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那个小人偶——老师傅既然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周艺,又怎会做不出一模一样的杨枝?
但本案最后一件意外发生了:我晚上十一点就被冻醒了!
我相信,当时肯定有他们的人在门外,一听见消息就去通风报信,否则我怎么可能看见那雨中的一幕?
银白大雨,漫漫公路上,那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就是杨枝。
她戴上了娃娃的假发,穿上了娃娃的红裙,拿着自己的雨伞和包,毫不回头地走进了阴影中。因为穿着小两码的鞋子,她的姿态有点僵硬。
她成功了,她临时为我表演了这样的戏码,使我确信了这荒诞不经的童话。使我在看到小人偶的一瞬间瘫倒在地,根本忘记了报警;使我在抑郁与精神恍惚中,抱着人偶度过十几日,不吃不喝地沦落、腐烂……
洁白的大床上,只有小臂高的娃娃,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它原来只是一堆硅胶。
我为手机插上充电线,在屏幕亮起后,咳嗽着拨打了报警电话。
8
之后的几日,我都在医院与警局中度过。兰街的玩具店被查封,刀疤脸、老师傅纷纷被捉拿归案,抓获的吸毒者被送入戒毒所……唯有杨枝,毫无消息。
据嫌疑人交代,“杨枝”只是她的假名,这位眼睛黑亮的少女是那批毒品的买家,也是真正的主谋。最后,是她带走了装有毒品的娃娃。
我把她留下的衣服、玩偶、鞋子等等都交给了警方,存有她信息的手机也移交给技术部门,希望早日还原信息。
虽说,这几日的“女友”只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演戏,但想起她时,我还是陷入不可自拔的愧疚、伤感与深深的困惑。
在医生的悉心治疗下,我逐渐恢复了健康。他们说,我之前已经染上了支气管炎和重度抑郁症,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振作起来,后果不堪设想。警方为我颁发奖金奖状,感谢我提供缉毒线索,他们说我使许多的青少年免于毒品危害。
这件事深深地感染了我,每个人都有权利享受阳光下的生活,有权快乐、自主地活着,而不是被硅胶或粉末控制心神,成为俘虏。
最后一次笔录后,我走出警局,望着初冬晴朗的淡蓝色天幕,深深吸气,久违的平和与美好在我心中升起。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擦过我的身旁,背影熟悉。
“周艺!”我大声喊。
她缓缓回过了头,满脸泪痕,又忽然转过头,像只仓皇的兔子般跑了起来。
“是我!是我呀!”我焦急地喊,在她身后追着。我大病初愈跑得并不快,而她竟跑得更慢,很快便捂着小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我走到她身旁,一边扶她起来,一边想起大雨中她的来访。她那时似乎有事要告诉我,之后我手机一直关机,忘记了这件事。
“谢谢。”她站起身,松开我的手,冷漠地说。
“那个,你还记得吗?”我挠挠头,“半个月前下大雨的下午,你找我说一件事情,那是什么事?”
突然,她用一种灼烧的、痛苦的目光望向我,灰黄的面上斑点丛生。过了一会儿,她收回了目光,低头说:
“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么现在满意了吗?”
“什么?”我一头雾水。
“我怀了孩子,丈夫因为吸毒被捕,你满意了吗?”她冲我大喊,额上青筋暴突,“全世界都在笑我,你满意了吗!”
一瞬间,似有无数蜜蜂在我脑海里嗡鸣。
周艺崩溃地蹲下,将头埋在十指里呜咽:“两个多月前,林海忽然不对劲,我怀疑他染上了毒品,可这件事我能跟谁说?我只能找你帮我,帮我想个主意……你不愿意掺和可以明说,别这样躲着我,手机微信全部不回,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无助吗……”
她还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林海在这一次缉毒行动被抓,说明是刀疤脸一伙卖给他毒品的。但一个事业有成、刚刚新婚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吸毒?
巨大的蜜蜂在我四周飞翔,我恍然看见三个月前,我将写满数据的纸页和周艺的几张照片交给老师傅,那里面就有她和林海的合照……瞬间,我手脚冰凉,不敢再想下去了。
晴朗的冬日里,蜜蜂的嗡鸣中,似有人瞪着漆黑的圆眼睛,冲我咯咯地笑。
〔正文完〕
续
“飞机明天早上接你到伦敦。”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慵懒而好听,可以想象到他光脚窝在沙发里,穿着厚毛衣,腿上放着一本书。
“好。”印度洋孤岛的海浪声中,她躺在白瓷浴缸里,湿漉漉的手指抓着手机,贴在耳旁说。
“注意Cupiditas的安全。它实在太大,让人放心不下。”
“810克拉,162克。”她往浴缸深处的热气中滑落,低声自语道,“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人类不肯相信自己呢?”白汽氤氲,她用一只手撩水,声音疑惑而疲倦,“他觉得娃娃多了两斤半,那批还在实验期的新型毒品只有一千克,为什么不坚信自己的判断呢?”
水花四溅,她睫毛垂下:“但有时候,人类又盲目自信。他竟觉得,我费这么大力气陪他演戏只是为了一包赃物,从不怀疑。”
幽暗的蒸汽中,她半坐着沉思,一条白洁的曲线从后颈连到脊背,那样柔软而年轻。晶莹的水面晃动,映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如果他能独立思索,就会发现真相就摆在面前。她想。
可是人类最难做到的事,就是独立思索。连一个硅胶的假人,都能干扰他们的思绪。
他带回家的娃娃,身上不仅有一千克的毒品,还有一颗名为Cupiditas的蓝宝石。
将宝石藏入毒品实属意外。她盗取宝石时险象迭出,其过程太精彩暂按不表。总之,她在情急中将Cupiditas藏入实验品,用塑料袋密封并贴上封条,由接头人送入兰街。脱离危险后,她到玩具店寻找老师傅和刀疤脸,要买下那一包实验品。
那一日,正是青年要来取娃娃的那天。
娃娃的声音装置却忽然出了问题,老师傅临时要她帮忙喊一声“主人”来录音。她虽心里厌恶,但为了尽早脱身,还是照做了。但就在这时,她收到了警方马上来搜查毒品的情报。
老师傅顿时面如土色,此时娃娃还在装声音装置,上半身打开着。他直接把那袋实验品藏了进去。她虽有心阻止,想要自己把东西带出去,但一来害怕宝石的事情被人发现,二来警笛声已经迫在耳边,她不敢冒险。
他们慌乱地把娃娃组装起来,搬出工作间,等待青年的检查,并嘱咐青年一个月后一定要把娃娃带回来,方便他们取出东西。
她心底焦急万分,害怕一个月后宝石被这些毒贩发现。但此刻也只能看着青年先带着娃娃离开。
一个月后,当青年拒绝带回娃娃时,所有人开始慌乱。她在这个巨大的城市漫无边际地寻找……
“是啊,他本该明白的。”电话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他的推理有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最后一夜,他完全搞错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演那么复杂的戏。
那些戏码只有一个原因:她必须在毒贩们找到娃娃之前,取出宝石。
上天眷顾她,她侵入了各大中介的信息系统,利用青年的手机号查出了他的出租屋。为了万无一失,她决定先潜入青年家中,取出娃娃中的蓝宝石;之后再将消息告诉毒贩,让他们进入青年家中,取出娃娃中的毒品,卖给她。这样子,任何一方都不会起疑。
周一清晨,她埋伏在出租屋外,青年出门赶地铁后,她悄悄潜入。红裙的娃娃正躺在沙发上。她打开娃娃,吃了一惊,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面前:
宝石锋利的棱角,在娃娃晃动中反复摩擦,把塑料袋磨破了。
无数粉末正洒落在娃娃内部。
任何一个人,只要看见塑料袋中央磨损的大洞,就会瞬间明白那堆毒品中藏了别的东西。
她试着想把粉末搜集起来,装进新的袋子。但粉末已沿着硅胶内部幽长的空间,直接滑入了娃娃的腹部和臀部,细密地沾上内壁,无言地揭示着所有秘密。
这是一个可怕的困局:她绝不能让毒贩们看见娃娃内部!
她无可选择,必须带走这个娃娃。
但如果她现在就偷走这个娃娃,青年下班后会立刻发现,说不定马上会和老师傅刀疤脸们联络,双方都会起疑,她没有把握顺利脱身。
她必须想一个万全的办法,说服毒贩们把娃娃偷出来卖给她,让青年在发现娃娃失踪后主动沉默……在把娃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