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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云压顶历来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更何况是九重天阙的皇上?让萧鹤修来滴血,是为了确定要不要马上杀他,并不代表此事萧鹤修就是无辜的,因为皇上一看见萧鹤修,就会想起那个给他这位帝王戴了绿帽子的眉妃。
所以,确认了萧鹤修的皇子身份,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安然无恙,物以稀为贵,皇子多了,也就不那么值钱了。
就算萧鹤修是皇子,但眉妃与外人私通是铁定的事实,太后等人当然相信杜鹃的话,一是杜鹃是眉妃贴身宫人,命运和眉妃连为一体,说的话自然可信,二是大家都亲眼见到眉妃从一个天姿美人变成八旬老妇,更是印证了杜鹃的话,杜鹃此时为了保命,自然是什么都说,不可能藏着掖着。
容妃很快就洞悉了皇上的想法,见萧鹤修极力否认,当即冷笑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指证眉妃的是跟随她多年的贴身宫人,有凭有据,并非他人随意攀咬,何况你就不想看看你母妃现在的模样吗?”
第261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1)()
皇后,容妃,丹妃,丽嫔,李贵人一张张风姿各异却都巧笑嫣然的脸,此刻看去,在那万般柔情之下,竟然仿佛都戴上了一张张面具,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就算是君王慧眼,也无从辨别。
对眉妃,他也算得上是千般恩宠,万般疼爱,可她依然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他,甚至利用妖邪之术迷惑君王,以期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
如果是一个不受宠的女人,皇上最多是盛怒,不会有盛怒之后的怅然,盛怒可以杀伤别人,怅然却会刺伤自己,一个多施恩宠的人背叛你的感觉,比你一直漠视的人的背叛,不可同日而语,有种万箭穿心般的耻辱。
田学禄默然伫立,见皇上久久无言,眉头紧皱,小声劝慰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虽说还没过正月十五,不用早朝,可您龙体要紧,还是早点休息吧。”
皇上的身体动也没动,半躺在靠背上,像尊雕塑一样,他还沉浸今晚的震撼之中,面对人心难测,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田学禄见皇上无意安寝,只得悄然站立一旁,一言不发。
许久,皇上忽然发出一声似叹息似感慨的声音,“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田学禄一惊,忙笑道:“太后娘娘依然精神矍铄,皇上更是英年正盛,龙马精神,这“老”字从何谈起啊?”
一国之君,面对这样的恭维之语,早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皇上斜斜睨了一眼田学禄,语调颇带怀念之情,“都说年老多思,上了年纪就会经常回忆过去,朕最近老是想起她。”
别人不知道皇上说的“她”是谁,田学禄却知道,心底一紧,静妃死了这么多年,还有谁敢轻易提起啊?但面对皇上的追忆,也不能不答,谨慎地回答,“皇上可是想起了静妃娘娘?”
皇上长叹一声,如今宫里能和自己谈谈静妃的也就只有这位贴身老太监了,“现在回想起来,朕之所以宠那个贱人,也是觉得她的清高性子和静妃终究是有些像的,同样是出身不高,但同样都有股宁折不弯的脾气,以前朕是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说到这里,皇上眉目间忽然染上一副浓郁的狠戾和厌弃之色,“谁知她背后竟然如此龌龊,如此污秽,拿她和高洁出尘的静妃比,真真是玷污了静妃。”
眉妃的事情也让田学禄这位见惯风云的老太监颇为震惊,他小心翼翼道:“当年静妃娘娘纯净如水,清朗如月,的确是宫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眉妃怎么也没有她的高华之气。”
皇上脸色微沉,冷冷道:“朕也知道她和静妃不能比,可没有了静妃,朕只能从她身上找回一点点昔日的影子。”
田学禄恭顺道:“皇上如此怀念静妃,她在天之灵,必定感激万分。”
皇上眼中升腾起不明笑意,怀念之色却愈浓,谁都有感慨的时候,一国之君也不例外,“朕贵为天子,与日月同辉,如日中天的太阳,靠得太近,虽然温暖,却也有被灼伤的危险。”
面对皇上难得的愧然,田学禄机警作答,“静妃娘娘已升仙界,若知皇上这般念及她,当知不枉此生。”
可能真的因为年纪大了,也可能因为今晚之事对皇上的冲击太大,大到让他觉得偌大的皇宫,逢迎谄媚之辈比比皆是,却不知道到底谁是可以信任的,陡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和怅然。
年轻的时候,君临天下,俯视河山,占尽风流,几时,竟然有了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脆弱?
他疲惫地靠在宽大的背靠上,眉目间尽是盛怒之后的倦色,“以前朕心情烦闷的时候,只要听一听她的曲子,就什么烦忧都没了。”
“皇上又想起了静妃娘娘的笛曲?”田学禄一边给皇上捶背,一边问道。
“是啊!”皇上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那样的笛曲,当真是曲高和寡,意蕴绵长,自她之后,朕是再也没有听到了,后宫妃嫔众多,精通琴棋书画者也不少,可竟没有一个人能让朕”
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在田学禄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若有所思道:“天熠那个出身寒门的世子妃,上次是不是吹奏了一曲?”
田学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如数家珍,“是啊,那是在太后娘娘的寿辰上,她奏了一曲枫桥夜泊,震惊四座,太后娘娘还特意将名笛独幽赐给了她呢。”
皇上想了一会儿,重新躺了下来,想起曾经昔日那位拨动自己帝王心弦的女子,颜明如玉,腕若雪霜,含羞低眉,语笑嫣然,心中怀念之情愈浓,长叹一声,“后宫满园春色,朕想听昔日的天籁之音,竟然要召一个商人之女,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啊?”
田学禄见皇上要召世子妃进宫,一向善于揣测君心的他,此时也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到底是纯粹只是想听世子妃的笛声,还是有别的意图?
那位淮南王府世子妃,田学禄也见过数次,虽不是金枝玉叶,却也是花容月貌,神采飞扬,顾盼流波,整个人如同正午时候的阳光一样明媚灿烂,笑意璀璨,仿佛阴霾尽去,雪化云开,和温柔妩媚的静妃并不很是相似,要说最大的相似点,就是都能奏出只应天上有的绝响,都能给人一种撩动心灵深处情愫的震撼力量。
田学禄正在沉思着,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皇上毕竟是多年天子,此时岂能不洞悉这个老太监心中的疑惑?冷冷横他一眼,“她是天熠的世子妃,是朕的侄媳妇,你以为朕还能动什么别的心思不成?”
田学禄慌忙跪在地上,“哎呦喂,皇上,这次您可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啊。”
田学禄还想极力证明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皇上不耐烦道:“明天安排一下吧。”说完,又特地叮嘱了一下,“你亲自去淮南王府传朕口谕,召她进宫,还有,不要让人知道。”
“奴才遵旨!”田学禄忽然又想起什么,犹疑道:“那世子”
“天熠”皇上眼眸微张,眼神染上一点肃然,“他就不必来了。”
宫里闹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淮南王府的寒菲樱正半躺在床上悠闲地吃橘子,不时瞟一眼正在看书表情从容淡定的妖孽。
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更声音,寒菲樱嫣然一笑,“今夜容妃恐怕是做梦都会笑醒了。”
萧天熠淡淡一笑,“那是当然的,她在宫中多年,心智城府都非常人所及,一定会发现眉妃是皇后的人,能将皇后在宫中最得力的爪牙连根拔起,瓦解对手的势力,换了谁都会开心。”
寒菲樱虽然只身着一身淡粉色寝衣,但也不觉得冷,走到他面前坐下,“你真的不打算让容妃知道她今晚的战果全是你的功劳?”
萧天熠凤眸微闪,不以为然道:“这怎么能说全是我的功劳?就像你说的,我只不过是带她走到了门口的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是她自己走的,容妃母子和皇后母子的纷争,我不想卷入太深,能不让她知道就不让她知道吧。”
第262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2)()
寒菲樱轻笑道:“就算你不想让她知道,以容妃的精明敏锐,她还是会察觉的,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萧天熠并不在意,“知道与不知道,我都不关心,能借她之手除掉眉妃母子,才是我的目的。”
寒菲樱眼底掠过一道飞快的肃杀之意,转而就是嫣然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