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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伊皮奈一回到巴黎,我就要和他订婚了。”
“什么?”马西米兰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你不爱这个伊皮奈吗?”
“你知道那是没有用的”,瓦朗蒂娜用一种悲伤的语气说道。
“那你的继母呢,她怎么说?”马西米兰不甘地问道。
“我继母一直都恨我,不过在这件事上,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她倒是试图阻止这桩婚事”,瓦朗蒂娜摇摇头,“可那没有用,因为我的父亲一旦下定了决心,是从来不容改变的,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在我那瘫痪的老祖父那里哭一场,可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了,我会死的。”
“不,瓦朗蒂娜,你是个勇敢的女孩”,马西米兰从铁门的板缝中伸出手指,试图拭去她的眼泪,“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吗?”
瓦朗蒂娜点点头,“我永远忘不了。”
“请相信我”,马西米兰勉力露出一个微笑,“离伊皮奈会巴黎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瓦朗蒂娜因为爱人的安慰,终于稍稍感到安心。就在这时,树丛后响起了一阵吵闹声,她惊疑不定地向后瞥了一眼,“一定是我弟弟,他找过来了。”
“去吧”,马西米兰不舍地说,“记住我的话,保重。”
“你也是”,瓦朗蒂娜含着泪说道,“我会等你。”
等小爱德华过来的时候,铁门外那位“工人”已经消失不见。
“你在和谁说话?”
“没有,我在背诗呢”,瓦朗蒂娜撒谎道。
“刚刚有一个大人物来我们家啦,他还夸了我聪明呢”,小爱德华得意地说道,“要是你也在那,就能见到他了。”
“是谁来了?”
“基督山伯爵。”
瓦朗蒂娜皱皱眉头,她并不认识那个人,也对见什么大人物没有兴趣。她快步向前院走去。
“你要去哪儿?”
“去看爷爷。”
小爱德华虚应一声,但并没有跟去,他不喜欢待在那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老人身边,而且他总觉得爷爷的目光让他有些害怕。
终于摆脱弟弟之后,瓦朗蒂娜并没有去爷爷的房间,而是回到自己的卧室,匆匆推开窗,可惜除了窗外的那一大片晴翠,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马西米兰的话,又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瓦朗蒂娜的继母刚刚产下小爱德华不久。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她就变本加厉地迫害瓦朗蒂娜,那种迫害并不是虐待或者折磨,但却比那些更可怕,因为那种迫害是精神上的。
她憎恨瓦朗蒂娜,却总是把那种憎恨隐藏在微笑之下。她掌控了家里的仆人,命令侍女窥探着瓦朗蒂娜的一举一动,而铁石心肠的维尔福,又总是对女儿的遭遇视而不见。因此,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瓦朗蒂娜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因此,瓦朗蒂娜萌生了离开的念头。那段时间她频繁地去一家教堂,并向那里的嬷嬷透露了想要出家的想法。只不过好心的嬷嬷劝说她再想一想,而她也有些放心不下瘫痪的祖父,所以又拖了一些时日。
从教堂出来的时候,瓦朗蒂娜注意到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金发女孩在路口卖花。女孩身上的衣服很破旧,眼睛似乎流过泪,有点红红的,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
这让瓦朗蒂娜不禁有些同情,她走过去,把手中的零钱递给她,“我要一支红色的石竹,不用找了。”
“谢谢你,好心的小姐”,女孩赶紧说道。
瓦朗蒂娜登上马车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正好有一位年轻的士兵经过,卖花女孩擦擦泪痕,接着跑过去,把一枝白玫瑰递给了他。
“索菲亚?”士兵楞了一下,“可我现在并不想买花。”
“雷欧,这是送给你的。”
“谢谢”,士兵举起玫瑰在手中摇了摇,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候,瓦朗蒂娜看到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那是她的爱人吗?
也许是受到那个微笑的感染,瓦朗蒂娜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回到家里之后,她首先去看望了她躺在病榻上的爷爷。这些年来,她唯一的伙伴就是这个因为中风而瘫痪的老人,他那干瘪的手已不再能来紧握她的手,只有他的眼睛还可以和她交流。
客厅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些吵闹的声音,瓦朗蒂娜不由得下楼去看,是一位警长来家里拜访了。
“我说维尔福先生,您准备怎么处理abc的朋友们。”
“他们将以叛国罪被推上断头台。”
“可那些年轻人中有很多人是贵族。”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因为明天我们就要进攻了,我打听到他们聚会的地方,叫缪尚咖啡馆”,警长递给维尔福一张纸条,“只是我担心会有漏网之鱼,这是其中一个被抓的人招供出的名单,也许届时就需要您出马了。”
维尔福点点头,收下了那份名单。
瓦朗蒂娜深知父亲铁面无私,因为她常常为那些犯人求情,可他从来都听不进去。可这一次不同,因为维尔福是一位检察官,瓦朗蒂娜即使不出门也知道最近在巴黎发生的事,她同情那些学生和工人,那些父亲和警长口中的罪人之中,甚至有些还是她的认识的人。得知他们就要死去,她无法坐视不管。
她的母亲曾为拿破仑党辩护过,而这一次,瓦朗蒂娜走出了更远的一步,她决定偷走那份名单。趁着女仆去睡觉了,她悄悄离开了卧室,来到了维尔福的书房里到处翻找,最终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名单。
她把它藏在衣袋里,匆匆下楼来,然后她低着头,躲过了门房的视线,终于来到了空旷的街上。
她想找到他们说的那间咖啡馆。可是,她雇的马车怎么也找不到路。瓦朗蒂娜不得不下车来自己走,她在一个转角遇到了几个小混混,但一个女孩大叫着吓走了他们。
“跟我来”,那女孩拉着瓦朗蒂娜的手,跑了起来。
直到进了女孩家里,瓦朗蒂娜才认出她就是那个叫索菲亚的卖花女孩。这里说是家,实际只是一个狭窄并且漏风的屋子。屋里的一切东西都破破烂烂,瓦朗蒂娜几乎无法下脚。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不断地咳嗽着,瓦朗蒂娜走过去,发现女人脸色惨白,身上全被冷汗浸湿,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摇篮,里面躺在一个可爱的婴儿。
索菲亚轻轻拉住瓦朗蒂娜的手,把她带离了那里,“我的小侄女珊迪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她。”
联想到前段时候流行的霍乱,瓦朗蒂娜不禁皱起了眉头,“珊迪的母亲好像病了,为了孩子好,也许你们应该把她和她母亲隔离。”
“可我们能搬到哪儿呢?”索菲亚摇摇头,无奈地说摊摊手,“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瓦朗蒂娜轻轻叹息一声。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悲惨无望,可到了这里,她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悲惨。
瞥见房间里挂着的一套灰色的工装,瓦朗蒂娜试探着问道,“对了,孩子的父亲哪去了?”
“我的哥哥去了一家咖啡馆,和一群学生在一起”,索菲亚叹息一声,“我怎么也劝不回来。”
“是叫缪尚咖啡馆吗?”
索菲亚点点头。
“太好了,你能带我去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得先给我的嫂嫂买药”,索菲亚掏出一个漂亮的胸针,有些伤感地说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但现在,我得把它卖了。”
瓦朗蒂娜认出胸针上是属于伯爵的花纹,而且她似乎在哪里看见过那个花纹,“它属于贵族。”
“是的”,索菲亚露出一个苦笑,“我哥哥曾说过,我们的母亲是萨尔维欧伯爵家的小姐。”
瓦朗蒂娜当然认识萨尔维欧家的伯爵小姐,或者,应该叫她腾格拉尔男爵夫人更合适。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是埃尔米妮的孩子,但她什么也没说。
这次离家出走,瓦朗蒂娜是带了一些钱的。她虽然不能感觉到父亲的爱,但他至少不会在钱上克扣她。
现在,她把那个装钱的天鹅绒袋子拿了出来,递给了索菲亚。
“拿着这些钱,去给你嫂嫂买药吧,既然那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请不要把它卖了。”
“不,小姐,我不能收下它”,索菲亚马上说道,“我刚才跟您说那些,是因为我觉得您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而那些心里话我又没有人可以倾诉。。。我绝对没有向你要钱的意思。”
瓦朗蒂娜心里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