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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儿哪里敢接,吴月娘若是知道,表面的一团和气又该没了。
身在西门府,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该力图创造一个和谐友爱的生存环境,她道:“交给大姐姐不就好了?”
西门庆:“你以为吴家多有钱?月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点银子就能迷了她的心性。还是你收着吧,你收着我放心。”
李瓶儿仍然不肯接,推辞道:“这不合规矩,不如老爷自己收着。”
西门庆气笑了,头回见有人把银子往外推的:“我不用去衙门了?哪有闲功夫管这个。”
李瓶儿:“我也没闲功夫,还要看管晏哥儿呢。前院的小厮一趟趟地进来找我,我就有空了?”
这倒也是。
他不乐意小厮和后院的女主人走太近,特别是李瓶儿,在心里暗骂自己考虑不周,飞快地收回手道:“那我叫傅铭替我管几天。”然后把钥匙又揣回袖子里。
西门庆又坐了会儿,起身去了街上的生药铺,找到傅铭,把钥匙交给他。
傅铭是个老实人,在西门家呆了一辈子,对西门庆言听计从。
他接了钥匙,小心地装进荷包,又把荷包塞进胸口,就连睡觉都不敢离身。
玳安整理好自己的包裹,让小厮们将生辰礼抬进前院给老爷检查。
西门庆的午饭是在书房独自用的,饭后挨个察看礼物,除了珍稀玉玩、金银器皿,还有三千两银子,细细打包整齐,把两封书信交给玳安贴身收好,再去衙门里调派了十几名差役,定好次日一早就动身,往京城去。
午歇过后,吴月娘打扮一番,戴上老爷头回送来的新首饰,喊小玉去厨房收拾几样小菜,摆到花园里,再喊玉箫去请三娘及六娘。
孟玉楼一请就到,李瓶儿还要带上晏哥儿,便慢了一步。
等她进了花园小亭,那两人已经坐到了桌边。
桌上摆着牛肉干,几盘凉菜,几碟点心,并一坛菊花酒。
骰子的玩法很简单,掷出去比大小,输家喝酒。
大约应了那句情场得意赌场便失意的说法,李瓶儿频频喝酒,虽然那两人都不会灌她,但一口又一口,不多时就喝得人飘乎起来。
李瓶儿喝红了脸,抑制不住兴奋,言语间失了往常的谨慎小心,竟然冲吴月娘撒娇,娇声道:“大姐姐,这个纯粹就是比手气的,我不服!不如玩些需要开动脑子的,我准能赢。”
她对自己的智商很有信心,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接受了十几年教育的人,这些本土后宅妇人都会玩的东西,她还能学不会?
因此,她毫不惧怕,大话说得顺嘴极了。
吴月娘大笑起来:“好好,那就依你。小玉,去把骨牌拿来,你六娘要换个玩法呢!”
小玉抿嘴笑,飞快地拿了骨牌过来。
等骨牌一上手,李瓶儿就看直了眼,完蛋了,一个也不认识,怎么办?
问又不好意思问,万一露馅了呢?
幸好小玉送了牌来就站在她身边看着,李瓶儿便假装喝醉了,谎称看不清牌面,让小玉指点。
骨牌和后世的牌九几乎相同,规则也不多,几圈下来就能学个七七八八。
在小玉的指点下,李瓶儿不输不赢,倒是孟玉楼和吴月娘被罚了好几杯。
孟玉楼多喝了几杯,酒气上头,红着脸道:“小玉,你走开。你是大姐姐的丫头,怎能做六娘的帮手?”
吴月娘也笑着对李瓶儿说:“就是,我们都是一个人玩,偏你还要丫头帮着,这不公平。”
李瓶儿从自己的钱匣子里摸了一把零钱塞给小玉:“这是赏你的。”回头对吴月娘道,“大姐姐,我一个人也能赢你们。”
刚学了个七七八八的新手,对上抹了好些年骨牌的吴月娘和孟玉楼,李瓶儿输得惨不忍睹。
她差点坐不稳,趴在石桌上,身子歪歪扭扭,只顾傻笑。
西门庆忙完了前边的事,走到后边来,老远就听见瓶儿在傻笑,走过去一看,顿时愣了:“怎么又喝醉了?”
李瓶儿大声道:“没醉!我没醉!”
“是是,你没醉。”西门庆哄着她,在她身边坐下来,对站着的吴月娘和孟玉楼道,“你们也坐。抹骨牌?看来瓶儿的牌技不好,输得最多,不然怎能喝成这样?”
吴月娘笑着解释:“我们玩得不大,就赌五钱银子的东道。谁知道六娘手气不好,数她输得最多,看来今天的东道该是她了。”
西门庆一脸笑意,挽起袖子,扭头对李瓶儿说:“看我替你赢回来。”
吴月娘和孟玉楼见老爷也要玩,顿时欢喜不尽。
月娘喊小玉重新上好茶,点心也撤下去,重新端好的上来。
小玉去了,玉箫收拾桌面,擦得干干净净。不一时,重新摆上好茶好点心,四人同抹骨牌喝酒取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远远妈】、【青苗】、【小希】、【开心就好】灌溉的营养液~
☆、第 115 章
李瓶儿全身轻飘飘; 好像在飞一样。
她正是喝得恰到好处的时候; 多一分就倒了; 少一分则没到位。
吴月娘和孟玉楼也喝得脸红红; 只有西门庆酒量最好兼牌技可以横扫后院; 他脸不红,气不喘; 一脸笑意地看着李瓶儿。
吴月娘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半晌才道:“老爷; 不玩了吧?跟您抹牌; 我们几个就没赢过。”
西门庆看了眼天色:“也罢,该用晚饭了。让丫头们把饭菜拿到这里来,在这里用也是一样的。”
花园里景致好,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就着美景还能多用两碗饭; 月娘顿时笑了,对小玉道:“把这里收一下; 然后让厨房摆饭来。”她看向西门庆,问道; “老爷; 还要不要酒?”
西门庆摇摇头:“不要了。”
李瓶儿瞪着迷蒙醉眼; 大声道:“喝啊,为什么不接着喝?”
孟玉楼笑弯了腰:“真是醉了,脸红成那样还嚷着要喝呢!”
西门庆叹了口气,喊一旁的玳安:“既然六娘还要喝; 你去抱一坛荷花酒来,那个爽口。”
玳安去了。
丫头们将石桌收拾整理了,擦得干干净净,重新摆上大盘大碗,无非是鸡鸭鹅鱼、猪羊牛肉之类的吃食。
西门庆夹了一个饺子,放进李瓶儿面前的小碟里,关切道:“我看你又醉了,快吃些东西,省得一会儿又要吐。这是你爱吃的白菜饺,快吃。”
吴月娘盯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小碟,什么也没说。
这时,玳安抱着一坛荷花酒过来,吴月娘扬起笑脸,一边看着丫头们斟酒,一边对西门庆说:“老爷不用担心,六娘若醉了我送她回去。孟三姐酒量好,今晚让她陪您吧?”
孟玉楼脸泛羞意,娇娇媚媚地送了一个眼风给西门庆。
谁知西门庆眼瞎心盲,不语不动,连头都没抬。
李瓶儿才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吃完那个饺子,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西门庆赶紧拦她,抢走她的酒杯:“再喝就要吐了。”
李瓶儿抢了几下没抢到酒杯,便骂他:“小气!”
西门庆气得发笑:“我小气?我是怕你明天又嚷头疼。”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反正这会儿不疼。”李瓶儿趁他不注意,一把将酒杯抢回来,豪迈地对身旁的绣春道,“满上!”
绣春抿着嘴笑,只倒了半杯。
惠庆悄悄对绣秋说:“你去厨房,让她们一会儿上几碗解酒汤来。”
李瓶儿坐在一边,捧着酒杯慢慢喝着。
虽然整个人飘乎,但还没大醉,她闭紧嘴巴不说话,只见吴月娘频频给老爷夹菜倒酒,还劝大家多吃些。
又喝了两杯,她感觉到少了点什么。
对,少了音乐。
如果这时候来段动感的音乐,尽情扭几下,人生就完美了。
可惜,四周太安静,只有几位主子吃饭喝酒的声音,丫头们全都安静地站在一旁。就连晏哥儿也被惠庆搂着乖乖吃饭,不吵不闹。
李瓶儿在石凳上动了动屁股,扭了扭腰,算是缓解了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冲动。
孟玉楼坐在她身旁,看见她的动作,便问道:“六娘,坐得不舒服?要不要让丫头给你加个垫子?”
“不用。”她朝孟玉楼笑了笑。
西门庆坐在上首,嘴角含笑,斜睨着她。他夹了一筷子凉拌海蜇,放到她的小碟里:“别光顾着喝。”
李瓶儿夹起来,乖乖吃下。清脆爽口,非常好吃。她自己又夹了两次,全部吃下。
西门庆见了,便将整盘海蜇都移到她面前。
吴月娘和孟玉楼心里泛酸,仍然面带微笑,并不多嘴。
用完饭,每人又喝了一碗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