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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是刀山火海,修罗地狱,杨慕涵却仿佛想不了那么多。仿佛凌空跃起的那一刹那,她只瞧见了,仇天被逼的遍体鳞伤的模样,忘了自己的安危。刀锋芒,剑影寒,火势熊熊,似乎在迫不及待的咆哮,贪婪的迎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漫长无尽的煎熬,却只是一瞬间,杨慕涵与虞夕如流星一般,即将被火焰吞噬。杨慕涵泪眼汪汪的望着仇天,没有委屈,只有深情。情比金坚,义比地厚,你可以为了她牺牲自己,我也可以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可惜血肉之躯,怎堪抵挡那刀山火海,两人的身影,已被吞没消失在众人眼帘。
“慕涵,小夕…”仇天忍者浑身的剧痛,站起身,悲恸的吼了出来。
一道疾风闪过,恍如日月飞驰,如光似电的一道红色,从刀山火海里一窜而过,竟带出了两个安然无恙的姑娘。火红色的大鸟,振翅一挥,顿时百余名弓箭手东倒西歪,手中弓箭,尽被一道飓风吹进了火焰中。
上万只雪原雄鹰,肆无忌惮的叼琢着大明将士的眼睛,无数人惨叫失声,捂着淌血的脸,在地上打滚翻来覆去。仿佛地动山摇,江河崩塌,仿佛瘟疫肆虐,洪流爆发,可怕的猎鹰恐惧的猛禽,打碎了无数死士的意志。转眼间千万人已溃不成军,死的死,逃的逃,覆水难收。
竟是华池到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碎昆仑()
虞夕仍旧未醒,杨慕涵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却率先向杨曌走去。毕竟那是亲生父亲,纵然做了惨无人道之事,如今大势已去,自己也该陪伴他。生也好死也罢,也不枉他养育自己十八年。
杨曌眼睁睁看着大军溃败,勃然大怒,望着笑靥如花的女儿,一巴掌抡圆了扇了过去。花儿绽放的正婉转多娇,不想暴雨无情,风霜不解意,一下便将花瓣打了个七零八落。有道是: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少女捂着娇俏的脸,鲜红的掌印触目惊心,惹人心疼。杨慕涵脸上的笑意还未尽褪,苦涩的扬起嘴角,望着远方一身伤痕的仇天。温热的娇躯,在冰雪中冻得丹唇发紫,瑟瑟发抖。出门太心急,忘记了多加件衣裳,春衫单薄,怎奈的了积雪未消的山巅。
不过幸好,见了情郎。
哪怕冻成冰霜,也还不至于惘然。
杨慕涵望着杨曌狰狞的面容,望着杨曌手上运起的狠厉气劲,望着杨曌与仇天之间的冷冷对峙。这一刹,杨慕涵仿佛看透了风景,看透了细水长流,这一刹,她竟不知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宫商羽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兴许是羞愧,兴许是逃之夭夭。自己呢,自己没那么自由,不能溜走吧。
她忽然羡慕了宫商羽一次。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执子之手却又放手,终于在十日前,好不容易,当真是好不容易又放下了内心的芥蒂,重修旧好。终于回到了过去,在思渺山上,没有忧愁的情分,可惜时间,能回到忘忧谷里那三年么?
可惜,回到的过去不是当初。
那个时候的少年少女,不知道彼此身份,不知道,你我之间会有一道不共戴天的大仇,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像一湾无法横渡的苦海,像河汉清浅,却默默无语的牵牛织女。
仿佛是悟了。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你与他不共戴天,我与你地久天长。
仿佛是迎刃而解了。
奈何,伪装的“悟了”,终究不是最初的“不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终归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宿命如此又奈若何?纵相识,难相聚,更无法相守。若,人生只如初见,多好。
这一刹,她神色变了,朦胧泪眼里,仇天的身影迷离起来,却变得陌生。
天地沉寂,四野无声,昆仑山常年不落的积雪,却微微颤动,不为人知。仇天强撑起身躯,漠然一笑,左手翻转起来,旁人难以察觉。杨慕涵却暗道不好,突兀的喊了一声不要,冲杨曌扑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风雷之声乍响,天地间浓郁的阴阳二气扑到仇天手心劳宫穴,方寸之地,蕴藏了无尽轮回。
杨慕涵亦将须弥步提到极致,甚至超越了自身负荷,带着大开大合一日千里的气势,冲到了两人之间,却无暇动弹。偷天手,只手可偷天,这神秘的第二式,将仇天裹在阴阳气流里,送到了杨曌面前。流星飒沓,光电飞驰,也追不上这神秘的速度。仇天愣住了,杨曌更是愣住了,回过神来,两人分外眼红,哪还有功夫去抵挡,拿出了最强攻势,冲对方劈去。
杨曌的金刚般若指,毁天灭地里不乏狠辣。仇天的潺潺剑气。滔滔不绝里不失杀意。然而,两人的招式却仿佛穿透了一层薄薄的纸,仍以余威震着对方。杨慕涵吃痛的闷哼一声,脸色惨白,迎风倒地。
如蝼蚁般渺小无力,就像千山暮雪,藐视着星星点点的火苗。
杨慕涵一双柔夷拼命抓着积雪,却愈发无力,脸色也愈发惨白,身下的血水汨汨流淌带走着身上余温。仇天如遭电击,脑海里一片空白,慌忙丢下了手中轩辕剑,眼中只有雪地上单薄如纸的杨慕涵。
蓦地,杨曌口中却“桀桀”冷笑,竟趁他不备,又是一记追魂指跟了过来,直中仇天胸口。一阵玉碎声不绝入耳,句芒玉佩,应声而落,化为齑粉。仇天亦受了重创,却恍若不知,跌坐在雪中扶起杨慕涵,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失声痛哭。
华池驱散着残兵败将,蓦地回头,却听闻仇天惨叫,顿时飞速奔了回来,拎起杨曌直直的**拳砸了下去。杨曌胸骨顿时凹陷下去,一口鲜血喷出,竟重创的话也说不出,直直躺在地上,脸色狰狞的呕着血。没了黄袍软甲,他怎能受得了华池的重拳。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师兄,你总说,我哭了不好看。我总是想不通,现在看到你哭,当真的难看的紧啊。你不准哭了。。。你答应了对不对。嘿嘿,你说过,一辈子也不骗我的。”杨慕涵身子愈发冰凉,恍如不自知,絮絮叨叨,与仇天欢快的笑着说话。
仇天只有掩住内心悲痛,噙著眼泪,与她连连点头。这一刻,无论她说什么,都只是慌忙去点头允诺。见惯了生死,亦见惯了身边人的渐渐离去,可是他又怎经历过,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的生命,在眼前一点点逝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楚。
“从今以后,你腰间要紧紧系着芙蓉花,再也不准摘下。看到她,就能想起我,直到。。。直到你寻到另一个知心人。”杨慕涵花容失色,愈发惨白,墨色的清秀眉毛,成了脸上唯一的色泽。昔日涂丹的朱唇,也隐没在冰雪中,不见颜色。
“傻瓜,你不要再说胡话,你不会。。。”仇天紧紧抱着她,正哄着,却见师妹倦意爬满了容颜。那娇躯,竟在一瞬间软了下去,香消玉殒。黄泉人世,从此两地隔绝唯梦中重逢。
仇天嗓音沙哑着,吼不出一丝声响,任由泪花在脸上如线般滑落。无情天地,沧桑风雪,昆仑山顶的咆哮声里,不知蕴藏了多少狂怒与悲鸣。怀中的女孩儿安详的沉睡着,一只手握着她腰间的兰花玉佩,一只手抓着仇天腰间的芙蓉花。
“谷神丹!谷神丹!”
仇天沙哑而欣喜,眼中泪花尽落顾不及擦,他猛的站起身来,望着华池,似乎在冲他证实着内心夙愿多么可行。慕涵,我一定会去冷香宫找来谷神丹,救活你,哈哈。。。他嗓音嘶哑,却说的坚决,一阵阴风呼啸而过,仿佛在嘲笑仇天的不自量力。仇天踉踉跄跄的身躯,刹那之间,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跌倒在地上。一身伤痕,涂抹在地上,在冰雪里烙上了触目惊心的印痕。
空气变得凝重,风雪的咆哮声停了,安静到足以听到呼吸和心跳。
一条巨蟒,吐着红信,不为人知的爬到了仇天身旁,缓缓张开了足有小山大小的头颅。那沾满毒液的獠牙,一口咬住了杨慕涵,急速离去,竟飞蛾扑火般窜到了刀山火海里。
诡异的一幕,匪夷所思,却也残忍之极。
“慕涵!”仇天大骇,惨叫了声,吃力的挪动着身躯,想阻止那条巨蟒。可惜阴风煞煞,似乎有人掌控般,吹的仇天站不稳跟脚,一次次,摔在万年寒冰上,直到头破血流。
站起,跌倒。
站起,跌倒。
仇天最终颓然望着飞蛾扑火的最后一刹。目光隔过眼前,额头上淌下的汨汨血水,遥遥望着那诡异的一幕。巨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