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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大清甲弑营,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县丞给耍了,李世功等人的颜面何存?石廷国举杖,直指鸡司晨:“拿命来。”
鸡司晨大惊失色。
石廷国何等身手,鸡司晨哪里躲得过?
杖尖离鸡司晨咽喉一寸之余,忽然被一支长枪挡住。
“石将军,这是毛某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
石廷国只得退后,毛金星转过枪尖,直指咽喉:“你的朋友尽力帮你,但毛某不信鬼神。毛某身负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你挨了一枪没死,但毛某同样可以杀了你。”
李任责一脸冷漠:“杀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你纵然报了仇,也没什么意义。”
毛金星目光如电:“毛某不要意义,退开!”
李任责挺起脖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日官护一日子民,俺不是你的对手,但决不后退。”
“那就不客气了!”毛金星话音未落,枪尖挑了过来。
此时衙役们早已到了。鸡司晨拔刀大声呼喊,众人一起上前,要剁毛金星。但毛金星身形不动,枪尖飞挑,转瞬之间,众人手中刀,纷纷掉落。
跌出了丈外的鸡司晨,放声大哭:“老鸡没有本事,酸秀才,你他娘的死定了!”
李任责笑了:“烂鸡毛,别他娘的哭鼻子,老子死了,投胎做你儿子。”
“你这儿子,太他娘的酸,老鸡养不起!”
这两个家伙,临死也开玩笑,李世功等人皆忍不住笑了。衙役们忘了手疼,愣愣地看着两个傻子般的关中汉子。
毛金星强忍一口气:“你是个汉子,你的朋友也是条汉子,没有辱没秦人的名声。再给你一次机会,退开!”
“秦人没什么名声,不怕死还是有那么几位。你报你的愁,俺护俺的子民,两不相干。”
“好个两不相干!”毛金星话音未落,枪尖如电,直刺李任责咽喉。
鸡司晨实在不想让李任责送命,他忽然爬了起来,奋力飞奔而来,要用血肉之躯,撞开毛金星。
然而毛金星的枪尖没有停止,脚下轻轻后拨,一粒石头,飞射犊鼻穴,鸡司晨顿时跌翻在地上。这次他真的绝望了,双手疯狂砸地,嚎啕大哭。
天突已经被枪尖触碰,李任责闭上了眼睛。古老而沉重的大地,永远不缺不屈的灵魂。咸浪催动秦人先祖的灵魂,似乎在轻轻地向他召唤。远在万里之外的厚重黄土,也有烈日送来了热血沸腾。
忽然,一只大手如铁,箍住了枪杆:“毛大哥,这人不该死。”
“是啊,是啊。”金日乐也飞身而来,“你已经要了一次命,他既然没死,那就是上天不让他死,你又何必违抗天命呢?”
“这个世上,只有人命,从来就没有天命。”毛金星一脸冷漠,“毛某的事,你们也清楚,还是不要插手。以你们现在的本事,毛某较起真来,你们不会好看。”
“毛大哥说的对。”曹继武点头,“小弟实话实说,李任责这人,是个镜面人,所以你按常规的杀人法,并没有杀死他。但从实际上说,你已经要了他一次命。”
“镜面人?”毛金星一脸疑惑。
曹继武目的,就是要用镜面人这个新鲜词语,引开毛金星的注意力。所以但见毛金星神色松动,曹继武趁机解释道:“这是西洋医学的概念,就拿李任责来说,常人的心长在左边,而他的却长在右边,就像镜子的倒影一样,所以称为镜面人。”
众人恍然大悟。
金日乐叫道:“怪不得你杀不死他,看来这关中犊子,还是个奇人哩!”
曹继武不等毛金星回神,继续突击:“毛大哥不妨想一想,袁崇焕一个文弱书生,哪来的胆子矫诏?”
“对对对。”金日乐忙不迭地叫嚷,“支持袁崇焕的,是那帮东林酸腐。毛文龙是崇祯爱将,没有那帮酸腐背后支持,崇祯甘心吃哑巴亏?毛大哥报仇报错人了,真正出主意杀毛文龙的,是那帮东林酸腐。他们玩完了大明,如今余孽又来祸害我大清。毛大哥要报仇,杀光这帮酸腐,我一定支持你。”
县令有责任,县丞有义气,李世功敬重他们的人品,上前拍了拍毛金星的肩膀:“袁崇焕只是一把刀,真正的捉刀手,另有其人。只是这把刀,也不怎么聪明,最后被捉刀人抛弃。擅杀大将,就是一大罪名,折损北京城中,也算崇祯为毛总兵报了仇。毛兄,我看此事,到此为止吧!”
李任责二人的表现,绝对算得上爷们。满奇也上前劝道:“当年我爹,也是被那帮鸟人逼迫,强行出战而死。咱们的仇人,的确是那帮东林党。再说,袁崇焕的家人,被崇祯流放,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毛大哥,还是算了吧。”
众人说的都在理,自从阉党倒台,东林党独大。能臣武将,被东林党瞎折腾,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不单单是毛文龙、袁崇焕和满桂,就是大明的灭亡,和东林党也脱不了干系。连崇祯临死前,也说文臣皆可杀。他偷偷掩埋魏忠贤的遗骨,狠狠打了东林党的脸。
毛金星被众人劝说,心气顿时全没了。
感到毛金星握枪之手,渐渐力散,曹继武顺势竖起了枪杆:“乐乐说的对,你要杀东林余孽,有我曹继武一份。”
毛金星无奈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待无益,李世功告辞曹继武等人,扶着毛金星就走。
虽然没有被刺中心脏,但胸口被长枪洞穿,伤势也不轻,此时李任责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侯得林和董来顺,急忙将李任责抬到树荫下。金日乐扯下酒葫芦,帮忙洗伤口。侯得林掏出神复命,董来顺拿出纱布,曹继武施展妙手治伤。
忙活半个时辰,哥俩终于将伤口包扎完毕。此时的李任责,需要休息,不能乱动。袁石头立即腾出自己家中最好的房间,供李任责休息。
鸡司晨担心地问曹继武:“酸秀才会不会死?”
曹继武摇头:“受伤太重,这里又太热,把握不大。”
袁石头闻言,急忙恳求:“县令大人,是我们的大恩人,还望公子尽力,救活大人。”
鸡司晨也来恳求:“还望公子救救酸秀才,他若死了,老鸡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金日乐笑了:“他是酸秀才,你是烂鸡毛,你们俩难道搞基?他死,你就不活了?”
“只要酸秀才不死,老鸡愿意天天搞基。”鸡司晨全然不顾众人大笑,仍然一脸的恳求。
金日乐拍歪了鸡司晨的顶戴:“好你个关中瓜怂,倒是好玩。”
鸡司晨反唇相讥:“你个辽东鞑子,也不含糊。”
金日乐哈哈大笑:“老子却是鞑子,可是你是个二鞑子,你在老子面前,永远是二。”
朋友还在危险之中,哪里有功夫扯淡?鸡司晨不理金日乐了,恳求曹继武救李任责。
曹继武感激李任责送了黄金,也佩服他负责的人品,于是对鸡司晨道:“好吧,我留下来尽力。”
鸡司晨、袁石头等人感激不尽,纷纷道谢。
“你是鞑子,谁他娘的信?”鸡司晨摘下顶戴花翎,指了指金钱鼠尾,“瞧瞧,老子这个二鞑子,货真价实。”
这家伙又戴上斗笠,指着金日乐披散的头发,朝众人笑道:“你们瞧瞧这个锤子货,说话蛮不蛮,虏不虏,辽东的鞑子,哪有这等冒牌货色?定是不知哪里的神棍,冒充鞑子,来此糊弄咱们。”
鸡司晨调侃金日乐,众人皆笑。金日乐反唇相讥,二人斗嘴调侃,众人笑成一团。
于是为了调理李任责的伤情,曹继武将两营将士,驻扎在石碣镇,开出演武场,一面让金月生强训龙营,强化军纪,一面派金日乐带着马素娥以及斥候队,赶往澳门,购买西洋燧发枪和舰用佛郎机炮。
第398章广府三县令()
话说许而显等人,飞马回到了广州城,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尚可喜。果然赔了夫人又折兵,尚可喜叹息不已。令他没想到的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见了大把的黄金竟然是这副德性,杀人如麻的尚可喜等人,摇头唏嘘。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作为最低层的老百姓,不是被历史遗忘,就是被当世碾压。抚慰伤痕最好的良药,就是时间。时间就像西江之水,千年奔流不息,不会因为谁的冤屈而停下脚步。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无法避让就只能被无情碾压。劫后余生的人们,最关心的是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