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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空。”
“普空?”郑明泊一脸的诧异,“怎么从未听说过?”
金月生解释道:“铁头和尚喜欢清静,极少露面,你不知道,不足为怪。”
“绝对不可能!郑明泊自信满满,反驳道,“这九华山老朽经常去,各寺的僧人,老朽都认识,可是从未听说过普空大师。”
金日乐抢着道:“铁头和尚如今是万年寺的方丈。”
郑老先生捻须疑惑,摇头道:“万年寺讲经的,不是德光大师吗?”
老人竟然不上趟,金月生嚷嚷道:“禅池大师知道吧?那是我们师叔。”
金日乐附和道:“高人不露真容,即使在山上,铁头和尚那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郑明泊闻言,陷入了沉思:禅池?师叔那就是禅池的师兄。禅池的师兄禅池乃渡叶大师的弟子,渡叶大师的弟子,禅池禅
郑明泊低头沉思,金日乐悄声对金月生道:“瞧,咱们好心好意,他竟然进了鬼叉洞里。”
金日乐话音刚落,郑明泊忽然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这一下,把三兄弟吓了一大跳。
金月生疑惑地看着曹继武:“师兄,你这个乡亲,犯了羊羔疯!”
郑明泊笑了好大一阵,对三兄弟叫道:“怪不哩,怪不哩,陈敬之这小子,打小就是调皮捣蛋的主!”
三兄弟闻言,面面相觑。
金日乐对着金月生一撇嘴,小声道:“这老犊子,能揭师父的老账!”
幸亏金日乐声音小,郑明泊没听见。
“陈敬之乃陈家村人,少时与你外公郑魁元,还有你爷爷曹士章一块上学。三人经常逃学戏水,尤其是陈敬之,最为调皮。他的父亲怕他学坏,就把他弄到了万年寺。哪知后来,他还是跟着一个叫云摩的妖道鬼混。真是可惜啊!”
郑明泊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住地叹息。
原来郑明泊也对云摩有误会,曹继武从未听说过爷爷的事,于是岔开话题:“老先生知道我爷爷的事?”
“这是当然。”
郑明泊肯定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年辽东兵败,沈阳陷落,曹士章投笔从戎,找到了郑魁元和陈敬之。当时郑魁元刚结婚不久,陈敬之也做了和尚,没想到三人一见面,就一拍即合。后来听说祖大寿降清,曹士章愤而自杀,郑魁元偷偷回来了,陈敬之却不知所踪。”
直到此时,曹继武才知道曹士章殉国的往事,黯然神伤。
金月生见他面色不佳,劝道:“师兄节哀,事情已过很久了!”
“是啊,是啊!”金日乐也劝道,“大师兄,要怪就怪那个祖大寿。”
郑明泊拍了拍曹继武的肩膀:“你也不必悲哀,你已长大成人,该为自己选择路了!”
“我”
曹继武愣住了。
郑明泊点了点头,无奈叹道:“社稷倾覆,山河破碎,老朽一把年纪,已经无所谓了。可是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
曹继武闻言,陷入了沉思。
天下大势,曹继武有所耳闻。普空经常性地暗中出山,一定是在帮助义军。他在尽微薄之力,然而即便如此,普空的意思,好像不太愿意曹继武走他的老路。这种感觉,时常让曹继武纳闷不已。
但师父自有安排,曹继武没有发言权,还不如想想其他能把握的事情。
过了半晌,曹继武忽问:“老丈可知家母现况如何?”
郑明泊愣了一下:“你想见?”
曹继武点头。
郑明泊想了一下,叹道:“禅池大师曾到过郑家庄,据说已将她安置在一处隐蔽之所。具体位置,老朽也不知道。你不如与你师商议,陈敬之必有话与你讲。”
郑明泊似乎知道些秘密,但他老经世故,言尽于此,是不会再答了。
曹继武只得点了点头:“多谢老先生指点。”
郑明泊也点了点头。
大家沉默了一会,郑明泊忽问道:“你们瞧瞧,街上的人们,有什么不同?”
三兄弟忙向街上张望:只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天呐!”
曹继武忽然大叫了一声。
“师兄,你也得了羊羔疯,大呼小叫的!”
二金吓了一大跳。曹继武不理他们,小声道:“刚才我在街上逛时,便有此疑问,后来耽搁了。你们看:大家有的剃了头发,梳了辫子。有的还是原来的装束。”
二金从小生于辽东,对发辫见惯不惯。而来九华山已近十年,对拢发包巾,二金也是极为熟悉。
听曹继武一喊,金月生才忽然明白:“是啊是啊!老先生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郑明泊叹了一声,缓缓说道:“鞑子来了,要剃发易服。不遵从的,格杀勿论。而明军来了,会把剃了头的,全部杀掉。这可苦了百姓,造孽啊!”
三兄弟震惊不已:“为什么?”
郑明泊喝了一口酒,叹着气道:“鞑子剃发易服,从内到外,要灭我华夏。其狼子野心,万年不变!而明军则认为,凡是剃了发的,皆是鞑子一党。这是剃也杀,不剃也杀。哎!一边魔鬼,一边恶煞,早晚这池州府,将无人也!”
只要天下大乱,最先遭殃的,肯定是百姓。当年的朱元璋,也是靠杀人起家的。所以明国的建立,也是累累血债。只是人家是胜利者,被成了正统而已。而如今的清国,正在继续着明国当年的故事。
所以对于百姓而已,明国和清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想杀人,理由大把的是,根本用不着和谁商量。
曹继武沉默良久,感慨万千。
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大乱起来,街上的人们,没命地乱窜。
郑明泊慌忙道:“你们三个快走!”
话音刚落,外面惊恐地大喊起来:“乱匪来了,乱匪来了!”
“乱匪是”
曹继武没说完,店小二就跑来,催促道:“乱匪就是明军,这帮人是见人就杀,你们赶快走吧!”
金日乐闻言,也忙劝道:“大师兄,铁头和这帮人有一腿,咱们还是少管闲事!”
自从普空当了住持,自然不用再为衣食发愁。然而他下山的次数,竟然比以往还要多。具体去干什么了,这在三兄弟当中,早已不是秘密了。
曹继武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店小二:“老先生的一起算,不用找了。”
店小二连忙接过银子,再次催促:“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小二话音刚落,门口就有好几个人,被乱匪戳翻。
竟然乱杀无辜!曹继武生气了,却被二金死死摁在了椅子上。
外面走进来七八个匪兵,为首的头目,满脸的麻子,拉着一条长棍,一脚踢开横在门前的尸体,脚尖勾了一张凳子,一脚蹬了凳子面,戳着长棍冲众人大叫:“本大爷不更名,也不改姓,江湖人称‘张三杆’的,就是大爷我。本要杀光没毛的,但爷爷今日不喜杀生,每人交出一两银子来,免死。这店窝藏鞑子,要交十两银子。谁不听话,老子就砍他脑壳!”
张三杆?怎么这么熟悉!
曹继武忽然想起来,于是挣脱了二金,冷笑一声:“一会儿叫爷爷,一会儿又叫大爷,从没见过如此孝顺的!”
横行多日,从未见过大半蒜!张三杆撑圆大眼,恶狠狠地朝曹继武吐了一口唾沫:“爷爷纵横徽州府、打遍池州府、扫荡安庆府、威震太平府,整个南直隶,声名远扬,还从没冒出过,像你这么个瓠瓜瓜!”
这家伙一阵大吹特吹,曹继武觉得好笑,于是换了一副笑脸:“乖孙孙,大爷一抬眼,怎么又看到个瓜瓜孙?”
张三杆大怒,一杆子戳来。
名师出高徒,此时的曹继武,早已不是当年的稚子幼童。眼见杆头戳来,曹继武微斜身,两手一把扣住了杆头,气沉丹田,双脚猛一蹬地,两边腰眼一拧,大喝一声:
“撒手!”
一股大力飞涌而来,张三杆顿时滚了个跟头,倒飞出一丈多远。
一众小喽啰,大惊失色。
张三杆灰头灰脸地爬将起来,跳起来大喊:“小的们,快给我上!”
众喽啰被曹继武刚才喝一声,犹如惊雷云中来,脑袋“嗡嗡”作响,对张三杆的话,竟然充耳未闻。
张三杆气急败坏,朝几个喽啰踢了几脚,众喽啰终于醒了过来。
“四爷,这人好厉害,咱们恐怕打不过!”
“好汉不吃眼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