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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力地把我搂抱在你的怀里。
你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你在我耳边说:“不要怕,那只是一个梦,那都不是真的。”
你紧紧拥抱着浑身颤抖不能自已的我。
你说:“没事的,心心,没事的。那只是梦,那些全都不是真的。那些全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来都不在那里。”
你说:“你很安全。不要害怕。我都在的。没有什么能伤害你。”
在你紧紧抱住我的那一刻,狼嚎声、水流声,全都瞬间停止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我,在万籁俱静当中,紧紧依靠在你的怀抱当中。
只剩下你,在万籁俱静当中,紧紧地抱住了我。
只是一个梦。
幸好只是一个梦。
那些可怕的东西,全都不曾存在过。
因为梦醒了,它们全都恢复了虚无的本来面目。它们像雾气一样地散去。
它们无法再伤害到我。
(七)
你看着我逐渐变得清澈的眼神,看着我满头的汗水和满脸的泪水,你的胳膊稍微松开了一点。
我说:“不!不!”
我更紧地抓住了你。
我声音颤抖地说:“不要!”
你感觉到我的颤抖。
你的胳膊再次紧紧地环绕住了我。
你说:“我不会走。”
你再次用力地抱紧了我,你说:“别害怕。我都在,我不会走。”
我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你的心口上。
我感觉到你心窝的热气,听着你的心脏,强有力地、稳定地,一下下地跳动着。
(八)
我离开了你的怀抱。
我的手还死死地抓着你的衣服,不能放开。
你看了看我满是冷汗的手。
你伸手抓住它,把它从你的衣袖上轻轻地拉了下来。
你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手掌里。
你说:“我去拧把热毛巾,给你擦擦脸,就一会儿,可以吗?”
我听到自己的牙齿还在打战。
我强制自己点了点头。
你说:“就在外面,你能听到我。”
你慢慢松开了我的手。
你说:“别怕。”
(九)
我接过你递过来的热毛巾,我把脸埋在了毛巾的热气里。
你把一件衣服放在我的枕头边。你看了看夜光腕表上的指针。
你说:“才凌晨2点多,还早呢,你换了衣服,再睡一会儿吧。”
我把脸从毛巾里抬了起来。
我摇头,我说:“不。它们还会出现的。”
你说:“不会。”
你说:“我去洗好毛巾,你换了衣服,我会一直守着你。你可以一直抓着我的手。它们不会再出现了。我保证。”
你看着我深深的黑眼圈。你说:“我就在你身边坐着。你需要休息。”
(十)
我再次躺了下来,盖好了被子。
我的手放在床边。它依然在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我痉挛地五指用力抓紧,捏握成拳头。
你拉过一张椅子,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伸手拉过我紧握的拳头。
你拉住它。
你说:“放松点,不要想刚才的梦境。”
你说:“心心,我知道,你正在经历非同寻常的事情。你感到很恐惧。在生命的过程中,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样让人害怕的时刻。但是,不要让恐惧控制我们。”
你说:“你试过游泳吗?人体的比重比水小,照理说,人都能自然地浮在水面上,不会沉没。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淹死的人呢?因为恐惧。因为恐惧死死地压在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惊慌失措地妄动,因而无法正常地从水中浮起。”
你说:“恐惧不能赶走我们不愿意经历的事情。它只会让我们失去力量,变得虚弱。”
你说:“它会加剧我们所受的伤害。甚至,会在真正的伤害发生之前,就先行重创我们。”
你说:“心心,那只是一个梦。就算它们能摧毁掉梦中的你,也丝毫不可能伤害到真正的你。”
你说:“那都是幻觉,没有什么会损失掉。”
在你的话语声中,我慢慢地松开了紧捏着的拳头。
我点了点头。
你笑了一下,你说:“很好。”
你说:“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会把力量和勇气传递给你。”
你说:“安心睡。生活中的事情可以湍急如乱流,但我们的心,要始终安定,不随着外面的情景变化而慌乱动荡。”
你说:“以不变,应万变。”
(十一)
在你语调安定的安慰声中,我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全部的心力都凝聚在了你的手上。
我们的手,紧紧地彼此相握着。
安眠药的药效再次浓烈起来。
我疲倦已极地再次沉沉睡去。
这一次,我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
果然,如你所说的,它们没有再来,什么也没有再发生过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失踪之旅
(一)
那是永生难忘的一天。
正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达溪源峡谷的,队里的人也没人知道我是如何脱离队伍消失不见的。
距离参观溪源峡谷古战场遗迹的日程越近,我就越强烈地感觉到水流声和狼嚎声的无处不在。它们就像冲入大气层的外星陨石一样,生硬地强行插入到我的日常生活里,又像是被狂风吹入眼里的一颗沙子,一直都在折磨着眼皮。它让我感到严重的困扰。
我在心里不断对自己重复着你说过的话:“不要被恐惧牵引”、“以不变应万变”。我忍耐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强烈呼唤和强烈干扰,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持着正常的作息和逐日完成紧张的训练。
值班室之夜后,你多次地询问过我,是否还能听到流水声,我每次都坚决地回答你,现在没有了。你看着我疲倦的面容,心里知道,情况不是那样的,但我坚持一口咬定一切正常,你也就只能远远地关注着我,不能再有进一步的帮助。
我对值班室之夜自己噩梦后的孱弱表现深感羞愧。
那天晚上,你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没有合过眼,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依然看到你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张椅子上,你的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我。我莫名的感动,却也非常内疚。我怎么可以让你彻夜不眠不休地这样守护着我?怎么可以用你的无眠来换取自己的安眠?
看着你第二天依然带我们跑步,组织我们紧张的训练,写训练日记,处理训练中的各种事务,逐个进行技术辅导,我的心里一阵阵疼惜你的辛苦。
我决定自己来扛起这件事情,不再辛苦你为我而操心,而熬夜。
我拒绝着你的帮助。
我依然在不断地做噩梦。噩梦都与河水或者可怕的死亡有关。我心里知道,这些噩梦,不过是正片上映前的片断预告。那条河流,正席卷着一个可怕的死亡,向我奔涌而来。而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一切都按照一个设定好的程序在精确地执行着。我深知,这个程序的启动者,正是我自己。正是我自己,千万次地发下深刻的愿望,我渴望遭遇这个可怕的死亡。我渴望看到它。我想要知道,那时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想要知道。我想要在场。
(二)
那天早上,我跟随着大家一起坐上游览车的时候,哗啦啦的水声和凄厉的群狼嗥叫已经响彻耳鼓,我根本无法听见老师在车上说了什么,也无法听见导游拿着话筒说了什么,队友们的一路高歌,我一声也没听见。我只看到周围的人不停地在张开嘴巴,闭上嘴巴。
我也根本不觉得自己坐在车上,而是彷佛掉入了一股激流当中,在一条河流里漂浮着,向溪源峡谷前进。
我觉得自己好像切分错误的电视屏幕一样,被分散在两个世界里了。头已经进入了一个世界,看着这个世界的景象,听着这个世界的声音,而脚还站在另一个世界的地上,感受着那个世界的炎热。
这种一分为二的感觉折磨得我精疲力竭。我一路上都只能沉默寡言。
当游览车在山谷里颠簸向前时,我一方面觉得自己是走在一条一去不复返的末日之路上,一方面又有少小离开老大还家的归宿感。
一草一木里面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却也带着无可名状的敌意和凶险。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