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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放下手中工具,没有回答。萧伟一愣,又问:“没打开?”老张叹了口气,道:“功亏一篑!”高阳问道:“怎么回事?”老张摇了摇头,道:“这把暗锁里面有一个反锁装置,我刚才已经发现了,但是我功力不够,还是没能够破解!”高阳和萧伟全傻了。萧伟忙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张又摇了摇头:“以我现在功力,这把锁是不可能打开了,祖传的‘乱簧决’,我还没有参透!”萧伟一屁股坐会到椅子上,脸上尽是失望神色。
高阳问道:“张师傅,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要不然,您再试试?”老张苦笑了一下:“试也没有用,人力有时而穷,我并没能学全家传绝学!”萧伟道:“张师傅,就不能再想想办法,您可是‘南张’唯一的传人啊,总会有点儿法子吧?”老张一愣,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什么,过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高阳轻轻拉了拉萧伟,萧伟叹了口气,收拾起桌上的盒子。对老张道:“张师傅,不管怎么样,也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我们还是要谢谢您!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到北京,一定来找我们!”老张似乎陷入了沉思,只微微点了点头。
出外屋的时候,高阳又回头看了看老张简陋的居室,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千块钱,轻轻放到门口的鞋柜上。
两人走出胡同口,萧伟道:“我说哥们儿,就这么撤了?这不全白忙活了?”高阳沉默了片刻,道:“老张好像有难言之隐!”萧伟一愣,道:“你是说他还有办法?”
高阳点了点头。萧伟一下子停住,道:“那还不赶紧回去找他?”扭身就要往回走,高阳一把拉住萧伟,道:“你等等,老张应该不是一个不局气的人,他既然没有开口,肯定有他的苦衷,我们不能逼他!”萧伟道:“我靠,不就开个盒子么?还能有什么苦衷?”
高阳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但我从刚才他的表情看出来,应该不是件小事儿,如果他能解决,肯定会帮我们,如果不能解决,我们怎么求也没用!”
萧伟听高阳说的郑重,挠了挠脑袋,满脸疑惑,道:“靠,到底什么事儿啊?”高阳摇了摇头,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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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宾馆,两人心情都很郁闷。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萧伟攒多高阳一起出去找个歌厅耍耍,高阳回绝了。萧伟在宾馆呆不住,出去找网吧打游戏。
高阳一个人坐在房间,对着那只盒子,不由得再一次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曾老留下这个谜题,看来远非一般人想象。虽然历经千难万苦,盒子总算找到了,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只根本无法打开的盒子。曾老留下的所有线索中,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如何开启这只盒子的提示。
难道就像找到盒子的事情一样,我们全都疏忽了某些细节?高阳思前想后,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敲门。高阳以为是萧伟回来了,起身去开。
房门打开,高阳愣住了,门外是开锁的老张。让进房间,老张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到桌子上,高阳立刻明白了。老张拍了拍高阳的肩膀,道:“小伙子,你们是好人,但你们的钱,我不能收!”原来高阳萧伟两人走后,老张发现了鞋柜上的钱,想起高阳说起过两个人住在哪里,就赶紧找了过来。
高阳拿起钱来,神色有些尴尬,道:“张师傅,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我们两人的一点心意,还是请您收下!”老张力辞不受,高阳只好将钱放下。
老张沉默了片刻,道:“我过来找你们,除了送钱,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是跟那个盒子有关的,其实那个盒子,还有一个人能够打开!”高阳一愣,随即了然,看来老张的难言之隐自己猜对了。问道:“难道还有比您更高的高手?”
老张一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实我的开锁功力还远远不行,这个人……是我大伯!”高阳一愣,道:“您还有大伯?您家不是三代单传么?”
高阳说的不错,根据赵颖找到的资料,苏州“张氏锁行”从老张祖父这一代起,就一直是单传,资料里并没显示张廉诚还有一个哥哥。老张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已经几十年了,有什么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这件事情,是先父临终前才告诉我的!”高阳屏息静侯,老张又是沉默良久,讲出一段故事。
名震江南的苏州“张氏锁行”,到了民国初年传到张贵吉这一代,已是第十八代。张贵吉先后娶过两位夫人。第一位早年难产死去,只留下一个男孩——张信诚。第二位夫人是个寡妇,嫁到张家时还带了一个女儿,是个哑巴,名叫宝儿。二夫人到了张家后没多久,又为张贵吉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就是老张的父亲,张廉诚。
张廉诚同父异母的大哥信诚聪明绝顶,尽得父亲真传,十八岁已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而二夫人带来的哑女宝儿,自幼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更难得是知书达理,对继父和母亲非常孝顺,也是深得两位老人欢心。张信诚和她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故事的结果大家都可以想到。两人到了谈婚论嫁年龄,死活不肯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逼问之下,道出真情。张老爷子先是大惊,继而大怒,无论如何不肯同意这门婚事。猜想原因有二:一是两人虽无血缘,但毕竟是兄妹,怕传出去有损张家名声,第二,张老爷子虽喜欢这个养女,但毕竟身有残疾,老爷子还是希望能给这个宝贝儿子寻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张家乱成了一锅粥,张信诚拿出自由恋爱的新思想试图说服父亲,而张老爷子搬出家训,两人吵得一塌糊涂。张信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张老爷子心疼爱子,连夜带了家丁追赶,却莫名其妙神秘失踪了。老人再也没有回来,连跟去的四名家丁也不知所踪,这件事情,成为张家几十年的一个悬案。
老爷子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而老张的大伯却在几年后战死在淞沪会战的战场上。消息传来,宝儿当晚偷偷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被发现的时候,人已断气,而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纸,上面题着一首没写完的诗句:
三月春残燕子常,
姑苏城外桃花庄。
这两句诗,据老张父亲讲,就是他们两人向家里道出真情之前,最后在一起时所连的诗句。哑女死后,二夫人心伤爱女夭折,没有多久就病故了。张家慢慢败了,而这件事情大伙儿也是一直忌讳莫深,谁也不愿再提起。老张的父亲直到临去前才将这件家门故事讲给他听。
但没想到就在几年之前,老张突然接到一封台湾寄来的书信,是给他父亲的。老张看信大惊,原来大伯当年并没有死,而是随军到了台湾,一晃儿就是四十几年。其后不久,大伯从台湾探亲,再没有走,在当初埋葬哑女的地方搭了一茅小屋,从此就住在那里,每天读书种花,陪伴宝儿的坟墓,不再理会任何世事。
听完老张的故事,高阳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老张站起身来,对高阳道:“我大伯年事已高,早已不问世事,不过刚刚我刚去了一次西山,他听了我讲的事情,答应帮忙,明天一早儿,我带你们去见我大伯!”
送老张出门后,高阳久久不能平静,他是一个感性的人。尽管这类才子佳人的故事在小说电影中听到看到甚多,但亲自听人向你讲述一件真实的故事,感觉绝对不一样。高阳完全被这件发生在遥远过去的真实而凄美爱情故事感动了。想起了赵颖,高阳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看来张老还是幸福的,至少有一个永远不会打碎的美好回忆。
思前想后,不知过了多久,萧伟进了房间。高阳将老张来的事情讲给他听。萧伟听说盒子终于可以打开了,欣喜若狂,满屋子乱窜。
高阳又说起了张家的故事,萧伟不以为然,道:“这老头还真有意思,为了一个八百年前的老情人儿,放着台湾的花花世界不呆,跑到苏州郊区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图什么啊?”
高阳有些生气,道:“这是感情,天下也就你不懂感情!”萧伟撇了撇嘴道:“感情,感情都是假的,你不信让他们俩真过上那么十七二十八年,天天柴米油盐,吃喝拉撒睡,放个屁对方都能听见,还感情个屁!”高阳摇了摇头,不再理萧伟。看来什么好东西到萧伟嘴里都能变了味儿。高阳暗暗奇怪,赵颖怎么会喜欢这种人?萧伟见高阳不说话了,以为高阳说不过自己,脱了裤子,美滋滋进洗手间洗澡。
进去没多久,萧伟突然咣当一声打开厕所门,光着屁股跑了出来,兀自一身的肥皂。萧伟忙不迭的对高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