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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莺不曾计较张生功不成名不就,却依旧是与他在一起了。
如果放到现在,人们会用两个字来形容这段爱情——真爱。
女人不为金钱,与一个男人在一起,而男人为了让这个女人过上好日子,拼命的工作,让自己成为能够配得上这个女人的男人——这真的是所有人都向往的爱情了。,
——也许我遇到你的时候我配不上你,可我当遇到你之后,我却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我不将我自己的出身当做借口,终于能和你齐头并进,终于能站在你的对面,好好看你好好爱你……
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欣慰的吗?
“公子以为那张生配得上崔莺莺吗?”红姬突然转身,问了这样的一句。
“感情之事,哪里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就是如红姬刚刚的问题那样,何若图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回答了这样一句话而已。
“在张生一穷二白的时候,崔莺莺不曾嫌弃,而张生功成名就时候,亦不曾嫌弃崔莺莺。”红姬笑着,对张生说道。
“若是没有那红娘相助,这张生与崔莺莺,如何能在一起呢?”何若图回答。“——门当户对一事,古而有之。”
“是啊,所以这公主,才要下嫁驸马。”红姬微微笑着。“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原本就是人生一大幸事。驸马不过寻常人家,却是凭得学识一朝得中。”
“若是女子,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男子,便是鱼跃龙门,飞龙在天。”何若图冷冷笑笑,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状元,原本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人而已。”红姬说,她点了点自己的眼下——那里,有一颗红色的痣——只是那亦不是一颗红痣,那只是一个伤疤而已,曾经,红姬将一枚金簪抵住了眼下,而这个红痣,则是那时候留下的伤口。
——美人无暇。
——这些人,这些贵人,都看惯了太多美人无暇,他们看厌了,就喜欢看那有瑕的美人。
更何况,这有瑕的美人,是比无暇的美人,来的更是美艳呢?
而当她做了这个动作之后,那原本已经好了的伤口,却是流血了……
一点血线,从那伤口之中缓缓流出,仿佛一道伤痕一样。
只是他和她,都仿若未见。
“普通人,可以变得不普通。古而言之,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是平凡人家,想要改变命运,靠的,不就是这个吗?”何若图微微笑笑,看着红姬,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你说的不错。更何况,做了新科状元又如何呢?不过只是从下等官吏做起,若想平步青云,成了那真正的达官显贵,却还要努力许久,更何况官场沉浮,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便是死在这官场之中,也不无可能。倒不如娶了那公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有了那皇家做后盾,便是多了一份助力,谁人敢动呢?”红姬说出此话的时候,是如此的沉稳。
而这一份沉稳冷静,让人平白汗毛直竖。
她说的是事实,可往往是事实,却更是让人无法接受。
“若是红姬姑娘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何若图放下酒杯,以余光看了红姬一眼。
“我?若是我,也必然是会这么做的。”红姬微微笑笑。
何若图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只是……”
“只是?”
何若图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的情绪——往往这只是后面的话,是最伤人,也是最真实的。人往往喜欢“只是”之前的话,可对“只是”之后的话,却极为厌恶。
“只是公主多凶悍——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虽是貌美,可脾气却不大好。”原来红姬说的,是这个。
何若图的脸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话虽是对,但也不过只是对了一半而已——当今圣上的公主,倒也不是各个貌美的。”
红姬笑笑:“这宫中搜罗了各色的美人,而当今圣上亦是英明神武,这生下来的女儿,如何能够不美呢?”
何若图凑近红姬,回答道:“虽是美人如云,可真正能怀有龙种的女人,却是精挑细选下来的——当今皇后可不算是个美人呢。”
红姬以帕子掩住嘴,微微笑笑。
后宫佳丽三千,只是能封后封妃的,却不都是美人。
而当今皇后,非但不算是个美人,更算是个丑女了——只是本朝式微,需要外族扶植,当今圣上,可当真是“忍辱”才娶了这样一位外族公主为后。
婚后生有一女,只是生下这一个孩子后,却再无所出了——可皇位,终究是要有一个男人来继承的。
第一卷 第106章、镜子与骨头(六)
“那此次的驸马,岂不是一个可怜人?”红姬说道这里,就笑了起来,“只是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虽是泼辣了一些,可能平步青云,也便是忍了吧。”
“红姬以为,这公主驸马,便没有好的吗?”何若图相问,“本朝丞相便是驸马,而他的夫人便是当今圣上的妹妹,两人举案齐眉,当真是国之典范。”
红姬点了点额头,并不答话。
这丞相与丞相夫人两人究竟是如何,她也不知道,只是何若图这样急切地说,她便这样听着就是了。
——只是他这样说,又是说给谁听的呢?是说给红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而空气之中,亦是陷入了一点平白的沉默之中。
沉默。
这似乎已经快成为今晚的主调了。
分明这个夜晚,是红姬的售卖之夜,可这房间之中,却无绯色诱惑气息,更多的,却是平白的诡异……
而红姬在沉默半响之后,突然开口说道:“你可想听曲子?”
刚刚红姬唱了一首《西厢记》,这首《西厢记》在歌唱之前,并未先与何若图说,而只是自顾自地唱着。
可这一次,她却先是询问了一下何若图。
何若图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既然你有这样的雅兴,便是唱吧。”何若图最后说出的,是这样的话。
……
“暗星稀二更后,真个地惨与天愁。想当初在院中百般赌咒,说什么天长地久到白头。如今夫妻难久守,谁知恩爱反成仇!”
“哎,想我杜十娘本是良家女子,不幸身陷平康,逼尝多少苦楚,终日送往迎来,人人都道我名利双收,何等荣幸。怎知这卖笑生涯背后凌逼,实难忍受。多少王孙公子慕我姿色,要与我赎身,我岂肯做那酒色之徒玩赏之品。谁知选来择去,竟错配了这负义的小人!”
“四更鼓天将明残烛渐尽,形吊影影吊形倍加伤情。细思量真个是红颜薄命,可怜我数年来含羞忍泪、送旧迎新、枉落个娼妓之名。到今日退难退进又难进,倒不如葬鱼腹了此残生。杜十娘拚一个香消玉殒……”
……
尚未等红姬唱完,何若图便打断道:“你这唱的,可是《杜十娘》?”
红姬点头。
“倒是唱的婉转。”何若图兀自在自己的酒杯之中倒了一点水酒,这么说着。
——婉转,分明是有两个意思的。
“原本我这做妓子的,大约也不过是这么个下场,便是如杜十娘这样的名妓,姿容倾城,名利双收,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个李甲——只可惜并非良人,非但并非良人,还平白无故送了性命。”红姬说这话的时候,只有惋惜,并无怨恨。
只是摸索着挂在脖子上的那颗黑色舍利的动作,却是干净利落。
“分明是杜十娘自己投江而死,又与李甲,有什么关系呢?”何若图分明是醉了,他醉醺醺地将酒杯放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无情无义的话。
——只是这样无情无义的话,如果按今时今日的法律来讲的话,却也真的是事实了。
现代的法律,已经没有所谓逼死人这个罪名了——只是古代的时候,却有一个说法,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如果按照现代的法律,这杜十娘之死,只不过是自杀而已,可在古代,杜十娘的死,却是在自己死后用社会舆论来压迫官府治仇人的罪。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后自己当众自尽,实际上是她选择的最好的复仇方式。她已经看透了李甲是个伪君子,所以她不仅要沉掉财宝让只认钱的李甲心疼,而且还要让自己的死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到这样,才能用舆论压迫官府对李甲进行追究,追究他的逼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