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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春，“全体都有，列队！跟我去迎接战友们回家。”
重回停舰台，女兵们列队面向舱门站着，静静等待。
没有等太久，机器护士两两组队推着覆盖着幽夜舰旗的冰棺、军医们护在左右，依次出了战舰，排成一排停下。
付春高声喊，“立正，敬礼！”
分两列站在舱门边的女兵们神情肃穆，齐刷刷举手敬礼。
付春语带沙哑，“欢迎英烈回家～”
众女齐声喊，“欢迎英烈回家～”
话落，付春一挥手，女兵们迅速分为两队，站在舱门左右两侧，“姐妹们，回家喽～”
冰棺再次前行，往出站口走去。
朝夕相处的队友静静躺在冰棺中，连回避都不能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从眼前经过，等透过冰棺模糊看到两位战友残缺的身体，有人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阿沅——”
“青青——”
“……”
她们还那么年轻，却早早的失去了生命。
白子月心情有点复杂，冰棺上有悬挂牺牲战士的名牌和照片，她一眼就看到了倒数第二具冰棺里躺着的是计婉儿，那个总爱找她茬的小心眼姑娘。
“你不是很爱找我吵架吗？”白子月低低道，“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你起来呀！”
话到后头，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语气也哽咽了。
“月月别这样，”于琪琪抽噎着道，“她那么坏，怎么叫都不起来，还惦记着她干嘛。”
等所有冰棺从队列中穿行而过，大家自觉跟在了后头，一步一步出了停舰场。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迎接英烈归来！”
洪亮的男中音响起。
不知何时，幽夜舰队除去站岗士兵以外，全体留守士兵都聚在了停舰场外，神情肃穆的迎接牺牲的战友。
“欢迎英烈回家！”
震天的吼声，把半空中路过的飞鸟都震晕了，跌落在防护网上，却没有人在意。
就在这时，十几辆军用飞车沿着空轨飞驰而来，停在冰棺前的空地处，还没挺稳，上头的人便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眨眼间，八具冰棺都被团团围住了，那些人服饰各异，明显不是军人。
“女儿啊～你咋在这么残忍……”
“宝贝，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
“孟娅同志，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可你却抛下我们先走一步……”
烈士家属们又是哭又是喊的，还有强行抑制住悲痛与孩子算账的，让人见了格外的心酸。
白子月心想着，要是躺在那里的是她，也会有亲人围着她哭吧。
即便是为了家人，她也要努力提高实力，以后出任务上战场都要小心谨慎，在杀敌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祖国与保护自己并不冲突。
“月月，”于琪琪忽然道，“我都不敢想，要是那里躺着的是我，我爸妈该有多难过。”
计婉儿的妈妈甚至哭晕在冰棺上，她们这些旁观者看着，原本就抑制不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付春等军官强忍着悲伤上去安慰亲属，劝大家保重身体，却是毫无用处。
这一天，她们在客舰场外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挂半空中，军官们才把哭得筋疲力尽的亲属们送上有大车厢的急救车，连同装着英烈的冰棺一起。
第880章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接英烈归来后，冰棺暂时存放在医务室的太平间内。
烈士家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陆续接到了通知，由所居住星球的驻军送上终点为中央星的客舰，再由血玫瑰战队的大队长亲自去中心客舰场接回驻地。
最早来的家属已经等了三四天，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才会在看到女儿后哭晕过去。
眼看着急救车走远，付春满脸疲惫的宣布解散，她的脸上多了几道带着血丝的新鲜抓痕，是某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家长抓挠出来的。
“队长，”白子月哑声道，“你不去医务室上药吗？”
付春摇摇头，“不去了，就这样吧。”
她带队出去的，却没能把所有队员安全带回来，被家属抓挠几下也不算什么。
“这怎么能怪您，”白子月不赞同的摇头，“谁都知道当兵有风险，我们是自愿加入舰队，成为光荣的士兵，哪怕在战场上牺牲也怪不得您。”
“不，”付春红着眼道，“是我狠不下心来训练你们，尤其是计婉儿，要是我看住了，她或许还活得好好的。”
白子月，“……”腿长在别人身上，哪里是想管就能管住的。
她难过于计婉儿英年早逝，对她急功近利的想法却是不赞同的。
不顾队长的命令偷偷上战场就算了，还往战场中心区跑，明显是想捡便宜，却不小心丢了小命。
长官们厚道，不愿意损了计婉儿的英明，直接将她偷上战场的行为抹去，可知道的人还是有很多，只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保密而已。
计家爸妈失去唯一的女儿已经很伤心了，要是知道女儿死的并不算光彩，怕是会更伤心。
提起这个，付春严肃告诫，“你们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要是传出去，不仅计婉儿的名誉受损，还会影响舰队的声誉。
“我们当然会管住嘴，”白子月郑重的道，不过，“这事有不少人知道，再加上我们血玫瑰没参加那晚的战斗，若是人多嘴杂传出去咋办？”
“没事，真实情况早上报了，”付春苦笑，“有监控卫星，哪里能瞒得住，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罢了。”
哪怕有点小心思，那也是为舰队做过贡献的战士，只要没有闹大，上头的人就不会追究。
计婉儿虽说嘴巴不饶人，又有点小算计，可在训练、出任务、上战场时还算靠得住，大家也没有多讨厌她，最多是有点点嫌弃。
就连三天两头被找茬的白子月都觉得，生活中少了那么个人会失色很多。
“你呀，”付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很是古怪，或许是她年纪大了，有时候完全无法理解。
就像眼前的小姑娘，私下里与计婉儿关系紧张，没有正事时碰上，不是争就是吵，偏偏从来没记过仇。
白子月勉强笑了笑，放出飞车，拉着队长的手臂上车，先输入军官公寓的坐标，然后取出了小型医疗箱，“不去医务室也可以，我给你的伤口消毒擦药。”
其实她也有准备便携式治疗仪，这么细小的伤口，只需要照个几分钟就能痊愈，半点不留疤。
可惜，付春心有愧疚，根本不愿意治疗，只能帮她消毒擦药了。
这种原始而简单的治疗方法效果不是很好，却还算有用，至少不会让伤口感染。
付春木着脸没说话，等上好药才轻声道，“谢谢。”
她平日里关照的人也不少，在这种时候，竟然没一个让她去医务室治疗，喊了解散后都跑了，只有白子月……
算了，多想无益，她以后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生死无常，还是得看开点啊～”白子月如是想着，又想起一件事，“为什么不直接将人火化了？”
有两位战士的身体很惨，被家里人看到，肯定会心疼。
付春脑海里闪过付妈妈昏倒的场景，心有戚戚焉，“谁说不是。”
想归想，她也知道祸从口出，并不准备继续在这问题上打转，恰好，军官公寓到了。
“好啦，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付春推开门下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还有事要忙。”
“嗯，”白子月习惯性点头，完了才想起，“明早我好像没什么事要忙。”
原本上完战场回来就该放假的，只是英烈们的告别仪式还没举行，尤其几位英烈都是她们舰队的。
付春板着脸道，“谁说没事，我的事忙不完，你得帮我做点事。”
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才是啥子，反正付中队长不认为自己很傻，自然要拉几个助手来帮忙，白子月原本不在目标中，可人非要凑过来，她当然不会放过。
白子月哪里知道自家队长心里的小九九，见自己要被抓壮丁，立刻关闭车门回家。
夫妻俩都不在，孩子们也在中央星，机器保姆也带走了，久未住人，又没人打扫，家里灰扑扑的，想休息还得先打扫卫生，突然有种身心俱疲感。
闭眼思索良久，放弃了熬夜打扫卫生的想法，草草收拾了主卧室，将床上的灰擦干净，铺好床，然后进浴室洗漱。
等躺进被窝里，白子月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计婉儿叉腰指着她骂的模样便跳了出来，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