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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听说她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事情,秋也才忽地想起来,傅景渊给她看那个视频,并不是吓唬她那么简单。
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秋也不再去看米叶抖个不停的身子,再度回到窗边。她看到那盆不知何时枯萎的太阳花,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但是,她却用手指捻了几片枯叶,碾碎在手心,刻进掌心的纹路,从此告诫自己,一切都覆灭了。
半晌,她忽然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那团黑影,“姐姐,曾经,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活在自我谴责之中,甚至一度深深的忏悔,为什么,明明知道你是姐姐,我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占有你的男人。我将之归结于我的自私,我内心的魔鬼。我活得好痛苦。你知道吗,在他说出‘小叶’二字的时候,我那时,心里竟然有一种解脱感。”
秋也轻声感慨,世事真奇妙,她那时终于“良心”觉醒了。
然而,下一刻,她便收起惊异的表情,语调重新变得平静,“可是,现实却总喜欢在人‘良心发现’的时候,给他狠狠的一耳光,这滋味,真爽。但是,我却再也不想尝试了,所以,日后天高水长,你我再不是姐妹。”
淡淡的话语落下,秋也从手袋里拿出一枚通体雪白的平安扣,放到了床上。她没再关注对方是否听了进去,转身,毫不留恋地朝门口走去。
只不过,门口的两个保镖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丈夫,傅寒笙。
【311】等我七年,我会把她找回来,天涯海角,穷途末路()
男人正斜斜靠在墙上,两根手指捏着燃了一半的烟,微低着头吞云吐雾。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在医院抽烟。
时隔一年。
若不是知道他已戒烟半年多,看这熟练的姿势,还以为是从未断过烟瘾的老烟枪。
秋也嘴角嗤笑洽。
而傅寒笙在看到她出来后,却像是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孩子,赶紧立正身体,却因为动作过猛,烟雾呛进喉咙,不住地咳嗽起来。
秋也看他的脸,真的那么呛人吗,脸都咳白了钤。
等傅寒笙恢复过来,下意识将半截烟藏到身后,接着,又似是察觉到自己的掩耳盗铃,动作讪讪地将烟拿出来扔掉,然后用脚碾灭。
这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她平淡的面容。
“小也……”
“傅寒笙,我们谈谈吧。”秋也忽地出声,出声得猝不及防。
傅寒笙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好。”
两人来到医院一楼的茶餐厅,服务员认出他们,一脸羡慕地拿着菜单过来服务他们order,只不过,在看向傅寒笙的时候掺杂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惋惜。
傅寒笙点了许多秋也喜欢吃的饭菜,而秋也却在服务员记录的时候随意说道,“我只要一杯白水,谢谢。”
闻言,那服务员面色有些怪异,这两口子难道还分开吃不成?
不过,倒也是素质有加,没多问,记下后便离开了。
傅寒笙皱了皱眉,无论刚刚多么局促,但对待她身体的问题上,却还是先入为主的大家长思想。
他神色有些严肃,“最近胃口不好吗?”
“没有。”秋也淡淡地否定,“给慕白买午餐的时候,我已经提前吃过了。”
闻言,她没有去看男人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而是打开手袋,将里面的一沓纸张拿出来,然后递过去。
“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
听到她平静吐出的五个字,男人去接的手指狠狠一颤,但是,最终他还是接了过来。
“我已经让我爸爸的律师做了财产公证,房子车子,还有卡纳公司51%的股份,不是我的,我没有多拿。底下还有我跟卡纳的解约协议,我都已经签过名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一并签了吧。”
她的语速不快不慢,听起来公事化十足,而傅寒笙却没有心思翻看,只呆呆看着第一面上那五个大字。
秋也不勉强,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道,“傅先生,协议书均是一式两份,你可以仔细核对,如果确定没问题了,请你签好字后将一份寄到阳城的燕山别墅,具体地址你去过应该记得,如果不——”
“小也,你真的决定了?”
她喋喋不休的话语被男人打断,秋也朝他看过去,却捕捉到男人眼眸里的萧瑟。
秋也微微顿了顿。
几秒钟后,点了点头,“决定了。”
“你还在怨我那天没有选——”
“傅先生!”秋也语气转冷,接着,又似是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所,而她是公众人物,她沉吟,随即用一种淡然的音调说着,“一双很磨脚的鞋,我却妄想穿着它走很长的路,可是,到最后我的脚已经鲜血淋漓,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了。”
说到这里,她似是有些自嘲,“我没事爱抽风,易伤人,还后悔,可是向来懦弱胆小的我却坚持留下来这么久,有怨无悔。对,我是有怨,但是,那又如何呢?我已不期待你来弥补,因为,在挣扎了这么久之后,我终于打算离开你了,很晚,但很坚定。”
我终于打算离开你了,很晚,但很坚定。
我终于打算离开你了,很晚,但很坚定。
……
不再去看男人是何表情,秋也拿起手袋,起身。
然而,在她刚迈出一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略有急促的声音。
“小也,你是否,恨我?”
闻言,秋也攥紧了手袋,攥得指节发白,接着,却是缓缓开了口,仿佛心如止水。
“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或抛弃,所以,我不恨你,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
语毕,再也不停留,秋也波澜不惊地朝门口走去。
但是,没有人知道,在走出茶餐厅的那一刻,前一秒还风轻云淡的女孩,忽然就红了眼……
*
傅寒笙站起来的身体一下子跌回沙发,然后,视线放空,呆呆地盯着对面空白的位置。
服务员陆陆续续将菜上齐,然而,直到凉透,他也未动过一筷。
不知何时,陆长则在桌子旁边站定。
他瞥到被男人攥在手里的一沓文件,“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非常醒目。
可是,男人苍白的面色却更显眼。陆长则问,“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傅寒笙仍旧看着对面,已经凉掉的白水静静置于桌面,他开了口,却没有回答陆长则的问题,“老陆,我宝儿说,她一向懦弱胆小,却坚持留下来这么久,有怨无悔。她还说,她的脚已经伤痕累累,再也没有勇气走下去了……”
“老傅。”
“她说的都对,但是有一点不对,她说不恨我,是因为我从来就没属于过她。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是她的啊,从十六年前就命中注定了……”
“老傅!”
陆长则眉头拧得紧紧,不知是不忍心看到曾经万众瞩目的傅寒笙竟变得如此失魂落魄,还是因他的恍惚呢喃想起了什么不忍回首的往事。
而这时,傅寒笙终于从自言自语中抽回了几分神智。
他一时怔愣,看向陆长则肃然的脸,半刻后,却是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一句,“耳朵果然不好使了。”
“你本可以选择自私。”陆长则突然道。
傅寒笙又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去,低低说着,“她现在早已对我心灰意冷,再说我……还有什么资格呢?”
“难道就这么白白错过?”
听闻陆长则有些气结的话,傅寒笙却摇摇头,沉默了。
只不过,等到几分钟后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男人脸上的萧瑟失意已经尽数不见,那双黑眸有如子夜星辰,蕴藏着未名的深邃。
窗外的紫薇花开了,随着风轻摆腰肢,百日红。
“等我七年,我会把她找回来,天涯海角,穷途末路。”
陆长则微微一顿,看向男人平静的容颜,就在这一刻,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一句话——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
秋也陪纪慕白回了阳城。
距离上次回来,已经过了五个多月,想想她真是不孝,身为女儿,自结婚回门后,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而每次她出个什么事,都要靠秋思远来回跑。
就像这次,当傅家二兄弟内斗的事情渐渐在上流社会传开,秋思远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琴城,幸而,她那时正好脱离虎口,所以也算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