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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霜降（10）（）
中州的初春。
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终于是迎来了花开的时节。
最美不过四月天，讲的就是现在。
隔岸楼台旁，栽满了整个院子的花，姹紫嫣红，勾地路人频频驻足观赏。
雪山那边又来了消息，听玄天宗说，凌霜的妻子苏越于昨日夜里诞下了嫡子。
巫族下了宴帖，被玄天宗给推了，说他身子不适，见不得寒风。
他这样铁打的身子骨，哪里有什么身子不适这一说。
我磋磨着，莫不是他瞧着我生性畏寒，怕我再被寒风一吹，吹出毛病来不成？
这么一想，我竟然有些欣喜。
来信的人和玄天宗在屋内唠叨，我也侧着耳朵在旁边偷听。
四月时节，雪山却仍然是白雪皑皑，终年不化。
苏越有了身孕，近有十个月不能同房，这同房一事，自然就归到了苏越的侍女，苏离头上。
这事就和人类的同房丫头差不多，苏离是服侍苏越的侍女，苏越又嫁给了凌霜，所以苏离自然也要连通凌霜一起服侍。
这话听得我心里就不舒服了，男人就是男人，就连凌霜那种孤傲冷淡的男人都这样？
不过这话自然轮不到我来斥责，毕竟凌霜的妻子苏越，也是支持这种做法的。
丈夫和自己的侍女同房，总比丈夫和外人同房来的要好，最起码自己更了解侍女。
想到苏离，不知道她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是喜是悲。
又说，凌霜之子凌云，就在昨日，得知了灾劫的消息，比任何人来的都要早。
这场宴席，明面上是为了庆贺凌霜嫡子满月，暗地里，却是想商讨一下这应对灾劫的法子。
凌云的灾劫甚至比当年凌霜的都要更加绝望一些，要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去面对灾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来信人的声音几乎哽咽了起来。
凌霜之子凌云，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就要面对这种灾难，却是让人感到惋惜。
这上苍开的玩笑着实大了一些。
被他这么一说，玄天宗手指轻轻叩响桌角，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我知道他在为难什么。
凌霜和他的关系不浅，凌霜之子如今面临这种困境，他若是不出面，一来他心里肯定有所愧疚，二来对外也着实说不过去。
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我磋磨着，他的犹豫，大抵是因为我。
我身子羸弱，上一次从雪山回来，还大病了一场。这一次再去，怕是也承受不起刺骨的寒风。
但是再怎么样，我也不想让玄天宗为难。
我在门外趴着，想提醒他，但是又不能出声，毕竟我现在还是在偷听。
“汪汪汪！”
玄天宗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瞧了瞧门外。
“这里哪来的狗？”来信人嗔呃地说道。
“自家养的。”
“玄先生真有兴致。”
玄天宗笑了笑，说道：“此事就有劳先生了，我们定当登门拜访。”
来信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客气。都说玄先生法力高强，有了玄先生的帮助，巫族一定会度过难关！”
第76章 霜降（11）（）
四月的雪山已经开始下雪了。
飒飒的寒风刁钻地透过我那薄凉的衣衫，冻得我瑟瑟发抖。
即使身上已经披着玄天宗的外衣，在这寒风凛冽的雪山，早就被雪浸湿，显得又沉又冰，就像背着一大块冰。
巫族上空被凌霜使了法术，雪落不到这里，暖和了不少。
角落的亭子旁，坐着一个女人，静静地凝望着隔岸旁边的假山，显得有些落寞。
苏离。
她的身旁，坐着一个和她同等模样的蓝色魂魄，只有我看的清。
瞧她落寞的模样，和凌霜在一起的日子，显然是过得不太舒心。
……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好日子，大雪山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看得见这样美丽的月亮。
苏离静静地坐在窗案，遥遥望着天上硕大的月亮，手指无意的缠绕着耳畔垂下的发丝。
她的眼中是那银白的月儿，心里却是她思念的人。
苏越有了身孕，这是必然的，她心里早就清楚，不是吗。
明天，她就会把自己最宝贵的身体交给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或许……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吧。
……
月上枝头，那个男人如期而至。
她特地梳妆了精致的妆容，为的就是想让心爱的男人多看她一眼。
望着镜中的自己，苏离忽然笑了出来，一边笑，却在一边流泪。
她从没有这么开心过，虽然在之前，她曾经幻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她想，若是有这么一刻，她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门前轻轻踏响足音，却如梦幻将至，让她恍如身处在梦境之中。
她也想过，在这一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见犹怜的话。
她笑了起来，仿佛见到了男人怜爱她的模样，那是她一生的奢望。
门开了，月光在门缝之中照射进来，凄凄惨惨地发着光。
这份梦境，倒地也不过只是苏离自己的幻象罢了，凌霜只是带着漠然的神色，淡淡地踏入了她的房间。
苏离怔了怔，之前幻象的梦幻却如泡沫一般破碎，那一刻，她也从梦境之中清醒了过来。
凌霜对她的怜爱，那是仅存在幻境之中的一个梦。
他并不属于她，他对她也没有爱。
苏离垂了垂眼，怃然轻笑起来。
现实虽然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但是她依旧还是在安慰自己，凌霜只是有些累了，人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开心，对不对。
他今天约么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亦或者，他在愁凌云的事情？
苏离想，他大抵是在担心苏越吧。
这样的话，她或许能陪他说说话，这样也不错。
“凌霜……”
她满怀欣喜地唤出了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名字，这是她头一次叫这个名字。
碍于她只是个侍女的身份，这个名字即使装满了她的脑袋，她也只得按在自己心里。
今天，她终于把这个名字唤了出来，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最卑微的爱。
凌霜怔了怔，怃然皱眉道：“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心里酝酿好的话也顿时咽了下去，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深深地低下了脑袋。
第77章 霜降（12）（）
约么是瞧见了苏离这般落魄的模样，凌霜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低沉地嗓音听得令人心碎。
“这个名字，只有她可以喊。”
提起苏越，凌霜的脸上满是柔情，那是他的妻子，他最真挚的爱。
是苏越给了他新生，将他从雷劫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这份情，他一辈子也还不清。
虽然凌霜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斥责，但是现在这个时刻，当他提起苏越，给苏离带来的，比斥责更深。
“嗯。”苏离低着脑袋，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死命的压制着内心的悲伤。
她输了，输的彻底。
凌霜点了点头，苏离的懂事也让他感觉到了宽慰，他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下来，说道：“休息吧。”
说罢，自顾自地走到床岸。
苏离怔了怔，忽然有些害怕。
人对于陌生的事物有着本能的畏惧，这一点，作为妖怪的凌霜就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的凌霜，对于苏离是陌生的。
从雷劫那日，离开她的背开始，凌霜就不属于她了。
有时候，苏离甚至会觉得，若是时间停留在雷劫那日，海枯石烂，他永远在她背上，该多好。
爱情总是自私的，人或者妖怪，都一样。
“你在想什么？”
凌霜说。
“没。”
“那为什么不过来？你讨厌我？”
“不……不会。”苏离怯怯喏喏地解释道，她爱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他……
“那你在害怕什么？”
凌霜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苏离。
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好在月色正朦胧，这般泪眼婆娑的模样，让苏离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凌霜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女人，莫不是以为她刷这些小花样，自己就会对她产生怜爱之情？
“玩些小花样又如何？你终究只是个替代品，别妄费心思了。”
凌霜一把拽着苏离的手，将她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