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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就被那个人宠溺,过着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我的母妃也被他捧在手心如珍宝一般地照顾,他甚至还承诺过,将来的天下都是我的,我还奢求什么呢?”刘彧想起往事,脸上便带了些喜意,可片刻间双眸一紧,透出森森寒意来。
“可是黎浮呢?硬闯进我的人生,残忍地告知我从前的一切,告诉我那个人不但不是我的生身父亲,甚至还是杀害我父亲,逼死我祖父,灭了我晋国的贼人!坦白说,被他无微不至照顾了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一下子狠下心来报复他。是黎浮,带着旧部大臣,嘶声痛哭讲那些过去,攒托我报那血海深仇,他们甚至,连路都为我铺好了!这一切都容不得我说半个不字,现在我已经完全陷进去了,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景旡背脊一节一节地开始发麻,直麻得他全身动弹不得,胸口似有波涛翻涌一般,无法言说,无法呼吸。
刘彧云淡风轻地讲完那些话,又捻过一枚棋子,叮嘱道:“记得动作要快,明晚之前,陈阙必须死。”
景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精神一度恍惚,甚至跑到了东宫,楚沉夏的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怎么脸色那么差?”楚沉夏见他痴痴地站在院门,忙将他拉进了房中。
过了许久,景旡才开口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你的腿好了没有。”
楚沉夏闻言,笑道:“差不多了,现在不用拐杖了,能自己行走了,我们立场不同,你我还是少见面为好,再说了,这是东宫,不是你家,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哦,对了,母亲从金城搬到建康了,老……老头子也来了。”景旡话虽说着,目光却十分涣散。
“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他们住在哪里呀?生活的还好吗?”楚沉夏目光灼热地望着他。
景旡忽然想起什么,心口一惊,终于回过神来,有些紧张道:“你要去看他们?”
“我……”楚沉夏垂眸沉吟了一会,才继续道:“我就不去看他们了,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景旡暗暗松了口气,楚沉夏却又忽然追问道:“你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如果缺什么东西,我方便差人送过去。”
“不用了,东西都很齐全,他们什么都不缺。”景旡一口回绝道。
楚沉夏低声叹了口气,面带愧色道:“其实……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母亲了,不如一会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母亲吧。”
景旡愣了一愣,推脱道:“我今日还有点事,恐怕不行。”
“没事,明天也行,实在不行,你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们。”楚沉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随意道。
“呃……他们……”景旡一时想不到措词,支支吾吾了好一会都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二人一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景旡心里在想什么,楚沉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楚沉夏刚才不过是试探他,只要他说好,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去,可见他遮遮掩掩,说话又支支吾吾,必是心中有鬼。
“你说吧,他们到底在哪?”楚沉夏沉声质问道。
景旡忽然起身站了起来,有些无奈道:“在……在栖霞寺……”
他着实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就不该告诉他母亲和外祖父从金城搬来了建康,无端端生出一些事来。
“栖霞寺?”楚沉夏十分吃惊,也跟着起身,问道,“母亲被刘彧控制住了吗?为何在栖霞寺?”
“你放心,母亲很好,她和晋五公主住在一起,很好,一点事都没有。”景旡忙宽慰他道。
楚沉夏想到刘彧,心中便忍不住一寒,上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道:“你现在就带我上山去,看看母亲是否真的安好,走。”
“诶呀!母亲真的很好。”景旡挣开他的桎梏,颇为无奈道,“有老头子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外祖父难道和刘彧有什么关系吗?”楚沉夏心中疑惑更深,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景旡对上楚沉夏审视的目光,又马上撇开眼,心里简直万分后悔,好说不说,越说越糟,脑中白光一闪,就想到了走为上计。
楚沉夏本就紧盯着他,见他有逃跑的趋势,忙上前重新抓住他的手臂,催促道:“你说啊,别想瞒我。”
“你……你自己去问老头子吧,别问我!”景旡猛地发力,震开他的手,脚步一闪,就一溜烟破门而出,消失在了他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画地为牢
刘衍见东宫门口停着一马车,不由上前问道:“是谁要出门?”
“回殿下,是楚大人要出门。”一旁的车夫忙上前行礼道。
“哦?他要去哪里?”刘衍略微有些诧异,楚沉夏因养伤已经多日未出东宫了,今日无缘无故出门做什么?
车夫正要应答,楚沉夏忽然从宫门出来了,笑脸相迎道:“殿下今日早朝下的比往常早啊。”
“父皇头痛发作,见没有什么大事,就退朝了。”刘衍淡淡一笑,目光扫过马车,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母亲前几日搬回建康了,我正想着去看看她。”楚沉夏从容道。
刘衍心中疑惑一扫而光,关切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应该的,你早就该去看看你母亲了,你母亲不容易,做儿子的应该趁早尽些孝心。”
“是,殿下说的是,我今日若是回来的迟,殿下也不必派人来找我,对了,殿内还剩下一些书信,希望殿下能帮忙看看。”楚沉夏左一句有右一句地叮嘱道。
刘衍笑了一声,目光清明道:“我知道了,除非今日发生大事,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母子享受天伦之乐的。行了,你去吧。”
楚沉夏爬上马车后,并未将车帘放下,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将身子缩回了马车中。
今日天气十分寒冷,可这上山拜佛的人却依然不少,楚沉夏掀开车帘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人。有的人表情木讷,有的人神色紧张。有的人心怀虔诚,而有的人却面带戾气。双目中的杀气十分浓重。
马车忽然停下,车夫的声音随即从厚重的车帘外传来,“大人,马车只能到这了,前面的路只能步行,大人腿脚不好,不如我去为大人租一顶撵轿来?”
楚沉夏掀帘而下,打量了一圈四周,轻声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车夫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听从了他的吩咐,架着马车往回去了,楚沉夏只走了两步,便有黑衣人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我记得你,你之前闯过道观,是景旡救了你,你还来干什么?!”黑衣人蒙着脸,因此看不清他的模样。倒是那双眼睛,却叫楚沉夏看的一个熟悉。
楚沉夏朝他走了两步,慢悠悠道:“我是来找我的外祖父黎浮的,这与你们无关吧?”
“黎……你是他的外孙?”黑衣人眉心紧紧皱在一起。似乎不能接受楚沉夏所说的。
“不可以吗?”楚沉夏将他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登时觉得十分可笑,“你还要拦我吗?真以为这山是你们开的?”
黑衣人将手中的刀慢慢放下。目光中多有迟疑,忽然上前两步。反抓住他的手道:“既然你想见你外祖父,那就跟我走。我告诉你,少耍花样。”
楚沉夏任凭他反绑着自己双手,又蒙住自己的双眼,押着自己往山上走去。
“你是刘彧的人还是外祖父的人?”走了一会,楚沉夏忽然出声问道。
那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顿了一顿才道:“别问这么多,好好走你的路,别想套我的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说。”楚沉夏低笑了一声,继续道,“你是怕外祖父知道上次你们联起手来伤我,怪罪你们是不是?”
“胡说什么,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我也没见他说什么,如果你要真是他外孙,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定是你在撒谎。”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抓着他肩膀的手便多了一分力。
楚沉夏险些被地上的石子绊倒,脚上一痛,忙道:“我腿脚不好,你注意点路行不行。”
“你废话真多!”黑衣人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脚步却并没有因此而慢起来。
楚沉夏嘴角微勾,吃力地跟上他的步伐,他刚刚不过是随意试探,没想到还真试探出此人是外公的手下。
那么外公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居然能号令为刘彧做事的人。
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