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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这个情景的刺激,同行的人开始谈论起自杀的话题来。
有一个同行者说起最近他爱人单位发生的事情:有个读书的年轻人,因为计算机考试只得了20分,受不了这种打击,陷入精神沉郁。周围的人看出他的阴郁和沉默,和他谈话,劝说帮助了3天,但没有发生效果,他还是从楼上跳了下来,就此葬送了大好人生。
同行的另一个人从事过心理救援工作,他听了以后就发表评论说:“对于钻了牛角尖,一心想死的人来说,那种劝导谈话,通常都是没用的。那些大道理,想要自杀的人是听不懂的。他心里彷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
他说:“想要去死的人,都不是瞬间决定的。在他决定之前,他深感沮丧和孤独绝望,一般都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他心里有个死结,没法和人说,别人也没法触及。”
他说:“他和世界之间,早已是不能沟通的。”
他说:“如果没有人能让他感觉非常温暖,不能让他内心感动,单靠讲讲大道理,是救他不回来的。”
他说:“理性救不了被魔鬼套住脖子的人。反倒是一片无私的真爱,却有那可能。”
他说:“所以,现在的心理援救有点走入技术主义的歧途了。救援专家们好像忘记了,人之所以决定要弃绝世界,是因为感到世界无可眷恋。”
他说:“无可眷恋的原因,就是没有什么爱能把他系住。”
他这话没有引起反对,也没有获得赞同。
他这话就像没说一样,在车上没有引起任何回响。然后,讨论的话题,就转向了别的地方。
但,这位同行者的话,它在我心里引起了回响。
我很认同。
(五)
对所有的绝望者来说,这是一个孤独者自立的世界。
万物皆与“我”敌对。(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睡眠
(一)
夜深了,我还在写着这个故事。
我不想睡着,也不想闭上眼睛,因为我不想停止思念你。
我不想让有关你的事情消隐在意识里,
我不想让你的微笑从我意识里隐退,
我不想让你说过的话从我意识里隐退,
我只想这样清醒着和你连接在一起,紧紧地和你依偎,
我就想这样靠近你,感觉到你的心跳,感受你的梦想,
我只想与你在一起,让这种时刻永远延续下去。
我不想睡着,也不想闭上眼睛,因为我不想停止思念你。
虽然有时我也能在梦中见到你,但好梦却从未能够成真。
我仍愿意清醒着这样思念你。
(二)
20分钟之后,你抱着一叠厚毛毯回到木屋,来叫我们过去食堂吃饭。
你第一个来到我的房间,你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动静。
你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听到动静。
你想到沿途的颠簸,想到这里的海拔,你感到有点不安,于是,你拧了一下门的把手。你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
你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你说:“心心?准备好了吗?去吃饭了。”
里面依然没有应答声。
你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了。你说:“我进来了。
然后,你就小心地推开了我的房门。你轻轻地把毛毯放在入门处的软椅上。
你看到我仰倒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我像一片花瓣坠落在水面上那样地,像一片落叶飘落到大树的根系上那样地,在那种终于回家的幸福感和疲倦感中,静静地睡着了。
我睡得就像一个一千年里从未安眠过的人终于得到放松那样。
我的脸在高原的海拔里,红扑扑地,闪着青春的光泽。
我的睡眠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深深地打动了你。
你不忍心惊动我。
你环顾了一下床上,你从抱过来的那叠毛毯中拿起一条,你轻轻地给我盖上了。
然后,你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你的目光再次落到我的眼睛上,落到我的鼻梁上,落到我的嘴唇上,落到我的头发上。它像柔软的天鹅绒一样,落到我均匀呼吸的生命上。
(三)
你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
你轻轻地在我的床前跪了下来。
你看着我宁静的脸,你体验到我沉重的疲倦。
你听到我心里的冰原开裂溶化的声音。你听到我心里有远古的雨在原野上横扫。
你的眼光停留于我的睫毛上,你看到上面有一星泪花。
有一刹那,你产生了强烈的冲动,你想抚摸我的头发,你想握紧我的手,你想亲吻那点为你而流的泪花。
你产生了一种空前汹涌的想要和我拥抱,和我融合的愿望。
一种从你内心最深处流淌出来,流经了漫长的岁月和路程的愿望。
一种你感觉与生俱来,至死方休的愿望。
你觉得我们彼此之间的那些疆界都模糊消散了,你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你的轮廓。
你感觉自己等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
你感觉自己像温暖的蒸气一样地弥漫在我的周围了。
你感觉自己的某种念头已经脱离控制,向我沉睡的意识飞奔而去了。
有一会儿,你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解除时间对我的禁锢的办法。
你只要紧紧地和我拥抱着,把我溶化在你的体温中,我就可以从那种被冻结的孤单里解脱了。我就可以从那些冰块的包围当中消失了。
你可以这样把我暖和过来,从此让我不再冻僵。
你觉得这件事情你想做已经很久了。你不记得是什么让你耽误了这么久。你只感觉到你现在就想立刻兑现它。
你被这个念头搅得七上八下。
你在你的冲动里波涛起伏着。你内心挣扎着,你感觉自己渴望得在颤抖。
你沉浸在“本能之中的本能”的深刻愿望当中,你被它淹没了。
我熟睡的身体仿佛也感应到了你生命的气息,它像一棵枝叶婆娑的树被风吹拂那样地,发出一些摇曳呼应的轻微的声音。
这些声音彷佛在召唤着你。
你感到一些围墙要被突破了。
你感觉一些伤口要开始愈合了。
你感觉到一些新的生命开始萌芽了。
你感觉到万道阳光的热量照射在你的心里了。
(四)
就在这时候,你听到其他房间的方向响起了用力关门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你顿时惊醒过来。你心里的一扇门也应声砰地关上了。它生硬地反弹回来,碰到你的鼻尖上。
你在刹那之间就被撞回现实里来了。
你的冷静重新回到了身上。
你轻轻地从我身边站起来,你仔细地帮我掖好了毛毯,你再次看了我一眼,你再次感到无法移开你的目光。
你心里再次燃烧起一些不能被安抚的渴望。
你强行把自己从这种渴望的疯狂滋长中拔出来,你强行在上面浇了一瓢凉水,把它的火焰压制下去了。
你违反了你自己的心愿,轻轻地向门边倒退而去了。
你退到门边,你反手抓住了把手。
你的手在把手上迟疑探索了一会儿。你终于再次拧开了它。
你最后看了我一眼,你移开了你的目光。
你退出去了。你轻轻地为我把房门重新关上了。
一阵凉风从门缝里漏了进来。
我在睡梦中,在毛毯的覆盖下,轻轻地打了一个寒战。
我在意识的深处知道你走了。
我又一次孤独了。
(五)
我醒来的时候,吃饭的队友都回来了。
你不在木屋里。
当我开始吃他们给我带回来的饭菜的时候,同住一个木屋的女生告诉了我席间的情况。
云南学校的那位校领导也来参加中午的欢迎宴会了。他一定要拉你和汪指导同桌,你们三个在一起谈了很多话。你们相谈甚欢,气氛热烈,不时有笑声从你们那边飞过来。
她说,是你不让他们叫醒我的。你说,这里海拔比较高,我心脏数度受损,可能有点一时适应不了,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吧。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你让厨房拿了两个干净的碗,你每盘菜都先给我夹一些放在碗里。
简单的宴会结束后,双方校队的队友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各自返回住处,大家都沉浸在新鲜感当中,同时,连日旅行的疲劳也袭上身来。
下午是自由休整时间,大部分队友都安排先美美地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