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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书润骤然间被放开,忙不迭冲向越越,准确无误地跌进他的怀中。
身后的巨蟒却没有死,挣扎着仍欲攻击,越越一把揽住谈书润的腰,将她推向远处,另一手握住剑柄,手用力,从蟒头上颚直朝蟒尾一刀划下,开膛破肚。
七尺青峰从蛇身拔出,喷溅的血液,如同雨雾,洋洋洒洒落了满地,也染红了越越苍白的脸颊,灰色的T恤衫早就看不出原有的样子。
他的眼角流着血,全身上下满是擦伤,根本没有一块好肉。
谈书润低头看看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跌坐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好似被抽走,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力气,而她的目光,执着地,甚至可以说是偏执地,盯着越越,凝视着他,以剑为拐,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谈书润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足足跳了三百六十次,越越才走到了她的面前,手撑着剑柄,半跪在她面前,用手臂,一把牢牢地拥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像极了拥着绝世珍宝,生怕一碰就碎了。
“没事吧?”
男人附在她耳畔的嗓音晦涩,谈书润将头抵着越越的胸膛,破碎的T恤衫斜斜地挂在身上,胸口腹部,无数的疤痕遍布,新的旧的,层层叠叠,还有些是早已结痂却被重新撕开。
根本不难想象,制造如此多伤口的当初,承受利器割裂血肉的他,有多疼。
“我没事,你呢,没事吗?”
谈书润艰难地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想要安抚越越,然而却发现,实在是太困难了,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疼痛,仿佛被碎石机碾压过,整具躯体都不是她自己的。
越越没有回答,谈书润环顾四周,周遭是一度将他们所有人逼入绝境的巨蟒,沦为被砍成好几段的蛇身塞满整个地道,地道流淌着蛇血,浓厚的腥气令人作呕。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谈书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越越浑身冰冷僵硬,动弹不得。
谈书润将其放平稳,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伸手一探,越越果然已经没了呼吸。
心下了然,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有犹豫,谈书润伸手穿过越越的腋下,将他整个人身体的重量全部移到她的肩膀上来,继而握住剑柄,在黑暗中,凭着感觉,朝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直到鲜血染红了整条手臂,谈书润将手臂递到了越越的唇边,鲜血如同滴落干涸沙漠的甘泉,甜美又温热,毫无意识的越越依循着身体最原始的本能,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臂,从伤口处不断地吮吸着那些鲜红的液体。
谈书润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舔了舔干涸开裂的唇瓣,反手伸到背后,将人牢牢抱住。
她不能睡过去,越越这幅样子,至少,至少得等到确认越越的呼吸恢复了之后,她才能放心,才能安然地休息一会儿。
……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道里的时间,根本没有办法衡量。
低矮逼乆的地道里,发出浓烈的血腥气纠缠着满目灰尘,潮湿闷热得几乎令人崩溃。
而这一切终结在地道深处尽头,有火光照亮而来,明明灭灭,却给了此时此刻的谈书润,点燃了名为希望的火种,谈书润想要喊救命,这才发现,喉咙沙哑的,气息衰弱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谈书润睁大了眼睛,试图从这团黑雾中看清楚来人是谁,然而,下一秒,便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男声:“我的天呐,小八死了,这该怎么办?!”
女声:“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报告主人!对了,这边这两个人,一起带走,要是主人怪罪下来,就推他们两个出去当替死鬼!”
男声:“这两个人?我怎么看着,这两人像是已经死了?”
女人探了探谈书润和越越的鼻息,道:“女的还活着,男的死了,还呆着做什么,把女的带回去!”
男人嘟嘟囔囔,走向谈书润和越越,而后将谈书润紧紧箍住越越腰身的手给掰开来,随意地拽起了谈书润,带着她往地道深处走去。
……
眸光微睁,漫长的黑暗,羸弱的昏黄灯光,温柔却又强势地钻入谈书润的视线之内。
谈书润缓和适应了光线许久,这才慢慢地将眼睑全部打开,醒来时,周遭一片寂静,目光所及之处,桌角一盏昏暗的灯,如豆灯火摇曳,映着手背上,青紫的淤痕。
越越呢?人呢?而她这又是在哪儿?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娇媚柔软,带着说不上来的风情,房门被推开,女人走进来,关上门,顺手咔哒地锁上,好笑地看着她,道:“又见面了,谈书润。”
谈书润默默地捏紧了身下的被单,警惕地盯着进门的极美女人,看着她巧笑倩兮地端坐于病床对面的沙发上,从包里抽出了跟烟,打火机在指尖玩弄着,火苗跳动,却没有任何继续进一步的动作。
谈书润沉默着,敌人的底细未清,她所处状况安危未明,这时候,最好的反应,便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呵,本以为,你,还有你的那位心上人战寰,还有白起那个废物,都会死在那晚上的丧尸围剿中,谁知道,你不仅从监狱里逃了出来,还进入了这座地宫……”
女人指尖丹蔻鲜红,夹着女士香烟的手,修长白皙,她随手聊撩起了鬓边的碎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你还真的是有本事,不过,你也是可怜,你的心上人,似乎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而是带了个小姑娘,躲到了地宫里来呢~”
谈书润安静不语,眼底的波澜,如同经年死寂的古井,一潭死水。
她说的应该是战寰,还有战檬,没想到战寰带着战檬从那条地道滚落,最后竟然是阴差阳错地找到了通往监狱地宫的入口。
“染苏柳,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我身边的人呢?”
谈书润记得,她昏迷前明明死死地拽住了越越,为什么醒来时,愣是人影都没有瞧见,按道理,越越喝了她的血,体质由特殊,该恢复得比她快,怎么不见他来看她?
染苏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流光溢彩的眸中,陡然露出了可怜的神色,反问道:“哦,那个男人死了。”
陡然之间,谈书润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胸腔里的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揉成了团,直扯着往深渊坠去——死了么?
怎么可能,越越只是没了呼吸,上次他发病的时候,喝了她的血,明明就好起来了。
鼻尖酸涩直冲脑海,一时间,谈书润竟是眼眶泛红。
染苏柳双手环肩,好整以暇地看着谈书润,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痛痒的戏,“哦?如此激动的么?看来,你很在乎这个男人啊?”
谈书润不再说话,冷眼看着染苏柳,瞧着她眼底浓浓的嘲讽,怔怔地不做任何反应。
越越不会死,这是她所坚信的,并且会一直坚信下去的事实。
更何况,一个能够统治且掌控丧尸的人,不会死在区区一条巨蟒的手下。
她有直觉,越越还活着,在这个地宫的某一处。
她只需要等,等他出现。
被谈书润以闭口不言冷漠对待,染苏柳不怒反而浅笑,轻松道:“早知道,你如此在乎那个男人的话,我应该让手下将那个男人的尸体搬回来,也好给你留点念想。”
谈书润:“……”
许是觉得无聊,谈书润完全不给予回应,染苏柳自得其乐地明讽暗嘲了一段后,终是起身,甩袖而去,临走前,还给谈书润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的前任男友和现任男友都在,赶紧好起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两男争女的名品场面了,到时候,一定很好玩。你说呢?”
门合上的那一刻,谈书润感受到了来自染苏柳满满的悠闲围观好戏心态,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合上眼睛,黑暗再次袭来,拥抱着她,只是这次的她,却在这一片混沌中,觉得分外有安全感,大抵是,习惯了。
谈书润醒来的第一天,在半睡半醒间度过。
谈书润醒来的第二天,白起来看她,待了半天,边削水果边跟她念叨分别之后以及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及此,谈书润才知道,她竟然已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而她在监狱地宫的消息,除了染苏柳和白起之外,无人知晓。
“我说你也挺虎的,一个人,就敢冒着那么大风雨去找人,战寰对你就这么重要啊?”白起咬着苹果,感叹道:“不过,战寰他现在应该是以为你失踪了才对,怎么一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