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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丧神诀?”
我不想他粗粗几眼便能识得宝物,又发觉他神色略有不对,可江无缺一向疏淡,表情里从来看不出太多。
随即听他又问:“你何处得来此物?由你爹那处偷得?”
我想起自己从未向他提起,便解释:“殿主火烧飞雁山庄之前,我就已在密室之中找到了丧神诀,并将它通篇背诵。但是无论殿——无论江玉郎、还是我爹,他们谁也不知我已得有宝物。所以后来我被囚域穴,我爹宣告天下说我勾结江玉郎窃走丧神诀,其实不过是借他人之手对付江玉郎,而不是真的得悉此事。当日在域穴,我也曾试炼此功,的确神奇非常。只是我资质不够,而你却天资聪慧,再加上你曾筋脉尽断,真气溢走,从头修炼内力不仅可以心无旁骛,而且免去走火入魔之忧。是以我把它默写出来,想找个时机送你。”
我一口气说完,江无缺静静看书,也不理我。忽地把书一阖,他举步走向炉火之前,雪山上保住满室温暖,全靠这熊熊之火。
他把手上的书往火舌上送,指尖一松——
“你做什么!”我脚下生风,箭步到他身旁一把抢下书册,转头不可思议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他侧脸映着火光,倒是君子如玉,皎皎光洁。
“你既已给了我,”他道,“便当由我处置。”说着向我伸手,“拿来。”
我紧紧攥住自己字句默写的心血,万一哪日忘了其中只言片语——
可面前,江无缺伸出的手坚持举着,从也没见他如此执着。
“不行。”我拒绝,“天底下只有丧神诀能令寸断的筋脉重愈,你若想恢复武功,就只有修炼它一途。”
“我不想。”
我不防他答得如此迅速,一时失语,看着他握住我手腕,另一手从我手中拿走丧神诀抄本。
“烧吧。”我悻悻道,“你烧了这本,难道我默不出第二本?”
他已将书送往火前,我甚至看到上涌的热浪烧燎了纸张,可江无缺忽然转过身,几步走到圆桌之前,书册扔在桌上,背对我道:“那你便将它收好。”
隔了隔,又道:“带着它走,从此再不要出现于仙云栈。”
我足足愣了半晌,才找回声音,问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既心系丧神诀,想来也看不上这雪峰清贫,区区陋室,留不住你。”
“你什么意思?!”我冲他叫,“这样便要赶我?一时间温言软语,一时间又冷若冰霜,江无缺你有病是不是?!”
我等他回话,等得心都凉透,也不见他回转头来。
胸口发胀,腹间也因气怒交加而隐隐作痛。我转身欲走,却听那人自身后低吼回来:“是!我是有病,我筋脉尽断,手无缚鸡之力。在你心中,根本早已知晓我再非当年的江无缺,为何不认?如今的我,不过废人一个,是否已不值你费心一睇?!”
“你说什么?”我回身,莫名其妙瞪住这说话之人,“江无缺,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技冠群雄,还是风光无俩?你以为我图你什么,图你武功特别高强?”
“你图我什么,自你第一日步入仇皇殿,第一日接近我与江玉郎,”他望着我,一字字点明,“你就已图谋深远。”
“什么叫图谋深远?!”我大声问,心里却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茫然,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认不清眼前这个长身玉立之人。“你言下之意是说,我把丧神诀给你,是可怜你,因为我看不惯你武功全失的模样,因为我喜欢的是当年那个明玉功震慑武林的花无缺?”
“不。”他却摇头,“你并没有想将丧神诀给我。否则,早前我问你如何能死而复生,你说龟息假死,却只字不提是哪一个人、哪一门功夫教会了你龟息之法。为何不提?盈余,若非我巧合之下见到此手抄之书,你是否永远也不会告诉我,自己早将普天之下人人趋之若鹜的丧神诀据为己有?”
“我……还未寻到时机罢了。”
“时机?”他凉凉惨笑,“我又怎会不知你为人?世间高位,能者居之。你为你爹谋事,自然懂得那名利之巅的诱惑。人各有志,我无力阻拦,可是自苗疆开始,五仙禁地,你设计杀死五仙始祖,手段狠绝,难道也是为了你爹、或是情急间自保?你不过是觊觎那永世长生的尸蛊之力罢了。后万象窟事败,你救我于旦夕之间,而我记忆全失,世间相信依赖、独独是你一人而已——你却又为何要将我送往九秀山庄?是因为九秀山庄有你想要的东西,小鱼儿、我、云儿,全都不过是你寻回你爹、重整残局、反败为胜的棋子!”
“我没有!”
“那又如何解释九秀冰窖,你诬云儿与你有肌肤之亲?可记得那日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让你嫁给云儿。父子至亲,你欺瞒他,却还要来恳求我答应让你继续对他利用?云儿就此一生毁于此事之上,你跪我求我那时,又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怕是从来也没有。因为在你心中,襄助你爹、攀上那至高之处才最最紧要,只要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孙盈余什么都不在乎!”
我心中剧痛,却听他一连笑出声来。“而我竟然会以为……”他笑得垂下头去,“我竟然以为你会甘心与我长此作伴,可区区一间仙云栈,哪里比得上天下第一来得风光吸引?你之所以无可奈何现身见我,怕也是看了我如今潦倒可怜之相,生出恻隐之心,一时不忍弃我而去罢了……”
“算了。”他道,走至床边坐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也不抬头,看也不看我,“你走罢,不必再因我束住手脚。”
而我被他无的放矢地斥责一通,本该勃然大怒、摔门而去。可见了窗外日光,喷薄明亮,江无缺所坐之处,偏偏黯淡无色……竟果真如他所说,心里生出了不多不少的怜悯触动。
在那个人心中,究竟有多少误解多少按捺不表,他只将情绪埋在心底,可是遮遮掩掩,终究扭曲不堪。至今日,辩无可辩,言语无解。
忽然之间,下腹处升起针扎一般痛楚。我转身想要出门,却竟然连伸手推门的力气都没有,脚一软跌坐地上,当即一枚冷汗滴落手边。
这一番声响,自然惊动了坐于床间的江无缺。
他几乎是在我整个人倒地的片刻来到我面前,我咬牙而笑,想不到他还会如此着紧于我。
疼痛忽至,冷汗涟涟,我甚至已不能喘息,身体紧绷。心道早前不死心,夜间连服三副去子药,以为当即无效便也只能作罢,谁知隔了半日,竟在这时发作。
可当江无缺慢慢将我扶入怀中,我终忍不住兴起颤栗。那人的身体冷得令人不适,可我颤栗,绝非因痛,亦非寒冷,而是害怕。
江无缺不顾我挣扎,翻出我手腕把脉,我只觉心间已彻底无望。想他身为移花宫弟子,昔日又被我以身孕一事骗过,那么这一次,再怎么样,怕是也骗不过。
他把完了脉,面无表情地放开我的手。
我一面痛,一面想要扭曲着逃出他怀抱,谁知他按紧了我,低低说了一声:“别动。”
那尾音之处的颠颤,便是聋子也听得出来。
许久之后,“盈余,这是做梦么?”他忽然问。
我不得不承认,便在这时,我真的心痛于他不忍于他了……那么受罪委屈,到头来,照顾着杀妻仇人的女人。
却偏巧不巧正是此时,房外传来一声重喝:“孙盈余,给本座出来!”
那是一道无论如何不该在此间出现的声音,冰冷尖利,带着股恨意、要将世道毁尽的癫狂。
“孙盈余,你当真以为借死遁逃便能逃过一生一世,本座要的人,即便是一根头发,也由不得旁人染指!”
不多时又传来小鱼儿厉喝:“江玉郎,你想人想疯了吧,孙盈余早已转世投胎,你寻到此地又能寻得什么!”
殿主不予置喙,缓声在房外道:“孙盈余你再不出来,此地无论活人死人,统统要给你陪葬!”
“唔……”我痛哼一声,即刻想到雪崖之上铁心兰的坟,便使尽力气推了推江无缺,想要他将自己带出门去。
可江无缺竟然没有回应,不仅毫无回应,反倒目中深黯,像失了魂一般。
房外声音愈发吵嚷,再也不是殿主与小鱼儿两人。而我在吃痛之间骤然听到头顶一声喃呢:“原来是他……为何是他……”
说话间将我身体捏得剧痛。
忽然又传出“嘭”一声巨响,我心中一凛,于混沌当中的视线豁然明亮。却见头顶的青空,是日放晴,日高无雪。而我与江无缺身处的房舍,竟已是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