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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主脑，池恒德只不过是个有点小疯狂的科学家，就像沙海尘封一样。
伊莲娜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用带着一点急切的眼神不断打量着她。虽然自己的女儿现在的形象只不过是游戏中的一个角色。但是她还是希望用自己仅剩下的生命牢牢记住眼前这个倔强、努力、勇敢的少女。
“女儿，我的观点并不能够左右你。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需要因为我的话而改变。你的父亲，也一定会为你骄傲。你的男友……呵呵，的确是个说话很恶毒的孩子。不过，看来你很喜欢他，对吗？”
“我、我才没有呢！”
被提及私人情感话题的小萝莉一下子红了脸。傲娇模式全开：“只不过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肯定没有别人能忍受死面瘫那个脾气了好吧？所以啊，为了不让他可怜兮兮的孤苦终老，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他了啦！”
伊莲娜笑吟吟地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摇摇头道：“你这个脾气啊。恐怕也没有别人受得了吧？”
“谁说的，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好吗！”
“受主脑自我人格、你的亲哥哥和亲弟弟、还有奇怪的NPC的欢迎吗？”
池歆一下子无言以对。只能用力哼了一声。
因为没办法反驳嘛！虽然这话很过分，可都是事实哎……
“妈……你之后会怎么样啊？”犹豫了变天的少女终于大着胆子问出心底的疑问。
伊莲娜的手一僵，笑容也变得不太自然。
她沉默了片刻，说出池歆某种程度上早已猜到的答案：“我会死亡。尘归尘，土归土，我现实中的身体也会一同死去。事实上，作为离散数据我现在还能够保有意识，要多亏了你的那位朋友减慢了黑塔内数据修复的速度。但是，我最终仍然会被系统作为BUG修复、或者说抹杀。”
果然是这样啊……
池歆张了张口，最后只是无力地伸手拽住伊莲娜的衣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拥有实体的自己可以触碰到身为灵魂体的母亲，也许，这又是来自KING的一个小小的善意吧。
“不要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啊。”
女性幽灵将自己的女儿搂在怀中，用指尖梳理着她的头发：“我们来自于主，终将回归于主。我感谢主，让我能够见到你。我得益于丈夫的罪恶，这是莫大的罪，但我依旧感到快乐。我一直在那形容可怖的水晶牢笼里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你不断地突破我对你的预想、不断让我感到惊喜——我以你为荣。池歆，你真的做得很好。只可惜，主说，我不能存在于你的生命之中。”
什么狗屁道理啊。
少女别开头去，一个人气鼓鼓地闹别扭。
“歆歆，不可以对主心存冒犯。”
“反正我一直都心存冒犯。”对于母亲略显严厉的批评，池歆露出满满的不屑一顾，“妈，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那么虔诚。相比之下，我倒是还能理解ASL那些拿教义当武器的狂信徒，毕竟人家好歹有利益纠纷好么！神没有帮过你。也没有帮过我，所以，我压根不信那东西。如果有神的话，那大概就是KING——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歆歆——”
“别喊得好像我有多愚蠢，别忘了是谁把你救出来的，我的母亲。”
池歆的心里升起一种深深的失望，仿佛一头巨兽一口口咬碎了她的心脏。
她的妈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睿智温柔。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即使面对着死亡也仍然笃信着圣经和上帝。
伊莲娜看着她那满脸的抗拒，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似乎让你失望了呢。但是歆歆。请你记得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
她的灵魂数据开始一点点融入周围的紫色魔法水晶内。显然，KING的权限已经不足以压制系统本身的数据修复功能了。
“妈妈！”
池歆心头的失望和委屈烟消云散。她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转过身去抓住伊莲娜的手。
她知道就算是KING也已经无力回天——伊莲娜本来就是已经死去的人，是池恒德用不为伦理所容的手段强行延续她的性命。
“其实、我们还是可以让你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只要一个空白的NPC模板、只要——”
“歆歆。我是一个已经死去了二十多年的人。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难接受。但是对我而言，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在这里的生命也是虚假的。”
伊莲娜认真地握着她的手。
池歆可以看到母亲眼中的不舍，那句“难道我们的相见我们的对话也是虚假的吗”就问不出口了。
“歆姐姐，你必须离开了。黑塔是无效场景，系统修复机能正在清除这周围的数据！”
KING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道旋涡状的亮蓝色传送门出现在暗紫色的空间内。
“走吧，歆歆。外面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拥有一头亚麻色头发、穿着白色纱裙、仿佛天使一般的女性幽灵向她温柔地微笑着。
池歆没办法接受母亲的选择，但她可以体谅伊莲娜的心情。
换成是自己被深爱的人在一个骷髅头里囚禁了二十年，恐怕早就疯了。
她当然不会想要留在这个充满了痛苦回忆的地方。
“妈妈，就算你不留在这里，我也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很美。真的。”
池歆站在传送门前，看着背后的场景一点点崩溃。
“我也想让你见见我的伙伴们——他们都超级棒的哦！还有我们的冰雪之城、普罗米修斯、开放都市——啊、啊，还有月精灵之城露娜安迪斯！我可是月精灵的女王哦！”
少女兴奋地换上女王礼服。层层叠叠的银紫色裙子遮盖了原先的一身血污。
可惜皇冠不在身边……
她刚刚这么想着，就看到有数据点聚集到自己头顶，拼凑出一顶差不多的月精灵皇冠。
我们的创世神大人可真是体贴呢。
池歆满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将火焰光翼内的器灵叫了出来：“妈，你看。这个也是我的伙伴哦~是装备形成的自主人格呢！”
极扭扭捏捏地站在她身旁，露出羞涩的笑容。
“的确。是很好的同伴呢。”
伊莲娜点了点头，看着被传送门的光芒包裹住的女儿，露出幸福的微笑。
客观来说，她死在产房之内，甚至没有听到女儿的第一声啼哭、没有看到她小小的红红的身体是怎样一副有趣的模样。
但是，我却看到了原本看不到的内容。
我看到她是怎样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孩子；我看到她收获自己的爱情和友情；我看到她在如此年轻的年龄背负起比谁都要重的包袱，却一步都没有后退。
在我眼里，她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眼里，她就是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
“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呢。”
幽灵的吻化作一阵清风落在少女的额头上。她轻轻抚摸被吹过的地方，擦干眼泪跳进传送门内。
PS：
今天大结局多爆一章！
第十七章 嘿，好久不见
离开黑塔的一瞬间，池歆就被系统踢出了游戏。
但是，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摘下头盔，就被一下子涌来的、来自自己真实躯体的虚弱感淹没，立刻失去了意识。
如果她有沙海尘封十分之一的神经学知识，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已经一团糟。来自游戏的残余信息和来自现实的信息彼此冲撞，无止境地压迫着她的脑神经。
池歆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内。她时不时地能够听到外部模模糊糊的声音，却无法移动身体。
昏迷之中的时间根本无法计算。
直到她听到模糊不清的呼唤，像是一团软软的棉花在耳朵里挠来挠去。
在完全无法辨别音节甚至音调的情况下，她却不知为何清楚地知道对方是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种感觉像极了她当初被深海魔王“唰”的一触手抽进无尽之海里的感觉。什么都看不到、连动一下都痛得钻心刻骨、整个人昏昏沉沉，但就是能听到脑中的密语。
然后就拼了命地往上游，直到看见了船上吕文撑起来的巨大的天神领域。
没有了游戏头盔屏幕遮挡的阳光照在眼睑上，留下一片毛茸茸的红色。
池歆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试着想要抬起手来遮挡刺眼的光线。
附近传来窗帘被拉上的声音，虽然仍然能感觉得到亮光，但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撑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