抛却了离愁别绪,笑道:“你们胡说。别以为我失忆了,就来耍我,我才不信呢。”
众人发誓说绝对没骗他,此时皇帝也从屋内出来,如同任何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和蔼的说道:“当然是你。当年让你背书,你背了多少天都背不会,气得朕不知打了你多少顿。”
大家都笑了,李洪辉起来请皇帝上座。众人又拉着家常,扯到了晋王身上。李洪义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和晋王是莫逆之交。
“记得那年,你和老八打架……邵安在旁边,拉偏架。”皇帝回想起那时,邵安调皮,李洪义老实,两个人联手,都敢欺负皇子了。然而时光匆匆,他的八弟,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唉,人老了真是可怕,会遗忘很多事,也会想起很多事。”皇帝突然有些落寞,人老了,不该回忆往事,徒添伤感。
而隐卫们此时赫然发现,多年的劳累,也让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想当年,安王横刀策马,威风赫赫,到如今,两鬓斑白,早生华发。
李洪义:“皇上……”
皇帝摆手,收拾起一时的软弱,“朕累了,你们继续吧。”
圣上起驾回宫后,大家又开始闹开了。李洪义问:“你们怎么看我弟弟的?”
此话题一开,众人一阵慨叹,张三先说:“邵安啊,他是我们这里混的最好的。”
“邵安刚来没多久,皇上就最器重他了。”李洪辉说道,“虽然我那时候在外面,没有见过他,但是从你和皇上口中,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的名字了。”
“说实话,老二你的兵法是不错,不过还是比邵安差那么一点点。”张三调侃完李洪辉,又对李四道,“自从你弟弟来了,老二的第一军师的称号不保,最后只能沦为‘小军师’了。”
“我弟弟他……兵法很好?”
“那当然了。”张三叹道,“明明也没见他多努力的看兵书,和我们一起玩耍,却比我们厉害,你说气不气人。当时我们嫉妒他,想整他。可你老护着你弟弟,无从下手啊。”
“后来他怎么去科考了呢?为什么他不认我?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
这话问的实在是太过犀利,也恰巧正中要害。张三摸着下巴揣度着,李洪义这是疑问呢,还是质问呢?等他问第二遍“为什么”时,张三才试探的说:“因为……他怕你打他。”
“我为什么要打他?”李洪义疑惑道。
“他当年……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你没打死他,就是他亲哥了。”张三只说了一半原因,半瞒半骗的将李洪义糊弄过去了。
事后,李洪辉私下问过张三:“你瞒他,又能瞒多久,瞒一辈子吗?”
张三却无所谓的笑笑,“瞒着呗,谁知道呢?”
然而李洪辉却没张三那么乐观,他知道,这根刺早晚会将皇帝和李洪义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张三说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说出,邵安犯了个怎样的大错误。李洪义脑子也晕晕的,没再追问下去。他看着庭中影影绰绰的树枝,问他,“你们刚才说,我和我弟一起种过一棵树,现在那树还在吗?”
“在啊,就是那棵枣树。如今已经老高了,都结枣子了。邵安每年都会派人给我们送些,可好吃了……”
说到此,张三忽然见李洪义表情悲哀,于是小心翼翼的挽回气氛,半开玩笑说,“你该不会是因为没吃到枣子,就伤心了吧?”
李洪义没回话,独自走到树下,抚摸树干,沉默良久。
※※※※※
一天时间,李洪义自然是什么都没想起。傍晚时分,大家都散了,唯有李洪义执意留着此处。他说他要住在这里,好好的想一想。
他抚摸着光亮如初的弯刀,翻阅着当年看不进去的《孙子兵法》,他甚至还发现,自己小时候记账的账本,以及被皇帝逼迫下写过文章。
看到这些,李洪义哑然失笑,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年是多么的不学无术,文章多么不通,字迹也如此丑陋。
虽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却觉得这些都那么熟悉。他住在熟悉的故居,整理着熟悉的旧物,一点都没有违和感。恐怕唯一的违和,就是半夜醒了,总是想看看身边床铺,感觉少了那么一个人。
李洪义在此避世,一住住了几天,然而外面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枢党和相党,先是从茫然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们仔细琢磨后才发现,侍卫司、李洪义、邵安,这些原来都是潜邸旧人啊。而且还是一同长大,亲密无间。果然只要押对了主子,那以后的仕途,简直青云直上了。
此刻皇帝的名声,在士子中降到了最低点。任人唯亲,拆散兄弟,培养亲信什么的,全成了皇帝执政中的污点。然而到底还是封建王朝,官府把挑头的士子抓起来后,其他人就再也不敢谈论国事了。
至于邵安和李洪义是兄弟这事,真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军方还是很开心李洪义能得到助力,此时再默默分析下邵安执政时的行为,似乎的确没有在实质上对军方捣过什么鬼。
尤其是当那些重义气的军人听到邵安挺身挡箭,救下李洪义时,顿时对邵相产生敬佩,甚至连过往的那些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而文官集团此时分为了两派,一派想要和枢党和好,一派想继续斗下去。讲和派觉得恩怨已清,没必要再继续下去。而另一派则说,现在是孙敕为丞相,相党和邵安已经再无半点关系了。
相党该何去何从,这时本该由孙敕拍板定案的,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孙敕又称病不朝了。
记忆如同潮水般,忽远忽近。如今,李洪义在旧居中一住数日,每天都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有时候,张三、李洪辉等人回来陪伴李洪义,讲讲过去的事。有时候,皇帝会派太医来,给李洪义做治疗。
别人做的再多,其实都是辅助,至于李洪义到底能不能恢复记忆,还得靠他自己。
恢复记忆的日子是漫长的,李洪义在大家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已经想起了大半。那日,他依然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听着张三和他唠家常,突然问道:“其实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也想起了安儿的事情。只是总感觉有一块断片,就是在我们出征后,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失忆呢?”
“你真的想知道?”张三问道,“那你得保证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听下去。”
李洪义当即保证道:“好。”
张三点点头,终于开始讲述,讲述那段邵安不愿意提及,皇帝不允许提及,高巍不屑提及,暗卫不忍提及的那段往事了。
※※※※※
那是永康二十年,夏。
安儿和李洪义联手破了九曲迷魂阵后,打压了敌人的气焰。后来高巍带着李洪义继续进攻,我军终于反败为胜。眼瞅着胜利在望,帅帐中,却传来了几句争吵。
“怎么可能有伏兵?西瓯气数已尽,我军为何不乘胜追击?”高巍质问道。他其实一直看不惯安儿自负的样子,总觉得他小小年纪却仿佛掌控天下,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安儿扫过地图,抬头只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