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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梅色苔丝从莫雷尔先生那儿带回来的信息却每每让他感到失望。
她不想说谎欺骗他,因为虚假的希望往往会在过后给人带来更大的伤害。但她必须做点什么,只要能让他好受些。
因此,她半跪在老人身边恳求道,“父亲,请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吧。”她说这话完全是发自真心,也许是因为被他与埃德蒙之间的父子之情感动,这些天唐太斯先生总是和她幻想中父亲老去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起初老人坚决反对,他不希望成为梅色苔丝的累赘,更不希望这桩无果的婚姻成为梅色苔丝的牵绊,但梅色苔丝执意如此。
最终,老唐太斯点了点头。并且从那天以后,他的精神状态终于稍稍有了好转。
祸不单行的是他们的财产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销着,埃德蒙这次出海赚来的薪水大部分花在了婚礼上,而梅色苔丝匣子里的银埃居如果不省着用,也很快就会见底。
莫雷尔曾试图在经济上帮助他们,但无论是梅色苔丝还是老唐太斯,都坚决拒绝莫雷尔先生各种理由的资助。埃德蒙的事情就够麻烦他的了,他们决不能在钱的事情上继续烦扰人家。
也正因为如此,梅色苔丝决定出去打工。
她在马赛繁华的街道上逡巡,城里唯一一家剧院吸引了她的目光。那里的确在招人,可当她看到那些浓妆艳抹的舞女掀起裙子,挑逗那些朝她们扔钱的男人时,终于忍无可忍,冲出了剧院,她的尊严绝不允许她那样。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艺术家地位还很低。大概除了那些名流出入的高大上的剧院,卖艺的人永远处于社会的底层。
然而,她又想不出什么别的擅长的事。从前的渔女单纯靠编织亚麻渔网换钱,可那种技术属于原来的梅色苔丝。
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感到沮丧。她受过高等教育,她所学过的知识领先于这个时代两百年。她曾天真地认为,任何一个掌握这些知识的人回到过去都可以大有作为,可是她错了
——那些所谓的知识只不过是理论,实践理论要付出资本,那正是现在的她所承担不起的。
当梅色苔丝失魂落魄地路过瑞瑟夫酒家时,邦菲尔老爹主动和她打了招呼。他很同情埃德蒙的遭遇,因此当她说出自己的困境时,邦菲尔老爹主动提出让她来当女招待。
梅色苔丝怀着感激的心情答应了。虽然收入不多,但至少她有了一份经济来源,而且当女招待并不需要什么技能。
就这样,梅色苔丝一边在酒家工作,一边等着莫雷尔先生的消息。因为埃德蒙为人真诚善良,所以大家都很照顾她。
直到某天她为客人奉上一壶拉马尔格酒时,不经意地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她颤抖着为客人斟满酒杯,紧接着在一片惊异的眼光中匆匆跑出了酒店。她边跑边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办法,或许埃德蒙有救了!
直到实在跑不动,梅色苔丝才停下来大口地喘气,以缓和狂乱的心跳。刚才客人的话仿佛仍在她耳畔回荡
——“科西嘉岛的魔王回来了!”
☆、第14章 百日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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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六日,就在骤雨席卷马赛城的同时,位于法国西南海域的厄尔巴岛上,酝酿起了另一场风暴。
当天晚上,拿破仑趁着夜色与贝唐德、德劳特、康布罗纳三位将军和一千零五十名官兵登上了他的无常号和其他几艘小船,逃离了厄尔巴岛,并于三月一日在昂蒂布附近登陆。
因为普罗旺斯在内的南方省,波旁王朝的势力仍然顽固,拿破仑决定从戛纳上路,他带领八百卫士和四门野炮一路翻山越岭,抵近了马尔香德的第七军区驻地格勒诺布尔。
在那里成功策反曾经跟随他在意大利战役中出生入死的第五团士兵之后,拿破仑的北进变成了一次凯旋式。正如这位伟人所言,“带着三色旗的雄鹰将从一个钟楼飞到另一个钟楼,一直飞到巴黎圣母院的塔顶之上!”
。。。。。。
梅色苔丝对法国历史曾有过一些了解。
但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觉醒来穿越到两百年前的马赛,并且第二天就要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举行婚礼,更令人猝不及防的是,新郎居然在喜宴上当场被抓走,而她自己也在这场迷局中越陷越深。。。
从在马赛港追索真相,到和腾格拉尔在卡纳比埃尔街的交锋,再到雨夜的逃亡。。。
一切的一切压得她有些喘不过起来,以至于她竟然忘记了即将发生的著名历史事件——拿破仑复辟!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埃德蒙正是因为帮拿破仑传信而被抓的,而那封信,也许就是拿破仑复辟前的准备工作。
但现在也为时不晚。既然埃德蒙是以拿破仑党的身份被抓进伊夫堡的,如今时局突变,这项不实的罪名反倒让他成了英雄。
虽然回归帝位的拿破仑只统治了法国一百零一天,但对于救出埃德蒙来说,应该已经足够多了。
只要埃德蒙能从伊夫堡释放,并且在“百日”结束之前离开法国,他是一个出色的水手,以后在任何地方都能谋生,足以照顾好他的父亲。这样一来,她也不用再为他们担心了。
百日的王朝,百日的荣光,这是拿破仑一生中最后的辉煌,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然而要完成这一切,还需要莫雷尔先生的帮助。想到这里,梅色苔丝加快了脚步,往莫雷尔父子公司赶去。
但半路上,她却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腾格拉尔。
此人脸色发白,手里揣着一纸文件,以同样匆匆的脚步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看到梅色苔丝,他心虚地别过了头,看来他也知道了。
他在害怕,梅色苔丝想,如果不是被他陷害成叛党的埃德蒙,如今阴差阳错成了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功臣,他为什么要害怕呢?
因此,当腾格拉尔正好走过她身边时,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押运员先生,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人,终将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受到审判。”
腾格拉尔用惊疑不定的眼神快速瞥了她一眼,他的脸颊憋得通红,但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离开。
梅色苔丝继续赶路,她已经看到莫雷尔浮子公司铺满红瓦的房顶了,几只海鸥正停在上面嬉闹。她小跑着向前,似乎脚步也更轻快了些,因此很快就来到了公司门口。
就在她准备敲门时,一个约摸十岁的男孩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窜到了她的身后,“梅色苔丝姐姐,埃德蒙叔叔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来陪我玩?我要听他讲少女赛琳娜和海王子的故事。”
“他出海去了”,梅色苔丝微笑着答道。
“你骗人,埃及女王号上星期已经返航了”,小男孩撅起嘴来,“是不是埃德蒙叔叔不喜欢我了。”
梅色苔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及时出现的莫雷尔替她解了围,“马西米兰,别缠着梅色苔丝了,你去找柯克莱斯玩吧,我们有事要谈。”
“独眼柯克莱斯一点也不好玩,成天只会跟数字打交道”,小马西米兰不满地抱怨道,“我要埃德蒙叔叔!”
梅色苔丝马上意识到,这个孩子之所以对埃及女王号的情况如此熟悉,正是因为他就是船主莫雷尔的儿子。
在莫雷尔投去威严的一瞥之后,小马西米兰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临走时还朝父亲扮了个鬼脸,让梅色苔丝不禁莞尔。
“以前埃德蒙总喜欢陪他玩,他常常把马西米兰抱在腿上,给他讲故事”,莫雷尔不无伤感地说道,“马西米兰有好些个木剑和木枪,都是埃德蒙雕的,他一直爱不释手。对了,你今天过来,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梅色苔丝点点头,把她了解到的情况尽数告诉了莫雷尔。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莫雷尔略一沉吟,“等局势稳定之后,我会再去法院。埃德蒙是为皇帝陛下传信才被抓的,我准备写一封信呈上去,颂扬他为帝国作出的无畏牺牲,这样的话他们没有理由不放人。”
“千万别,莫雷尔先生,只要陈述事实就可以”,梅色苔丝连忙说。
莫雷尔不知道拿破仑的统治只能持续短短百日,而她却是再清楚不过,如果贸然夸大事实,万一营救埃德蒙的行动有什么差错,他会罪上加罪;而莫雷尔先生自己,在“百日”后也很可能会被牵连。
为此,梅色苔丝强调道,“路易十八在海外还有不少势力,还有反法同盟的支持,如果有一天他们卷土重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