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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想了想，反倒表现得大度，说道：“能学去也好，毕竟我们也不确定这次一定能遇到迪姆，如果遇到她的同伴，迪姆的命就只能靠她去救了。”
监察官从来没有明说，在他们提问后门那边一定是己方队友，所以，仍然有遇到对方队友的可能性。
莫林听着汉斯的话，觉得不对劲，皱眉问：“你是要提问吗？为什么不让她先提？汉斯，生死一线，我们没必要让着她！”
汉斯看白幼薇一眼，平静的说：“不是让，是合作。除非有把握能够一击必死，否则就要合作，保证我们有足够多的队员进入B战区。”
“可只要她在这一轮淘汰出局，就没要进入B战区！”莫林的语气带着几分愤慨。
汉斯叹气，抬手扶住莫林的肩膀，“我们的牺牲，已经够多了，不能让迪姆也跟着出事了。”
莫林咬牙，低下头，“……我明白了。”
布雷尔关切的问：“汉斯，你想好怎么提问了吗？”
“嗯，稍微有些头绪了。”汉斯略微颔首，看向那五扇紧闭的门，“要提一个，普通人不知道答案，但是人工智能认为人类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话有点绕，莫林和布雷尔都疑惑看着他。
“普通人不知道答案……但是人工智能认为我们知道答案？”莫林问道，“是什么问题？”
汉斯走到电脑前，犹豫片刻，输入问题：
【你掉的第一颗牙齿，是哪颗牙？】
莫林和布雷尔都愣住，“……就这样？”
“这问题问得不错。”白幼薇微笑着点评，“普通人不会记得自己小时候掉的第一颗牙齿是哪颗，除非是刚换乳牙的小孩子，或者医生，或者照顾孩子的父母……显然，现在门里的那两个人，不满足以上条件，所以他们都不知道答案。但是对人工智能而言，这件事切实发生在人类身上，人类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901章 中文房间9
白幼薇的认同，让汉斯感到愉悦，神态也温和了许多。
他点头说道：“没错，人类的储备知识，是随着记忆在逐渐更替的，而人工智能的知识储备系统，不存在遗忘一说，它们总是在不断积累，而且无法理解人类所谓的遗忘。”
莫林忍不住道：“可是在刚才那些干扰选项里，有提过‘不记得’这样的字眼。”
“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汉斯解释道，“在一些人工智能的认知里，人类可以轻易忘记别人身上的快乐或痛苦，但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绝不会忘记，比如身上哪里受过伤，喜欢什么水果，做过什么事……而人类又特别喜欢加强‘第一次’的意义，所以跟‘第一次’相关的事或人，都会印象深刻。”
比如……
第一次出国。
第一次约会。
第一份工作。
还有，第一颗掉落的牙。
五个答案已经显示出来——
【A：当然是下颌的中切牙。】
【B：下颌，乳中切牙。】
【C：不记得了。】
【D：中门牙。】
【E：乳中切牙，我把它藏在了枕头底下。】
白幼薇轻轻发出一声：“哇哦。”
居然对了。
汉斯也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真实答案是C，其它四个，都是干扰项。”
话是这么说，但是临到要开门，还是会紧张。
汉斯站在答案C的房门前，踌躇片刻，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张三角符，用手摩挲一会儿，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白幼薇猜测那应该是某种保命的道具，具体效果不明。
汉斯握住门把手，低声喃喃：“迪姆，会是你吗……”
他打开那扇门。
门后，站着一个神色迷茫的男人，他看见汉斯的脸，顿时面露恍然。
“迪姆！”汉斯也大大松了口气，感慨万分的上前抱了抱对方，又轻拍背脊，“没事了，你们终于没事了……”
“恭喜呀~”小丑笑嘻嘻的凑过来，“你们已经全部提问完毕，只要对方在下一轮提问环节中淘汰，那么本次战役的获胜方就是你们啦！”
汉斯和他的队友们不约而同看向白幼薇。
白幼薇托腮屈着膝盖，托腮坐在软垫上，懒洋洋的。
她觉得可惜。
因为汉斯不但没有被淘汰出局，而且保住了三个臣民，也就是说，进入B战区后，她和汉斯会以2v4的局面对上。人数上仍然不占优势。
是的，白幼薇认为这场中文房间的游戏，就是为了平衡人数而存在，是为了给“少数派”的一个机会，真正的战役游戏其实在B战区。
对面一群男人仍注视着她，仿佛等着看好戏。
只有汉斯眼中流露出几分悲天悯人。
而这点悲悯，让白幼薇尤其恶心。
“只剩一个人了。”汉斯淡淡说道，“现在提问，应该很简单了吧？可以问一些只有你们俩知道的私密话题。”
仿佛能活下去，是他施舍给她的机会。
白幼薇笑了笑。
她站起来，轻轻拍拍裙子，问一旁的小丑：“你刚才说的那个笑话，怎么说来着？”
小丑愣了愣，随后眯起眼睛，“哪个笑话？我知道很多笑话哦~”
“就是刚进来时，你说的那个。”白幼薇道。
“啊~那个啊~”小丑说道，“天太热了，一只绵羊热得受不了，去剃了毛，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因为它失绵了！”
第902章 中文房间10
“对，就是这个。”白幼薇走到电脑前，输入提问。
一只绵羊热得受不了，去剃了毛之后再也睡不着了，因为它失绵了——这个笑话为什么好笑？
小丑：“……”
白幼薇输入完毕，扭头看向监察官，意味深长的问它：“你知道答案吗？为什么好笑？”
“啊哈~这可是我的老本行！”小丑监察官兴致勃勃道：“因为绵羊失眠了，在中文里，‘棉’字和‘眠’字同音。”
它说完，突然恍然大悟，看向汉斯那几人，“噢……所以这才是你们刚才笑得很勉强的原因吗？语言语境不同造成理解上的差异？这样吧，我再讲一个你们能听懂的笑话，弥补刚才的缺憾……”
白幼薇打断它：“不管你说多少笑话，都不可能将人逗笑，所以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小丑愣住，停在它的单轮自行车上，不解的看着白幼薇。
片刻，也许是停得太久，车轮失去了平衡，它圆滚滚的身体栽倒在地上，还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哎哟哟！哎哟哟！”它夸张的滚着，嘭地一声撞到墙壁上，身体像皮球似的弹起来，然后一P股坐起来！惊慌失措张望四周！
白幼薇和汉斯那边的几个人静静看着它。
如此过了几秒，小丑愤然起身，“你们为什么不笑？！”
它的情绪变得激烈，语气急快：“我刚才的动作不滑稽吗？不好笑吗？为什么不笑？！为什么！！！”
“你根本不懂幽默是什么。”白幼薇慢条斯理道，“刚才我就跟你说了，不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因为我们不可能真的笑得出来。”
“我不懂幽默？你怎么能说我不懂幽默？！”
小丑像是被气到，脸越来越红，头越胀越大，最后啪地一声！——
脑袋猛地弹飞！脖子连着弹簧，像恶作剧的整蛊娃娃，一下弹到白幼薇面前！
“我是世上最搞笑的小丑！我知道百万千万个笑话！我有一张引人捧腹的笑脸！还有一副滑稽圆胖的身材！我怎么不懂幽默？！”
它的脑袋在白幼薇面前弹来弹去，语气阴森里透出威胁。
“快给我笑！给我笑！！！”
迪姆和布雷尔等人下意识后退，唯恐被监察官的怒火波及。
汉斯微眯起眼睛打量白幼薇，观察她的反应。
“就算我现在笑了，也不是因为好笑而笑。”白幼薇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连着弹簧的小丑脑袋，不紧不慢说道，“幽默的本质是幸灾乐祸，人类喜欢看到别人出糗，比如踩到大便，或者在泥地里跌倒，当事人越是狼狈，越是犯蠢，就越是好笑，因为观看者会产生一种微妙的优越感。
但如果这种优越感被破坏，无论什么笑话放在自己眼前，都不会好笑。
如果A和B一起踩到大便，A没了优越感，还会觉得B可笑吗？
监察官，我们在你面前，永远没有优越感，所以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真正的发笑。
除非你变得比我们蠢，比我们弱，比我们更低，更卑微……等到那时，不需要你讲笑话，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引人发笑。”
小丑的脑袋直勾勾盯着白幼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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