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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毒血吐到地上,我软软地跪倒……
失去意识前,额角抵在地面,看到一人棕黄色轻摆的衣脚,他站在我面前,当靠近时,向我伸出的肩臂,冷凉。
……
我有感觉,自己很快醒来,靠在殿主怀里,二人仍是身处武林大会会场所在的密林。
“心口痛不痛?”他低下头,发端滑到我肩上,语气里全无关怀,只是询问。
我突然火起,皱眉用力,想要挣脱他,“痛不痛又与你何干?!钻心虫蛊本来就是你用来控制我的,你不就是想看着我死?!我毒发身亡不就正合了你的意?!”
费尽所剩无几的气力,终于从他的怀中挣开,翻滚落地,冷硬的地面,撞得我因毒发变得敏感的肩背与四肢,刺痛痉挛。
他靠过来,繁茂的枝桠将明媚的光线过滤殆尽,殿主蹲在阴影中,没有动怒,仍是轻缓冷淡的声调,反问:“你发什么脾气?”
“发脾气?”我冷笑,“岂敢!”
“孙盈余,”他伸手扶我,“起来。”
猛地打开他的手,抬眼,即便看不清他的脸,我却觉得自己死死盯着他的眼神狰狞血腥——“江玉郎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通天彻地,你要我帮你夺丧神诀,我没本事——即便有,实话告诉你,我也绝对不会帮你——所以你死心吧,最好杀了我,一了百了!至于你要利用江无缺,你要迫害江小鱼,那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不,你杀了我,无用之人你还留着做什么,方才虫蛊发作你为什么不干脆看着我去死?你明明知道,我背叛过你一次,就一定会背叛你第二次、第三次,你不是早就想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留着我这个祸害——”
啪——!
一耳光落在我脸上,相当清晰的痛觉,“冷静了么?”随后殿主问我。
我低着头,再不出声。
“孙盈余,”他便道,“我没有耐心,即便你心中不快,也不要借题发挥来激我……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话声便骤然停在了这个断句上,这并不是问句,而是说了一半、尚未说完的一句话。
当痛感过去,口中慢慢涌起血气的甜腥,那些令人印象深刻、永世难忘的甜腻与腐糜,我以手捂嘴,想起自己不久前,只差毫厘,便真正杀了那个会撒娇会笑、会对我乱发脾气的小虾米——
是谁说我是一个好人?!
“殿主……”我有些困乏,嘤嘤出声。
并未曾期待什么,却被对方伸手揽住,“孙盈余,”耳边听到他细细安慰,“再没有下一次,孙盈余,我实现……对你的承诺……”
☆、第五十九章
武林大会会场以北六百里,进入九秀山庄地界,再往北,天空洗碧的一处郊野,叫做宁芳。
摩迦罗与江云等人一路留下的打斗痕迹,到了宁芳,变得无迹可寻。
入夜后的视野不甚明晰,殿主扯缰令马减速,我擦去眼角被风逼出的眼泪,静心等他提问。
他已经沉默了一路,一开始我执意要弄清摩迦罗血洗盟主擂台的后事如何,但钻心虫蛊毒发去了半条命,站也站不稳,因此殿主发了善心,出论剑台密林,官道上随意伤了一人,抢了那人的马,带我来此。
一路上我都在等他问一个问题,接下来他应当会问:
孙盈余,既然你早已对江瑕动了杀机,此刻千里寻人又算什么,良心未泯?还是非要找到他,杀了他?
仇皇殿主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蒙骗的人,当我想杀江瑕时,他藏身暗处,我因钻心虫毒发而吐了口中毒液,他也必定全部看进眼里。
在他眼里,我早已改变。
唯一令我觉得失望的是,他或许质疑,却最终没问什么。
反而是我很想大声地说出来,我真的开始后悔,一定还会有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如此残忍地利用小虾、以及全无利害的摩迦罗。
“下马。”耳边传来殿主吩咐,继而便被揽了腰,却不是落地,而是径直以轻功踏云,飞上身边粗壮古树的一条树杈。
初冬时分,繁叶凋敝,枯枝残叶间凭高去看,便可看见不远处的星光下,一汪粼粼水塘边,静立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
两人周身皆有光团包覆,一赤一白,光晕似有生命,隐隐环绕两人游弋不去。
红光中被桎梏的是摩迦罗,仍旧控制江瑕身体,一身红衣早被人血染污,此刻行动受限,远远地可以听见他咬牙切齿问身边同是红衣的小姑娘:“狐崽子你到底累不累,本王已经陪你站了十多个时辰,你怎么着,要不要歇会儿?”
“歇?”小姑娘回他,“你胡瑛姑奶奶我精神着呢,猪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想想若湖姐回来后你要留什么遗言,总归你是赢不过虾米哥哥的,那就老实点,也好为自己死后挣个光辉卓绝的猪头形象!”
自称胡瑛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的身量,衣上红色并不如摩迦罗一身血衣来得厚重强烈,她在星光下有一张模糊而尖巧的脸,站在水塘边枯暗的乱草边,黑暗中也显得霸道强硬,并不比山猪王摩迦罗少了任何气势。
凭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轻易便可推测,早前江云若湖将摩迦罗追至此地,火狐族偷跑出来寻找若湖的胡瑛于关键时刻出现,使用禁术“火眼限界”将摩迦罗禁锢在此地,令若湖得以赶回火狐族向火狐长老求助,找出收服摩迦罗的方法,救回小虾。
但胡瑛似乎是若湖的妹妹,“怎么能将她一人留在此地?”我自言自语,“他们所有人去火狐族搬救兵,却让一个孩子留在这里牵制摩迦罗?”
怎么想得出来的?
“喂猪头,”胡瑛叫摩迦罗,“你怎么就想不通呢,我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老人家也活了一把年纪了,净想着老牛吃嫩草,也不想那草到底愿不愿意给你吃,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我笑。
“笑什么?”身旁殿主忽然问。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
“小狐崽子你懂什么?!”摩迦罗却答,“本王与你姐姐的姻缘是命定,早在你姐姐刚出世时,本王就一眼认定了她,非她不可!”
“哈!”脑后摇晃小辫的胡瑛毫不顾忌地发出哂笑。
“你笑什么?!”山猪王放低问话,声带恼怒。
“笑你猪头三!你一眼认定我姐姐,我姐姐可没有一眼认定你,”胡瑛冷嘲,“自作多情的猪!”
“不知死活!”摩迦罗咬牙切齿,声音一凛,“你以为我真不会吃了你?!”
这话听着耳熟,我转头去看殿主,他在面具后竟挑了唇角,星光不盛,我没想过他会笑,他也没发觉我的视线,或许他发觉了,单纯的一个笑意,没有过多的深意。
“猪头三,”胡瑛又问,“说给本姑奶奶听听,什么叫一眼认定了我姐姐?你是上辈子欠她钱?还是做梦发觉与她有金玉前盟,或者她上辈子端了你的山猪窝?”
“臭狐狸!”摩迦罗生气,“你才多大岁数,懂什么,竟敢来拿我取笑?!”
“死肥猪,”胡瑛毫不退让,“你说喜欢我姐姐,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么?强迫她接受不愿接受的事,迫害她此生最为珍视的人,强取豪夺,你是强盗吗,还说你喜欢她?!”
“本王不是死肥猪!!”没想到摩迦罗最先反驳的竟是这一句,我失笑。
摩迦罗顺气后复道:“本王从若湖出世以来便一直守护她,本王自认并未给过她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但我有的,我所能给的,我已经全部给了出去……”包括生命,包括作为山神世代所庇护的子孙,包括自由,包括容忍与退让。
“明明就是江瑕这个坏胚子,实在令人、令神、令猪——忍无可忍!!”
“你倒是与我姐姐一样,”胡瑛垂下头,有些黯然,“一眼认定便非要一生一世……但在最开始的时候,你看她的第一眼,你又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凭什么说自己认定了她?”
“不需要!”摩迦罗斩钉截铁,“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你究竟喜欢她什么?”胡瑛问。
“全部。”摩迦罗再次不做迟疑。
“那如果让你现在滚出这副身体,从此再不能霸着瑕哥哥的身体胡作非为、痴缠我姐姐,你甘心吗?”
“不甘心!”
“你这样对瑕哥哥,我姐姐会恨你一辈子,你也不罢手?!”
“不罢手!”
“那你还是只死肥猪!”
“臭狐狸!!”
“叫你姑奶奶也没用,你注定栽在本姑奶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