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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霜出去,不足一炷香的时辰就引了铎万里前来,她停在门外恭声禀告,“启禀公主,铎县县丞铎万里带到。”
听到云霜禀报,丁香取过商兰上回送来的帷帽,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要戴上这个么?”
绮罗偏着头想了想,摆摆手,“此处室内宅,铎万里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不戴也罢,让他们进来吧。”
丁香收了帷帽,对着门外扬声说到,“宣。”
铎万里颤巍巍的跟在云霜后面,垂着头进来,他甫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铎县县丞多万里,叩见公主殿下,求公主殿下大发慈悲,救救铎县的百姓吧。”
云霜见铎万里刚一见公主的面就这么说,她脸色一变,喝斥道,“好个不知轻重的铎万里,公主驾前,胡言乱语,不要脑袋了么?”
绮罗看着并不真心喝斥的云霜,了然的摆摆手,轻缓的说道,“无妨,本宫今日宣他前来,本就是问问铎县受灾的情况,铎县丞一心为民请命,虽是心急了一些,却不失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字之心。”
云霜一敛首,“奴婢逾越了,请公主责罚。”见绮罗不以为意地摆手,她才规矩的退回一边。
白发苍苍的铎万里以额触地,叩地有声,“下臣谢公主体恤,我铎县历来贫瘠,即使是城中的富裕之家,存粮也不过够维持自己全家一年的吃食罢了。今年大旱,许多人家都断了炊烟,前段时间,大家凑在一起商议,富裕人家把存粮都拿出来,再加上朝廷分派下来救灾的粮食,也就仅仅够过了这十一月的,这一个县的老老小小,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啊?”铎万里哽咽着说完,上半身匍匐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绮罗的回答。
听完铎万里的话,绮罗蹙了眉头,久久不语,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死寂。
许久,绮罗才开了口,没有直接回答铎万里的问题,反而问起来一个看不起毫不相干的问题,“虽然今年大旱,澜沧江却没有断流,你们铎县离着澜沧江并不太远,怎么也会受了这干旱之苦?”
这么一问,古稀之年的铎万里一下子像孩子一样呜呜的伤心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的说,“公主有所不知,澜沧江虽近,但是多是山路,修筑引水渠花费很是不菲,铎县贫瘠,实在没有这么大的财力啊,小老儿上任之初,就上表朝廷申请专款修筑水渠,咱铎县周边别的没有,荒地还是不少的,如果有了灌溉的水渠,不但老百姓可以自足,就是养活像巴郡那么大的郡三个都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些年下来,每次上奏请款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哎。”铎万里说到最后激动了起来,微微抬起了身子,山羊胡子兀自一翘一翘的。
不同于铎万里的激动,绮罗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悠然的问道,“如果本宫给了你开凿引水渠的财力,你能有把握把铎县治理成一方乐土粮仓?”
“能,小老儿可立下军令状的。”
铎万里立即答道,他激动地猛地抬起头来,一下子撞进了绮罗那双乌黑明亮的杏眼里,那里面有威严的凝重,有不疑的信任,有希冀的重托,让人几乎忘记了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忍不住生出膜拜之心来。
看着铎万里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公主,云霜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一声,铎万里猛地醒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逾越,他双腿一抖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垂首请罪到,“下臣该死,下臣无状了,请公主恕罪。”
“暂且恕你无罪。不过,如果你自己承诺的做不到,本宫决不姑息,数罪并罚。”绮罗的声线稳稳的,听不出丝毫怒气,但是那平稳声调下的决绝却让人不寒而栗。
铎万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中暗自叫苦,他来求的是全县的人能安然渡过今年的冬天的粮食,公主不但没有明确的示下,反而引着话题说起了什么引水渠之事,自己一时义愤垮下了海口,可是这对于今年过冬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给自己招来这么个责任,这让他回去怎么和乡亲们交待啊,他嘴唇翕动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铎万里这厢懊恼不已,绮罗却是明白他在愁些什么,不等铎万里酝酿好如何开口,她径直说道,“至于铎县今年的过冬粮食,你不必焦急,十天之内本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会耽误了这里的百姓过冬的。”
听了这话,铎万里的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纳头叩拜,“谢公主慈悲,小老儿替全县的父老乡亲给你磕头了,祝公主福寿绵绵,青春永驻,……”此时的铎万里一激动又把自己当作铎县的乡绅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绮罗不等铎万里说完,就摆手打断了他,低沉的说,“修筑引水渠之资你赶紧核算清楚,去云霜那里支取款项。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今后,不论旱涝,铎县都要成为大耀的一个永远的粮仓。”
“是,下臣定不辜负了公主圣恩。”不知不觉中,铎万里有变成了一方父母官,对着上面的少女公主效忠起来。
“嗯,你们去准备吧。”绮罗说着,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额头。
云霜见绮罗累了,识趣的带着铎万里退了下去。
见屋子里没有了外人,丁香一下子蹿了过来,“唉呀,我的好小姐啊,你真是大方,这还没走到月国呢,一路上又是赈灾,又是施药,现在又加上开凿什么引水渠,您这点子嫁妆已经差不多用去了两成了。”
“那又如何,大耀之民被救的可是不止两成呢,有了这个引水渠,今后这里会是一个旱涝保收的粮仓,不必事事求助于人,受制于人”绮罗想也没想,语气里有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得自豪。
“小姐呀,那是咱自己的家底啊,何苦白白便宜了别人呢,你这样做,最得意的还不是那个耀皇?”丁香小脸一皱,不甘心的说。
绮罗有了瞬间的沉默,脸上少见的闪过一丝迷茫之色,须臾,她叹息一声,“自古上位者笼络民心,却也实实在在的为民做事,天下万民虽没有生于勾心斗角的权力漩涡之中,但是同样眼明心亮,谁真正的对他们好,他们会记得的,感激之情真挚的让人唏嘘感动,能为他们做些事,我心底感觉踏实,舍些浮财也是值得的。”
丁香听了绮罗这番话也沉默了,许久,她自我安慰说,“反正这些钱财也是出自耀国国库,给耀国饥民花了总比留着被贪官污吏们贪墨了的好。”
绮罗抬手虚点着丁香的额头,笑道,“你呀,不再心疼那点钱财就好了,付出的总会有回报的,你耐心等着就好了。”说完,绮罗自己却渐渐收了笑颜,不自觉地又锁了眉头。
一脸不甘的丁香还沉浸在为他人白白舍财的心疼中,无意间一抬头,看到绮罗凝重的愁容,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小姐可是为了应允给铎万里的粮食发愁?”
绮罗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沉吟半晌,还是模棱两可的低声说,“是,也不是。”
绮罗的游疑和算不上回答得回答,让丁香更加迷糊了,她小脸皱成了一团,小声地嘟囔着,问到,“那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发愁呢?”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八四章 玉佩警心红痣乱
第一八四章 玉佩警心红痣乱
“铎县百姓不多,他们所需粮食也并不难凑齐,”绮罗胸有成竹的说着,突然语气一转,叹息一声,“可是耀国饥民众多,咱们后面就尾随着不少吧,这些人可如何熬过这个冬天,他们也都是大耀百姓,神州天下的臣民,让人忍不住心焦啊。”
“小姐,你不会……”丁香从绮罗的语气中仿佛听出了一点什么,惊讶的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困惑中的绮罗突然眼神一闪,脸上迷茫之色顿消,心中之结蓦然打开,肃声说道,“我轩辕一朝分崩离析已经五百年了,恢复轩辕江山,重建轩辕盛世,不是哪个人嘴上说说就可以的,轩辕江山是天下万民之江山,是神州黎民之依靠,没有对苍生真正的怜悯爱惜之心,如何去让万民臣服,如何做这天下之主?”
绮罗慷慨激昂的说着,贴近心口处的碧玉不复往昔的温润,突然一阵炙热,仿佛兴奋的欢腾了起来,随着玉佩散发出一阵阵的暖流,冲击绮罗的七经八脉,最后直接冲上了她的脑际,让她忍不住更加豪情万丈起来。
激荡之下,她眉间的红痣也随之一荡,红的更加璀璨,但是随着色泽越来越深,却没由来得一跳,细针入脑一般的刺地绮罗一阵战栗,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了起来,豆大的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滴了下来,锐痛让绮罗禁不止双手抱住了头,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丁香被绮罗一番话也说得热血沸腾了起来,正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