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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忘记了手边所有的工作,他又把那个结尾部分看了两次。
然后,他打电话给逸晨,问:“你让我看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逸晨说,这是我发给他的一封邮件的附件。这个附件本来应该是一篇专栏稿的,但是我发错文件了。
他说,这些文字要么是她正在写的,要么是她正在看的。不论是哪一种,他都觉得有点问题,他觉得高雄应该也看看。
高雄说:“谢谢。我的确应该看看。”
放下逸晨先生的电话,他便决定给我打电话。
在电话里,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我在电话里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说:“很重要。生死攸关。”
他说:“不要说你没空。你若不来,我就算绑架,也要绑架你来。”
(二)
我和高雄在约定的一家饭店里见面了。
当我到达的时候,高雄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我坐下来之后,发现高雄目不转睛地盯住我看。
我暗暗地聚集起全身的力量,承受着他的盯视。
我压制着心里的紧张不安。
每当高雄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涌起那种不可名状的紧张。
但我没有能够在他的盯视下坚持多久。
终于,我把头扭开了一点。
我说:“这么火急火燎的,到底什么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高雄的眼睛继续看着我,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传真纸张,他递给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就像被开水烫了一下,脸当时就红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赤身**地洗澡时被别人撞见一样。
我本能地伸手去拿那张纸,我想把它藏起来。
就在我抓到那张纸的时候,高雄伸手在另一端按住了纸卷。
我轻轻地拽了一下,纸卷纹丝没动。我又用力拽了一下,高雄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个纸角撕拉一声从纸卷上分离了出来。
我抓着那个被撕下来的纸角,放弃了夺回那张纸的意图。我低下了眼睛。
高雄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正在写的,还是正在读的?”
我低头说:“都是。我正在改编的。从小说改编成个剧本。”
我说:“可是,我都还没有投稿,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它的存在!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高雄说:“我们不谈这些,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高雄说:“现在需要谈的是:你这种心态,非常让人担心。”
我嘴唇动了一下,我没有抬起眼睛,也没有说话。
高雄说:“你一直不能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已经很多年了,你抛不开那个阴影,无法从内心的折磨里解脱。你辜负了他的期待。”
高雄说:“你就打算这样过完一生吗?”
我说:“那只是一篇文字而已,那些都是虚构的,不能代表什么。”
高雄打断我说:“我知道什么是虚构。虚构也是建立在现实元素的基础之上的。一个人不可能写出她心里没有的东西!”
高雄说:“所以,不要告诉我这些文字里弥漫的只是虚构的情绪。就连小孩子也能看出那是作者情绪的寄托,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种种辩解的。”
我抬起头看着高雄。我突然产生一种不想要他插手的抵抗情绪。
我带着一点抵触的强硬,对他说:“每个人都可以有各种情绪,各种内心的挣扎,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我不用别人告诉我,应该有些什么样的情绪!”
高雄说:“我才不关心你有什么情绪呢,我只是关心你的诺言!你答应过他要泰然面对的,要坚强地生活!你怎么忍心让他九泉之下还担心失望?”
高雄说:“年复一年,我远远地替他看着你,远远地等待着你自己的恢复和振作,因为你不欢迎我的接近,我恐怕强行接近反而干扰了你,加深你的痛苦。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你并没有多大的改观。你没有意愿去重新开始有意义的生活。”
我说:“我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它是安静的。”
高雄说:“但那种安静是埋葬性的,是坟墓一样的安静!”
他说:“你不要这样自欺欺人!他所期望于你的平静面对,不是这样的平静!你扪心自问,这是他的心愿吗?”
我看着高雄。我说:“这都不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直要插手这么多?!”
高雄看着我,他深深地呼吸了两口。他的手在桌子上捏拢成拳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用拳头在桌面上轻轻地砸了一下。然后呼地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口,背向我。我看到他的后背和肩膀都在起伏着。
良久,他低下了头。他把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地面。
我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
他说:“因为他生前拜托过我,在他不能到达的这个时空里,照顾好你的身心。”
他说:“因为,他不止一次地,这样郑重拜托过我。”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心心,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帮助,但请不要忘记他教导你的一切,不要毁掉自己的生活。”
他说:“那是你自己的生活。”
他说:“那是每一个人一生当中仅有的生活。”
(三)
我不想再说什么话了。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是好的生活、什么是坏的生活。
我对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生活都同样厌倦。
我所离弃的是生活本身。
我根本不想继续生活。因此,完全无所谓它是好的或者是坏的。
我只是想安静一点,远离人群,远离各种选择,也不要什么真的靠近我。
我根本不希罕那个“仅有的”,因为我真正的希望是:连那个“仅有”都不要有。
要解释这种事情都是很难过的,而且也最终无法解释明白什么。
所以,我就一直沉默着。
那段时间,因为我总是沉默和躲避,尽量保持对一切的疏远,高雄也就从来没实现过什么。
他的关怀就像一支无法射中标靶的箭,呼啸着从风中掠过,然后,不知所踪。
第七百九十一章 消费(中)
(一)
在逸晨先生把《小春》的改编底稿传真给高雄的那天晚上,高雄约我一起吃饭。
晚餐的时间持续得很长。我们一起走出吃饭的地方时,已经差不多快8点了。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高雄单刀直入地说,我一直不能从这种不良心态中走出来,是辜负了对你生前的期望,没有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因为他说话远比逸晨先生直截了当,我们之间的气氛一度有点对抗和僵化。
我沉默地坐在那里。
高雄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有段时间,我们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像所有的话都不合适说。
我心里想着要离开。
我总是转着这样想要逃离的念头让高雄觉得很痛苦。
但他不知道,我并不是针对他的。
我并不是想要离开一个名叫高雄的人。
我是想要离开自己不想面对的痛苦记忆。
我一生都无法接受高雄的感情。这不能怪他没有尽心尽力,也不能怪我过于挑剔。
这都是出于无奈。
我无法控制自己,我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你,想起黑水河中央的岩石,想起靶场外面那堵血淋淋的墙壁。然后,我就会无法快乐,就会渴望转身逃离。
我完全领会高雄的用心,也对他深怀感激之情,但我无法和他一起朝夕相处地生活。
我必须和他保持,相当的距离。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悲剧,但是,他并没有松开我。他一直拉住我,直到他自己彻底精疲力竭。
(二)
当我们对一个人的关心是发乎至诚的时候,一切僵局都是可以打破的。
虽然它表面上看上去有如结冰封冻一样的坚固,但打破起来也就如一个水泡,一戳就没有了。
那天晚上,当服务生进来询问要点什么菜的时候,高雄从他的心绪中恢复过来了。
他重新回到桌子面前看着菜谱。他询问我想要吃点什么。我说随便你点。
他笑着说:“既然这么相信我,我就替你安排吧。”
我听着他点菜。
当那些菜名经过我时,我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是愧对高雄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