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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靠近时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你累了,快回房去。”
“你真的不信?”我哂笑出来,“再没有比事实更合理的解释。你这一次失忆,也是被我所害。你以为我那么好心,去教一个连饭都不会吃、衣也不会穿的人走路说话,你以为我图你什么,比江云成熟么——”
“够了!”他终于将我的话打断,脸上有一种很难形容,各种神情扭曲于一处的慌乱,“你喝醉了。”他伸出手来推我,“下次别再如此了。”
“你知道我最爱喝酒的。”我从前搂住他的腰际。
他全身僵硬,如临大敌般动也不动。
“江无缺你不是喜欢我么?”我扬起头,“喜欢我深藏不露还是心思歹毒?”
他猛地将我推开,神情扭曲,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对!我的确不信,一个字也不信!”
他的手在衣袖中抖了起来,侧着脸,看也不看我,他应该从来都不曾想过我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很久后正过脸时,与我四目相对,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做梦的恍惚。
他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抛妻弃子所为的,就只是这样一个笑话?
意料之外的,他向我伸出手来,由一侧将我肩膀揽住。
他的嗓音附在我耳边,完全是乞求的语调,“你别这样……”他低喃,“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不会再强迫你,你却再不要有此妄言……”
还是江无缺的声音,但我却觉得那说话之人,自己一点也不认得。
他本当骄傲,即便被人高吊着鞭笞拷打,也不曾低下头去。
这么多年,他从来也不曾恨过殿主,只因为他从来也瞧不起殿主。
可我却觉得眼前这个江无缺,竟连那年的殿主都还不如!
“你仍是不信。”我被他揽着,强扯下衣袖,将江云先前为我包扎的伤口举到他眼前。
“你看清楚了。”白帕拆去,染血的帕子之下,皮肤光洁如新,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尸蛊之血,抚不平你那穿胸一剑,可是一点小伤却不在话下。这是方才与江云比剑所伤,按他走火入魔的程度,这一道伤口没有十天八天根本无法愈合,所以你若再不信,就去与江云当面对峙!”
江无缺全身都已冷了下来,我觉得眼下搂着自己的,便是那花园中的假山、兵器库里的刀剑,全没有一丝热度。
我转过身,手抚在他的脸上,觉得自己真是傻,如今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能有了,他垂着眼,我扬头去亲他的脸颊、嘴唇,心里想着破罐子破摔,反正也不会再有下次。
他也渐渐狂热起来,用吮吸噬咬来回应,强扯我的头发,全没有一点怜惜。最后两人分开之时,他牙齿所碰过的唇角,早已肿胀得没有一丝知觉。
他扣着我双肩,死死盯着我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狂暴,令人头皮发麻。
只是忽然之间,他眼底就只剩一层一层泛起的、不可抑制的笑意。
他放开了我,笑着望着我,声音平静,“你说得对,”他怪异地一个个吐字,“原来是我错了。”
然后渐渐的,连那笑都消失了。像那年囚室之中,他也为自己戴了一副面具,面具之后,软弱、伤恸、疯狂、还是愤怒,一点也不会显露。
江无缺的脸,终于什么也不剩,却还是漠然地望了我好一会儿,才转过身,一步一步的,仍是步履规正地走入雨中。
那墨衣的背影真是好看,被雨淋湿了,衣发全贴在身上,更显得体态修长。可是那背影也当真冷漠,即使是背对,我也知道那人心中与我,再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第八十章
江小鱼江无缺两家人阖家出行,我开始思考自己的去留。
事实上这并不算一个问题。彼时万象窟一难,损失惨重,武林各方对其三缄其口,死了几个、回来多少,一律秘而不宣。半年过去,飞雁山庄那端毫无动静,我也再没了回去的意义。
从小到大,无闲无暇,这时却变作孑然一身。
我可以去做任何我想做之事,但首先,这世上要有那样一件事。
自从挑明真相,我与江无缺沦为陌路,日子也变得浑噩起来,我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便陪黑惜凤去安庆赴比舞之约。
同行的,还有回家省亲的熊霸。这时我才知道,他家所开的镖局,原是在安庆最繁华的路段。
安庆是一座大城,第一次入城之时,见那高筑的门楼,鳞次的房屋,还以为是到了京师富庶之地。
至于舞界第一才女纪留春,我从未听过这一号人物,但如果她设下擂台对阵的是闻名遐迩的富家名媛黑惜凤,便成了一件盛事。
黑惜凤的名望很高,并不亚于当年受人追捧的慕容九妹,并且财富到了她这一代,加倍累积。
所以熊霸有一次拉我到私密处,抱怨江瑕不知何处得来的狗屎运,要知道娶了黑惜凤,就等于坐拥九秀山庄的万贯家财,那将会是吃不完的山珍海错,想想便觉振奋……这的确是熊霸的原话,亏我还以为他对轩辕巧巧死心塌地。
这时候安庆城中人满为患,车马流云,全为争看黑家小姐的绝伦舞姿。
我也不知道黑惜凤会跳舞,我只知道她琵琶琴筝都使得好,发起小姐脾气随时能趋之杀人。
约定之期转眼便至,城内大小客栈爆满,而黑惜凤非要住进那声名远扬的悦来客栈,竟将我派遣出去与掌柜谈判。
周遭人声鼎沸,客栈的规格堪为上等,布置讲究,风雅不俗。偏偏让我想起二十年前,小鱼儿与江无缺半年一聚,似乎也是在这间客栈,他们饮酒道别,各自归家,由那时起,一个轮回随之开启。
我言语不精,无法担当黑惜凤所授大任,她也不愿表露身份拿取特权,一番僵持,二人并肩前往北街的武扬镖局。总镖头熊浩天外出押镖,不然可能遇上厢房客满的种种理由,因为据熊霸透露,他爹爹是一个节俭到一根针的人,不会白白留人夜宿。
镖局入门先见一行镖旗,正厅挂“衣食同享”“铁血同当”两块牌匾,最当中处是一个大大的“武”字。
我很快又多了项职务,为受伤的镖师接骨看跌打,空闲时就坐在练武场外看他们演练。
这样过了两日,擂台开场。
作为支持者,我也在一大早,随着人流聚集到安庆北城的街市。那里有一处天香楼,听说当中的姑娘极富盛名,而擂台便设在天香楼外。
天公作美,六月的晴日,是人间圣境。
纪留春一曲扇舞,荡气回肠,随后轮到黑惜凤。
便见擂台高处,女子红衣艳行,一舞剑气,震动四方,真正应了那句“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曲罢,人潮汹涌,如痴如醉。
我却于这时,听到一声极为压抑、不合时宜的低唤:“孙大夫……孙大夫,孙大夫!”
我真正认出那把声音,是在围观群众彻底暴动之时,每一人都争相上前去一睹黑惜凤芳容,却有一只手,逆其势将我拉出人外。
“胡夫人?!”
眼前红眸清颜的女子,正是殿主夫人胡夫人。
便见她发髻凌乱,形容憔悴地向我施一大礼。我不知所措,她却苦笑起来,以一种无比酸涩甚至不甘的语调问我:“你可有见过他?”
“他?!”
这个他,叫我迟疑良久。
半盏茶后,武扬镖局厢房,我问这个女人:“他不是死了么?”
胡夫人清减了许多,一袭罗衫,竟也掩不住狼狈。
她摇头,“如果你是说万象窟,他并未死在那里。”
这一句话,寥寥十数字,便似在我耳边点了串炮仗,惊雷四起,已震得我心如鼓噪。
“这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他……殿主怎么可能还活着,莫非是你救了他?”
胡夫人再次摇头,解释道:“那日的去处是黄帝封印所在,法术根本无法施行,更别说于火雷引爆之时救人。他是自己逃出来的,我见到他时,已是山崩的五日之后。”
“他怎么样?”我问。
“没死。”
这两个字真是简洁,我无奈,心中记挂另一件事,便急着问:“那他此刻人在哪里?”
“你仍是关心他。”胡夫人道,眼睫低垂,有一丝倦意。
“就当我关心吧,他到底在哪里?”实在是非关殿主一人生死,如果胡夫人所言属实,那么她的话将彻底颠覆我之前对于所有人命运的推断。
“他不见了。”胡夫人挑明,“已是月余。”
“什么叫不见了?”我心中顿觉不安。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