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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君天帝,能把生死轮回、天地规则玩弄于鼓掌之中,她的事,自有她的父君操心。可是若儿,苍寒羽深邃的双眼寂静的望着她,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一个阴谋?
苍寒羽只能轻描淡写的嘱咐一句,“你自己小心些。”
只是这样吗?清梨若心一沉,面上却浅笑,笑得满面春风,“弟子记住了。”
八年时光如梭,她以仰望的姿势走进他的生命,也以仰望的姿势退出他的生活。而遗憾那么深,深到人鱼唱晚,深到鲛人挽泪,深到距离美得好糟糕。
天帝亲自将清梨若扶起来,她被他拥在怀里,轻轻的扶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那一刻,清梨若看着眼前威仪赫赫的男子,似曾相识,却又觉得无比陌生。
他眼里的宠溺甚至能掐出水来,“阿若到现在也没叫父君一句,莫不是怪父君这八年都没来看你?你此番下界是为历劫而来,父君怎可”
看着天帝眼里的期许,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是有亲人的,她并不是来历不明,她是天帝的女儿,没有人比她的身份更正统,“父君……”
天帝笑颜逐开,“可还要跟其他人道别?要说的去说一声,就跟父君回去 。”
清梨若点头,就出了无念殿。
苍寒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小徒弟跟她的父君亲昵融洽,真是父女天性啊。苍寒羽缓缓的转头看着窗外的梨花林,这个冬天真是漫长啊。
清梨若去跟杜景轩告别,杜景轩倚在梨花树下发呆,清梨若走到他身边,轻声喊,“师兄。”
杜景轩抬头凝望着清梨若,“若儿……”
杜景轩万千言语哽在喉咙里,如果清梨若是魔神的女儿,或许他可以坦然接受,他可以带她走,他可以为她与天下为敌。可是她是天帝的女儿,这比任何都复杂,因为圣意难测。
“你如今父女相认,也是一桩美事,去了天宫要事事小心,比不得在天衡。若是你不喜欢天宫,就早些回来,我和师父总是会等你回来的。”
清梨若故意欢快的一笑,“但愿下次我回来看你和师父的时候,我能有个嫂子。”
清梨若说完,安然撇开脸,装作没有看见杜景轩受伤的眼神,她知道她是回不了头了。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一个人要是等了你十年,这份情要拿什么还呢?
“若儿,你知道……”
“我不知道!”清梨若贸然打断,“师兄,我要走了,你多多保重,替我好好照顾师父。”
清梨若说完就走了,杜景轩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却终究顿住脚步站在那里。
远远等在白玉阶边上的一群仙娥见清梨若走来,立时全部簇拥过来乖巧的跟在她身后,清梨若那纤瘦的身影被湮没在她们的身影里。
杜景轩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一股悲凉从心底弥漫出来,渲染得整个空气都稀薄了。
她不允许他等她!连等她的权利,她都不给他!
天帝与天后也等在那,清梨若在大群的宫娥仙子簇拥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云而去。
清梨若走后,苍寒羽坐在无念殿一整天,批阅完所有送上来的卷轴,悄无声息的白羽殿,只有他的笔触写在卷轴上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苍寒羽又开始重复他八年前的每一天,安静的每一天。
但这日天衡的繁华与喧闹,却成为天下的盛传,天帝与天后亲临天衡岭接梨若公主回天宫,足以见得这梨若公主是何等的受宠爱。
天下人无不艳羡,清梨若先是得以拜白羽上仙为师,后许配给青阳上神,如今被证明原来是天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世间的荣宠大抵是被她一个人占尽了。
只是月满则亏,这荣宠是否真的能够长久呢?
清梨若到了天宫后,深居剪素宫,遣散了大群天帝拨来伺候她的仙娥,倒是小白跟着她来了。
时不时的,天帝会召见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赏些稀世之宝,整箱整箱的送到剪素宫来。
只是清梨若心里是清楚的,无论她多么受父君的宠爱,可是其他人都不喜欢她,天后不喜欢她,其他姐妹也不喜欢她,那种礼貌的笑带着疏离,那种假意关怀带着虚浮。
故而清梨若一直小心翼翼的,除了天帝召见,轻易不出剪素宫。这日,像往常一样,天帝又召见她,只是她去的时候,天帝用手支着头靠在案上浅眠。
相伴这么些时日,清梨若也极为清楚,父君宵衣旰食的不辞辛劳,励精图治,他是想要成为一个好的帝王的,
清梨若就在一旁等着,她的父君是个英俊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是坚毅的神色,身上掩都掩不住的翻手间就能让风云变色的帝王气势。
过了一刻钟,清梨若看见天帝微微的睁开了眼,现下无其他人,就自己上前去伺候,“父君……”
可是天帝却疑惑的看着她,茫然的问:“你是谁?”
那样的天帝是清梨若所不熟悉的,陌生的怕人。清梨若一怔,不安在心里扩散,就转身想要去叫平时伺候父君的仙娥。
却被天帝一把拉住,清梨若只得转身尴尬的看着天帝。~
'正文 第九章 你恨错了人'
天帝的眼神是迷蒙的,看着清梨若笑得那样温柔,完全不像是那个气势凌人的天帝。
如三月阳春般的温柔,就像坚固的冰山突兀的融化后,极度的反常折射出异常如水的温柔。却看得清梨若心惊胆战,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父亲看一个女儿的眼神!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温柔得让人沉溺,温柔得让人心醉,像是说大声一点点,就会吓到眼前的女子一样,甚至带了一点点小心翼翼,“若若,是你吗?”
清梨若被天帝握在手里的手一僵,若若,为什么觉得这样熟悉呢?
清梨若艰涩的说:“父君,我是梨若……”
天帝顿时目光一凛,眼神焦点凝聚,清醒了过来,不带痕迹的放开了清梨若的手,自然而然的说:“阿若,你来了。”
“嗯,”清梨若莞尔一笑,也神色自若的说:“父君如此日夜操劳,可要保重身体啊。”
“还是女儿好,知道关心父君,”天帝,“海皇送来一件素纱鲛绡衣,朕看着勉强还算配得上父君的阿若,你且看看。”
天帝说话间,已有仙娥捧了托盘上来,弯着腰高举过头让清梨若观看,只见素纱鲛绡衣轻若鸿羽,飘渺美丽,触感极其细腻。鲛人能织水为绡,海皇特意供奉给天帝的,想来又是一件至宝。
“阿若很喜欢,多谢父君赏赐。”
“阿若喜欢就好。”天帝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只是看自己的奏折。
清梨若只得自己笑笑,“若无别的事,阿若就不打扰父君了。”
天帝看着奏折,随口答道:“好。”
清梨若行了一个告退礼,逃也似的走了。
等清梨若一走,天帝冷然扔下奏折,大袖一挥,旁边的云袖水镜里就显现一个女子,她面上罩着九重深纱。
她很美!那种美是惊天动地的震撼人心,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简单的姿势随意的一站,却姱容修态,芳华绝代,如梦如幻月,美得让人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美人!
若是她卸下深纱,那必然会让整个六界都为她疯狂为她掀起血战,她太美!只是一个身形,就已经让人想把一切都捧到她脚下,让每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奢望能匍匐在她的脚下。
天帝冷冷的看着云袖水镜,怒然斥责的问:“我都将她送到他身边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
那个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光是清冷的,带着悲天悯人的目光能穿透人心。
天帝恨恨的说:“若若,你根本就是恨错了人!你该恨的是云慕上神和苍寒羽!这灭族之罪,有我一份,也有他们的一份!”
“你死了,却还不肯放过我!你究竟想我怎样?”天帝挫败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若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因为一开始……你就这样对我……你究竟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
清梨若走出天帝的天书房,快步逃也似的回了剪素宫,拿起案上的水杯就猛灌。
看得小白莫名其妙,小白飞过去降落在那案上,仰望着清梨若,“梨若,怎么了啊?”
清梨若没有说话,疲倦的闭上眼,却清晰的浮现刚刚父君的眼神,那种眼神,那种眼神完全不像一个父亲看女儿的眼神,那是什么呢?更像是在看一个心爱的人 ?
清梨若脸色霎那苍白如纸,她以为她终于有一个家,她以为她终于有一个宠爱她的父亲,却原来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吗?
若若,若若,原来如此!
“小白,他们到底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呢?我不是神姬,为什么他们非要将我和神姬想到一起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