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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特,你每天画着这样奇怪的鬼脸,脸上不会难受吗?”
“你在说什么呀小小姐。”兰斯洛特一边弹着琴一边说,“这不是鬼脸,这就是我的脸呀!”
“你在骗人,兰斯洛特。你脸上的图案每天都不一样,这些都是你画上去的。我想看你真的脸长成什么样子。”
“啊……它确实是画上去的。”兰斯洛特说,“我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都要把它画上去。但是谁说画上去的脸就不是真的脸了?我要告诉你小小姐,兰斯洛特就是这个样子。疯骑士就是这个样子。人们一看到画着小丑鬼脸的骑士,就知道这就是疯骑士兰斯洛特了,而那个脸上没有画小丑鬼脸的人,并不是兰斯洛特本人。”
梦娜并没有完全听懂兰斯洛特的话,她歪着头问他:
“你是说你不会给我看你本来的样子了?”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兰斯洛特回答,“我没有别的脸可以给你看。不过……”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总会有那么一天吧。当我的面孔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时候,我会让你看我的样子。”
梦娜的脸上绽放出微笑:
“就这样说定了!”
那一天的夜里,在大光明会的总部,卡尼古拉主教跪倒在地上,承受着多洛蕾丝的怒火:
“哥哥他居然想要把他的脸给那个令人讨厌的黄毛丫头看!他居然要为了那个讨厌的女孩抛弃我!卡尼古拉!他多狠心啊!”多洛蕾丝愤怒地在她的地下宫殿中叫嚷着。
“兰斯洛特大人是不可能抛弃您的,您始终是他最重要的人,在这一点上您大可以放心。”卡尼古拉主教这样安抚着她。
“或许哥哥他已经厌倦我了。”多洛蕾丝的声音突然变得悲戚忧愁起来,“我们一起出生,我们一起长大,我们本来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是他从来不肯做我想让他做的事情。”
“兰斯洛特大人有他自己的想法。”
“是啊,哥哥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要保护弥赛亚,帮助弥赛亚成就事业,建立邦国……但我不能让他这样做,不能。我更不能让他喜欢上除我以外的人,本来他就已经离我很远,一旦他爱上别人,想要从我这里拿回主动权……我就更没有容身之所了。”
“您说的很是,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不惜一切代价……在一切发生之前……下次你亲自带领骑士们过去……即使不管弥赛亚也一定要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前几天都没更……大纲稍稍有点断层,这两天一直在考虑后面要怎么写来着~~~总之目前是考虑得差不多了,下一更是周三晚上~~大家晚安~
☆、末日历104年 深冬
当冬至的那一天到来时,众人来到了东隅城。
这里是这片大陆极东的城池,这里是奥兰多的势力所能触及的东方的最后一座城池。再往东走,能看见的就只有海水,仿佛无边无际的海水。而大海之东,则是科学会所管辖的地界,那里与此地几乎完全隔绝,那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当他们在东隅城的旅店中安顿下来,从未问过他们旅行终点在哪里的兰斯洛特,此时终于开口询问了这个问题:
“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
他一边问,一边伸手把玩着梦娜的辫梢——那可怜的孩子困得不得了,躺在沙发上枕着他的大腿打盹,而欧狄斯正拿着地图琢磨着下一步到底往哪边走。
“你难道不是最有洞察力的疯子?难道你连这都看不出?”欧狄斯反问他,“我认为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想到我们的终点才对。”
“你们要去科学会!”兰斯洛特大叫起来,枕在他腿上的梦娜被吵醒了,她有些愤怒地皱着眉,揉了揉眼睛。
兰斯洛特顾不上梦娜,他兴奋地大叫起来:
“我早就该想到!就是这样!科学会赋予你的钢铁躯壳,自然也应该由科学会除去;人类从你那里夺走的生命,你也要从人类那里取回。这便是神的意旨了。”
“这不是神的意旨,这是我所决定的事情。”欧狄斯对兰斯洛特的思维方式感到相当无力,“而且我们去科学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我恢复人身,而是为了寻找一件失落的珍宝。”
“你的意愿与神的旨意并无相悖之处,弥赛亚。”兰斯洛特说,“你的意志体现了神的愿望。”
“啊?什么神的愿望?”刚刚睡醒的梦娜迷迷糊糊地重复着,而欧狄斯背过脸去,并没答话。
通常而言,欧狄斯一直是一个性情很温和的人,虽然他与埃尔蒙德相处得不太愉快,但那也是因为埃尔蒙德过于多疑和无礼的缘故。然而,尽管兰斯洛特从来都对他十分敬重,欧狄斯却确实不喜欢他。
欧狄斯不喜欢兰斯洛特脸上所绘的古怪花纹,不喜欢兰斯洛特那殉道者般的疯子般的眼睛,不喜欢兰斯洛特不停管他叫弥赛亚。
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不断更正兰斯洛特,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是欧狄斯。但看似好说话的兰斯洛特在这个问题上出奇的固执,他一定要叫他弥赛亚,并且只称呼他弥赛亚。到最后欧狄斯也只好由他去了。
欧狄斯是个喜欢反思自己的人,他常常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讨厌兰斯洛特。最终他得出了答案,他讨厌兰斯洛特,是因为兰斯洛特的身上有他所不具备的东西——信心。
欧狄斯觉得,如果他真的是弥赛亚,那这一定是神向世人所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位至高者居然选择了一个怀疑论者在地上进行他的事业,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兰斯洛特不是这样,他总是相信着,总是相信着神的安排,他的眼睛明亮而有光芒,他愿意为着他自己选择的道路牺牲一切。
从某种角度上讲,欧狄斯羡慕他。因为欧狄斯本人已经过了能相信的年纪,在末世生活了一百年,他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东西。他把他最后剩下的一点信任给了西比尔,除此以外,他再也不想去相信别的……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去让自己相信。
也正因为这,欧狄斯厌恶他。厌恶他还能相信,厌恶他竟然相信着这么不值得相信的自己。而这种厌恶逐渐上升到了一种不堪忍受的地步,欧狄斯开始避免让自己与兰斯洛特单独相处,他开始在旅店中搜寻西比尔的身影。
然而西比尔此时早已经离开了旅店,此前她为了躲避欧狄斯的目光而匆匆逃离,找借口说她要去寻找一些旅行所需的物品。
她在奥兰多的商行买了新的帐篷、能缩小行李体积的收纳袋之类种种旅行必需品,替换掉在旅途中损毁的那些,还按照店长的建议,为每个人都买了一件据说最近在科学会那边最流行的滑板鞋式永动代步器。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柜台上的一本书吸引了她的注意:
“安东尼与克里奥佩特拉。”她念着书名。
“您对这本书有兴趣吗?”商行的店长笑容可掬,“您的眼光真好,这是一件古董,乃是末世前出版的。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时光仍然保存完好。书的原主人急着要用钱,不得已要将它脱手,放在我这里劳烦我替他代卖。”
“这本书要多少钱?”
“一百通用币。”
西比尔把价格压到了八十通用币,把它买了下来。她拿着这些东西回到了旅店。
当她回到旅店的时候,她看见兰斯洛特正在陪着梦娜玩耍,而欧狄斯已经不见了。
“欧狄斯和梅林呢?”她问。
“梅林在屋里睡着,欧狄斯去找你了,你没碰上他?不如出去找找,他应该还没走远。”
“没有,我累了,我想先睡一会儿。”西比尔说着,走进卧室,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梦娜往西比尔的房间看了一眼,凑到兰斯洛特的耳边,悄声说着:
“西比尔最近一直在躲着欧狄斯。”
“你怎么知道,嗯?小小姐?”兰斯洛特漫不经心地拿起梦娜的辫梢碰碰她的鼻子。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我知道你长得很好看。”
兰斯洛特的动作顿了一下。梦娜软软的小手碰上了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好看。”她一边用手指描绘着他眼睛的轮廓,一边这样说着,“睫毛很长,你的样子说不定有一点像我哥哥。你见过他没有?”
“巫术联盟的埃尔蒙德?我没见过他,但是听说过。他们说他是巫术联盟这一代里最出色的巫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