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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神地想着,回过神来,却发现唐千鹤哭了。
两行泪从眼窝里流下,她哭得那么安静,咬着唇,泪水像月光那样划过面颊,汇聚到她瘦得令人心疼的下颔,滴下。
她在哭,是因为过去一个月,在孤岛上看不到希望的等候?
确实很不容易……海中荒岛,一个人孤苦伶仃,她并不擅长野外生存,这些日子没少受罪吧。
抿了抿唇,北归朝她伸出了手,指腹落在她发凉的脸颊上,为她擦去那些晶莹。
泪水温热,他那颗被同伴身死的消息冻得冷硬的心,似乎也跟着软了一些。
“别哭了……”他静了静,安慰她,“你现在回来了,以后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
她摇了摇头,眼泪再一次涌出来,嘴唇张了张,似乎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什么?”
她再次张口,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她的唇边滑落:“他救了我……”
北归一愣,停在她脸颊旁的手指忽然颤了颤。
“飞艇当时离地面太高了,那种高度,就算有缓冲装置,也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她的嗓音越来越颤抖,“缓冲装置彻底损坏之后,我们被抛到了半空中,是他突然抱住了我,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缓冲物……”
她说不下去了。
也没必要说下去了。
厅堂里长久的死寂,然后唐千鹤感到她脸侧的那只手离开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苦笑。
啊啊,他会怪我吧。
虽然我们的理智都清楚那不是我的错,但死掉的那个人,毕竟是你相交多年的好友……
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仇一客是北归的朋友,是同伴,是最后关头能以命相托的对象,这一点,我在太阳王宫的那个中控室里,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仇一客能为你对抗洛里斯,你对他的情谊,一定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活下来的是我,死的是仇一客。
退后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她看着他静默的面孔,轻声说:“对不起。”
对着沉默的男孩子,她深深低下了头,重复道:“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北归说:“阿客在深渊里的代号是‘高塔’,你知道吗?”
有些茫然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她还是含着泪,点了点头。
“高塔这张牌,牌面是一座高塔,上面有两个人。”北归说,“闪电横空,高塔摇晃,两人从高塔坠落,生命就此终结,死前仍陷于惊恐……是一张无论正位还是逆位,都称不上具有正面意义的塔罗牌呢。”
他笑了笑:“不过大家都对‘塔罗牌’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说到‘高塔’的话,第一反应还是觉得这是个很坚固的玩意,‘既然你现在是高塔了,那以后队里防御和保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样的玩笑,修生生也曾经开过的。”
他的语气太轻松,唐千鹤不知不觉地抬起脸来,怔怔看着他。
与轻快的声音不同,男孩子的表情是平和的,甚至称得上平静,视线越过了她,落在虚空。
“阿客的代号是高塔,但他做的事,和一般人眼中的‘高塔’简直是两个极端,既不遮风,也不挡雨。嚣张,任性,狂妄自大不讲道理……”
唐千鹤想了想仇一客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得不承认北归说得好对。不愧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同伴,评价如此一针见血,犀利得让她有点替仇一客汗颜。
垂下视线,北归望向唐千鹤,微微一笑:“这么不靠谱的混蛋,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还记得帮队友充当一下人肉垫子,我觉得修生生知道了,肯定会欣慰的。”
唐千鹤有点目瞪口呆。
他那番话应该是在调侃仇一客吧……这样调侃刚变成幽灵的同伴,真的好吗?不怕那个暴虐的“高塔”在地下听到了,半夜杀到你梦里来吗……
不过,怎么说呢,被他这么一打岔,她已经完全哭不出来了,反而有点想笑……
仰着头,她小小声问他:“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他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才反应过来。”
她还是有点懵,顿了顿,问:“你不怪我?那个……”
“少胡思乱想。”他走过来,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然后有些嫌弃地甩甩手,“脏死了,快去洗个澡。”
“……”她忍下了往那张娃娃脸上糊一掌的冲动,“又没人让你摸!……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北归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先去洗澡,然后去饭厅坐着,你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先吃东西,我慢慢和你说。”
……
洗个热水澡,果然是让人放松的最佳方案。在热水澡之后再吃上一碗香喷喷的龙须面,那就更好了。当然,面里一块肉都没有这一点很让人遗憾……不过既然她回来了,有“时间回溯”这个金手指在,肉总会有的。
其实吃到一半的时候,唐千鹤就想问北归,她不在的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文蓁究竟是不是死于“弗兰病”,简妮他们又都怎么样了……但看着对面那张笑眯眯却隐带警告的脸,她还是默默地把疑问又塞回了肚子。
或许是因为之前才发泄过一通情绪,现在想起文蓁的死,虽然心脏还会有被揪住的感觉,但至少能理智地面对现实了。
一碗面条很快见了底,她将碗筷推到一边,然后看向对面的娃娃脸,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吃完了现在快说吧”。
北归也不再推辞,手肘落在桌上,十指交叉,说:“先说清楚,接下来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许掀桌,不许尖叫,不经我允许,不许踏出这座房子的大门。”
‘掀桌’和‘尖叫’……这是把她当成动不动就歇斯底里的更年期妇女吗?
她不悦道:“我会尽量保持冷静。还有这是我家,不是你家开的看守所,凭什么要得到你允许我才能出门?”
北归身体向后一靠,一副“我就是无赖你爱听不听吧”的嘴脸:“随你。那接下来就无可奉告了。”
“……”
她就不信他还真敢关着她。“行了我答应你,快说。”
满脸的不耐烦,但一颗心却悬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北归会特意强调这番话,后面他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三件事。”北归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出现了一种新型致命疾病,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因为第一个被发现的患者叫‘弗兰’,所以命名为‘弗兰病’,高致死率,高传染率,病因不明无药可医……这些我都知道。文蓁的死和它有关?她也被传染了是不是?”
北归微微摇头:“是不是传染病,还很难说……有关文蓁的事,稍后我再跟你说,现在我要说的是第一件事,你听好——”他顿了顿,说:“宋必方已经死了。”
唐千鹤碰掉了她手边的竹筷,竹筷落在瓷砖上,发出清响。
她愣愣地看着北归,后者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消息,但这就是弗兰病,目前我所知道的的,全世界至少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异能者患上了这种疾病,患者全部在短短两天之内死去……”
他轻轻吸口气,交叉的手指收紧了:“你之前说阿客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那么也就是说,其实在三天前,‘深渊’就只剩下我和酒井了。”他笑了一下,笑容发苦,“不过,其实我早不算‘深渊’的……”
“哐啷”一声,唐千鹤坐着的椅子翻到在了地上。
女孩子站在桌前,双手撑着桌子,面色惨白。
北归惊愕地看着她。
“除了你和酒井兰,其他人都死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对。”北归看着她,心中疑惑愈深,他知道唐千鹤和“深渊”有一段不为他知的过去,但没想到她对他们的死反应这么激烈。
“全是因为……那种病?”她再问。
“是。”
“……大武,他是天人……”
“天人也会患上这种病,而且似乎他们比异能者更容易被这种疾病盯上,目前天人和异能者患病的概率是五比四。”
她愣在那里,久久没动。
北归沉默着站起来,走了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然后将她按进椅子里。
唐千鹤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北归叹口气。“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究竟你是深渊的一员,还是我才是了。”
她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只是趴在了桌上,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北归抬起头,摸着她刚洗过的、还泛着藕花香气的发,感觉到他手下的这具身体正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