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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生中显然都是在等,这“等”的滋味,世上只怕很少有人能比“她”体会的更多,了解得更透彻。
在别人眼中,他的确是个男子汉,因为他不怕死。
这好像的确很有男子汉气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个男子汉,甚至根本连一个男人也算不上,因为他亏欠的不仅仅只是自己。
他从来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也亏欠的过多,他是否还能抬得起头来?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在流血,在他成亲以后,他忙着在城里拼搏,一年下来,也难得有几天空闲的时间,回来陪陪她,和她说说话谈谈心。
等他渐渐安定了下来,渐渐有了成就的时候,渐渐有人认为他是个男子汉的时候,她却已经因为长期忧虑而死,直到死时还是毫无怨言,毫无所求,因为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明天。
她无疑是美丽、聪明、温柔的,无疑对她的男人也很依赖,但她也知道,男人们若是想走出去,是谁也拉不住的。
她甚至连他在外面做些什么,都完全不清楚,但她相信他。
他知道无论要她等多久,无论他要在什么地方停留多久,她都在等,只要他回到这个小木屋子来,就一定会有人在等他。
虽然这只不过是间很简陋的小木屋,除了一张床,屋子里几乎什么也没有,虽然她时常寂寞、空虚,可是她心里充满了安全和温暖之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在等,她还有希望。
因为她知道她等的人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很快
可是现在,她终于已经不用再等了,永远也不用再等了。
这份空虚寂寞也永远的填不满了,她只能带着那一分惆怅,那一份牵挂,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走完她这短暂的一生,就连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也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山坡下,五颜六色的野花丛中,有着一堆隆起的土堆,土堆前还竖着一块墓碑,上面书着:爱妻琪儿之墓。
王重生就站在这土堆前,坟头上摆满了她种下的那种叫做情花的花。
这是他对她的愧疚,永远也无法补救的愧疚。
他发现自己从来也没有正真关心过她,从来也没有正真了解过她。
“她生活得是否幸福,她所有的一切是否是她真的想要的?”
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关注。
他关心只是他自己,他自己的未来,他关心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面子。
“为什么一个人总是要等到正真失去时,才会真正关心他应该去关心的人?才会想到这些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是不是只有等到没有人在乎你的那一天,是不是只有等到没有人关心你的那一天,你才会知道只有留在你身边的那一个人,才是最真实,才是最值得你去珍惜的?
是不是只有等到这一刻,你才会幡然醒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等到这个时候,那默默守在你身边的人,那个从不抱怨,默默支持着你的人,是否还依然存在,等到这个时候,你的补救是否还来得及?
这些问题,谁能够回答?
孟轻寒叹了口气,拿出那叠银票,交到他手上,道:“这是五万两,是李万成用来买你命的,所以你随便怎么花,也不用觉得抱歉。”
王重生道:“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她?难道你不在这里住几天陪陪她们,现在就要走?”
孟轻寒慢慢的点了点头。
王重生注视着他,缓缓道:“你要做的事,当然是非做不可,我也知道你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是绝无可更改,但我只希望一样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后悔。”
孟轻寒俯首凝注着自己手里的刀,瞳孔中却充满了痛苦无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无法回头,他走的本来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这条路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对是错,他只有坚持走下去。
王重生看着他面上的神情,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不去和她道别?”
孟轻寒却已经转身面对着远处的山岚,道:“既然要走,又何必要道别,何必要让她伤感?”
王重生黯然道:“你为她做了这许多事,她当然是你很亲近的亲人,至少你应该让她知道你是为何而走。”
孟轻寒霍然转身,凝视着他,冷冷道:“你为我做了这许多事,可你也并不是我什么人,在这之前你我甚至都不认识。”
王重生道:“但现在我们至少已经是朋友”
孟轻寒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夕阳已经西下,又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孟轻寒在夕阳下,他一步步慢慢的往前走,他已经很累,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神情看起来也很疲倦,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的意思。
夕阳下仿佛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走在夕阳下,脚步仿佛更加的慢了,身子也仿佛更加的倾斜了,就像肩上压了一副很重很重的担子,压得他连头也都抬不起来。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他本来就是完全孤独的!
王重生看着他慢慢远去孤独的背影,忽然大声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李万成已经死了,是被人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他家的屋梁上。”
孟轻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了声:“是谁杀了他?”
王重生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杀他的人,在他家的墙上留了两句话。”
两句话都是用鲜血写的——这是我第一次免费杀人,也是最后一次杀人。
夕阳更淡,孟轻寒也还是没有回头,但是他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
黑竹竿终于放下了他的刀,像他这种人若是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就永远也不会改变。
孟轻寒紧紧握住他的刀,眼里的光却像是火焰般的熄灭了——我呢?我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自己手里的刀?
可是他知道,现在还远远不是放下刀的时候。
只要逍遥公子不死,只要那些杀人的人不死,他就不会放下他的刀。
他走得永远不会太快,也不太慢,就像是踩着种别人听不见无声的节凑,先是左脚跨上一步,等这只脚站稳了以后,再慢慢的抬起右脚
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辛,但他却已经习惯了走路,讨厌坐车。
走路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运动,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种休息,因为走路时,他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是完全放松的,每一滴血、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骼都完全协调配合,每走一段路,他的精神体力就会恢复一分。
但现在,他再也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肩上的担子好像越压越重。
但他并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的意思。
天色更晚,大地依然寂寞寒冷。
他迎风走向远方,走向黑暗,走向那无边无际无情的大地,那里依然有着无休无止的寒冷寂寞在等着他。
王重生忽然觉得胸中涌出股说不出的凄凉萧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不要我去,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因为他不想拖累我们,只要我们能好好的活着,他宁可付出自己的生命。”
柳青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边,眼中仿佛也带着泪,她眺望着远方,看着他的背影,她已经将她们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
王重生叹着气,道:“也许你不应该就这么让他走的。”
柳青青道:“为何不该?”
王重生道:“因为对一个女人来说,能找到一个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很不容易,但他这一去,实在太危险,谁也没有把握能够还能活着回来,你应该用尽一切手段将他留在这里。”
柳青青的目光还停注在远方,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沉默了很久,才苦笑道:“那我应该怎样做?”
王重生叹着气,道:“这里没有外人知道,这里也没有烦恼忧愁,只要你们愿意,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外面世界那些烦恼的事,迟早也会慢慢忘记。”
柳青青垂下头,惨然笑了笑。
这地方清静幽雅,住在这里不用去外面的世界争名夺利,她又何尝不想将他留在这里?
但她却只有放开他的手,因为她也知道,像他这种人,若是决心去做一件事,是谁也留不住的。
孟轻寒的背影已经变得越来越小,转过山凹,终于看不见。
“我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