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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掏,还是一只梨。一连掏出了四个,剩下的一个,小的多,圆也不怎么规矩,看不出来是什么。萧律人将它掏出来,才看清是半个馒头。
已经馊了,散发着异味。
萧律人忽然就明白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忽然眼前朦胧了。
昨天他那么生气,故意叫紫衣派人监视着星移。想也知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做活累,吃的又少,只有半个馒头,还是别人不要的。
她一定是特别特别的饿。
那个时候,她一定非常的伤心、失望和无助。
只要一想到她捏着那得来不易的半个馒头,明明很饿却犹豫着要不要吃的神态,萧律人就觉得心口一阵疼。
他竟然如此残忍
萧律人豁地站起身。这样的脏污,她不会喜欢这样的。
叫人打水,送了干净的衣服进来。他亲自烫了巾子,替星移拭净了脸。再往下,扯开她的衣服,替她擦着身子。
那么敏感的人,昏睡中亦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紧紧的蹙起秀长的眉,瑟缩着想躲开。萧律人的大手紧紧的抓着星移的纤指,温暖传递过去,她似乎也略为安心了些。
肌肤如雪,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萧律人的视线顺着星移的玲珑曲线往下,竟然觉得心口发热,身体的某一处也有了反应。
他有些唾弃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匆匆忙忙的替星移清理完,扔了巾子,三下五除二的替她套上了外衫。
那是他的衣服,又肥又大,裹着星移,将她所有的脆弱、娇小、曼妙以及风情和妩媚尽尽的遮掩了起来。
星移一天没进水米,萧律人也没吃东西。守到下午,修原匆匆的来回:“少爷,外面几个铺子的掌柜来了……”
萧律人嘘了一声,侧眼看星移,她还是睡的那么沉,没有受到惊吓,这才拉门出来,说:“叫几个得用的人好生服侍着,我去去就来。”
修原应了,自去安排。
快掌灯的时候,星移悠悠醒转。
屋里烛火跳跃,仍有大片大片的黑,像昨夜来临的恐惧和罪孽。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腹部,还在,可是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药是吐出来了,可是毕竟流了好多血。她惶急之下就晕了过去。
两个婆子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叫门,不曾细看便先入为主,以为星移血崩而死。
星移坐起身,四下看了看,还是那间柴房。
这时屋外有人听见屋里的动静,柴门轻响,门开了个小缝,一个十几岁的俏丽丫头探了个头,见星移已经坐了起来,便朝她一笑,大大方方的进来,给她行了礼,说道:“苏姑娘,你终于醒了?奴婢叫晴柔,姑娘有什么吩咐?”
星移朝她点头,轻声道:“有劳你了,我睡了很长时间么?”
晴柔利利索索的答道:“是啊,姑娘睡了一天****,少爷都急坏了……哦,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您只是失血过多,没什么大妨碍。”少爷在这守了一天,却没能等到苏姑娘醒,她怎么着也得替少爷提一声。
星移微微放心,低头又问:“那,孩子呢?”
晴柔半刻犹豫都没有,笑道:“苏姑娘没事,自然孩子也没事。您都饿了一天****了,这会怕是饿坏了吧?奴婢去把晚饭端过来。”
星移经她这么一提醒,倒真的是饿了,觉得前心贴后心,都快贴到一块去了。
晴柔端了白米粥,还配了几个小菜。星移吃了两碗粥,还是觉得意犹未尽的样子。腹中不是很饿,可总觉得空荡荡的一般。
晴柔一笑,道:“苏姑娘,这里有些小点心,您嘴里肯定没什么味,尝尝换换口味。”
说时果然端上来一般小点心,黄黄白白,各个小巧精致,色泽鲜艳,让人看着就十指大动。晴柔道:“这个是青丝玫瑰馅的,这种是果脯馅,这种是豆沙馅。”
星移不喜欢青丝玫瑰的,就拈了一个豆沙的。吃完了觉得还好,又一口气尝了两个果脯的。倒真是酸,可偏偏又酸得畅快。
眉眼俱开,是不自禁的欣喜。
晴柔一笑,道:“奴婢听说,酸儿辣女,苏姑娘爱吃酸的,想必怀的是个男孩子。”
星移挑眉看着晴柔,也笑了,道:“你才多大,就知道这些?”
晴柔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奴婢自是不懂,可奴婢的娘常这样说。她一共生了奴婢兄妹四个,听得多了,奴婢也就零星的记住了只言片语的。不过这些老话也做不得准的,就是说着玩罢了。”
她是个有眼色的,看星移似乎不太喜欢男孩,便改了口。
星移嗯一声,道:“是什么都无所谓,只希望她健康、平安就好。”
小丫头多少知道些内情,这话题一岔开,她也不敢深说,只是劝慰着:“奴婢的娘常说,是儿不死。只要这孩子注定是你的,怎么折腾都没事。奴婢的娘怀着奴婢时天天在地里干重活,下大雪天还摔了一跤呢。家里穷,也请不起大夫,好在只留了点血,再也没别的,可奴婢还是足月生出来了。一下地也活蹦乱跳的,没什么大妨碍。”
星移明白这个小丫头的好意,可是孩子没出生落地之前,她怎么也不能安心。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什么。小丫头看得出来星移的倦意,很快的道:“苏姑娘,奴婢扶你歇息一会吧。”
星移摇头,说:“我不累。”她睡不着。
小丫头笑道:“刚吃完饭,会懒得动,你在床上眯一会也好,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对了,这是茶水,小点心就放在手边,您要是饿了可以吃。”
星移见晴柔说话做事都很细致,又落落大方,神情中带着一丝了然的恭敬,不免有点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个男人的袍子,干净中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那香是熟悉的,也只有萧律人的衣服才会被这种香料薰过,淡淡的,清雅的,似有似无,一如他的人,若远若近,若有若我,想抓住,却只留指间一缕清香。
星移的心跳了跳,缓慢的镇静下去,把脸上的红晕强行压了,装着若无其事。她抬头,叫住晴柔:“晴柔,我睡不着,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是他给她换的衣服么?
第一卷 092、打算
092、打算
晴柔一笑,说:“苏姑娘昨个黎明前晕过去了……少爷叫人请了大夫,说您气血虚,让好生养着。”
星移低头不语。
一定是守门的婆子去告诉的紫衣,辗转之间告诉了萧律人。应该是她当时的样子很吓人,不然,他怎么会大发慈悲的替她请大夫?
这会孩子是没事了,可是以后呢?他会不会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紫衣办事不利,接下来是不是要他自己动手了?
她有些恍惚他的目的了。
他如此痛恨她的孩子,是不是代表着他也痛恨她?既然痛恨她,又为什么叫人救她?绝不只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姨娘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表明,她会对他的利益、得失有着一定的影响?
应该是,一定是。否则,以他的性子,他怎么会仁慈手下留情?
不行,她不能再留在这了。就算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她也不能耽搁。
在萧律人说出来不许留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委曲求全的应着,是因为想让他把苏妈妈和文翰送走。
这会,他们都走了,她也不会留下来。
算她食言吧,可是他不仁,凭什么她还要傻瓜一样的论什么义?
到今天已经过了两天了,她临来时和江海潮约定,如果三天之内她没回去,他就来接她。
为了孩子,她真的什么都不介意。
想到这,星移问晴柔:“你说少爷来过?那,现在少爷去哪了?”
“少爷在这陪着苏姑娘一天了,是刚才修原说外面有人找,少爷才走的,还嘱咐奴婢好生服侍着苏姑娘。”
星移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忙了这半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晴柔应了,打开门出去。星移便躺在榻上眯了眼小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体力,恢复精力。想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晴柔出了柴房,就去找了一直守在附近的余茗,道:“余大哥,苏姑娘已经醒了,吃了两碗粥,又吃了几块小点心,这会歇下睡了。”
余茗心里也是一松,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我去回过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