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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但因为说不清楚,可能她会喊得更响,声嘶力竭地喊,总能招来一些什么工作人员。如果真是这样,在事情变严重之前,做手势让她闭嘴,“嘘”,食指放在双唇前,“嘘”。她会拼了命地叫得更大声。嘘,这里是医院,妈的!
“先生?”
走廊上,就在我身后。
远远地,有个声音传来。
我不转身,保持直立,挺直腰板。
“您找谁?”
这里平时没有人管事,但一旦你带着一把猎枪出现,你的身后就会突然出现一位热心的工作人员。
我抬头看看房间号,像是发现自己犯了个错一样,护士已经靠近了我。我没有转身,而是结结巴巴地说:
“我搞错了……”
一切的关键在于,保持冷静。不论是你要搞一次抢劫,还是你要友好拜访下一位急诊室的病人,关键都是保持冷静。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张紧急疏散地图。必须找到楼梯,然后上一层楼,接着,就在左边。最好加快速度,因为如果现在就要转身,我就不得不抽出莫斯伯格,扣动扳机,帮助公立医院清理一位护士。说得好像公立医院人员饱和一样。所以要赶紧走。但首先,上膛。谁都说不清楚下一秒会怎样。
然而如果要上膛,必须把两只手都放在身前。这会造成一个特别的响声,这样的武器太重金属了,在医院走廊里,它的回声会让人非常不安。
“电梯在那边……”
就在武器发出声响的时候,那个声音也响起了,随即是令人焦虑的寂静。声音年轻,清脆,但有点困惑,像是飘在空中却突然被抓住了一般。
“先生!”
现在猎枪已经准备好投入使用,只要找准时机,掌握方法就好。重点是,背对着她。在雨衣的遮掩下,猎枪带来的僵硬让人以为是木腿。我走了三步,雨衣几乎要敞开了。有那么一瞬间,莫斯伯格的枪托有一点露在外面,时间非常短暂,就像一道阳光一下闪过玻璃碎片。几乎什么都没有,让人难以形容。当我们看过电影里的武器,我们很难相信刚才瞥见的就是武器。然而她还是看见了什么,她犹豫着这是不是武器,不,不可能,但毕竟,不管怎么说……
护士还没醒悟过来……
这位先生转了身,他低着头,说他搞错了。他裹紧雨衣,走向了楼梯……他没有下楼,而是上了楼。啊,不,他不是逃跑,不然他应该下楼。可是他浑身僵硬……好奇怪。不确定。这是什么?起初,它看起来像是一杆猎枪。这里?在医院?不可能。她不敢相信。她向走廊跑去……
“先生……先生?”
20:10
该离开了。作为一个带着任务的警察,卡米尔不能表现得像个普通的恋人。难道在安妮床边留宿一晚吗?他白天已经做了太多的傻事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分局长米夏尔。他把手机塞回裤兜里,转向接待员,挥挥手表示再见。她眨眨眼作为回应,伸出食指,她请他再过来一下。卡米尔想要不要假装没理解,但他还是回去了,这主要是因为他太累了,没有力气抵抗。在违警罚单之后,她还想要什么?
“好了,你走了?你们警察局里睡得也不早啊……”
她应该是话里有话,因为她笑得露出一嘴的歪牙。卡米尔没时间听这些。他深深吐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他也需要睡一会儿。他又走了三步:
“有一个电话,我觉得您会想知道……”
“什么时候?”
“刚刚……大概七点的时候。”还不等卡米尔问问题,“她的弟弟。”
纳唐。卡米尔从来没见过他,只在安妮的电话里听过几次他的声音,这是一个狂热的声音,急切,年轻,他们相差超过十五岁。安妮对他非常照顾,她也相当以此为荣。他是个研究员,研究的领域非常深奥,光电技术,纳米科技,差不多这些,这些东西卡米尔连个皮毛都不懂。
“作为弟弟,这人听上去不是特别友好。听到他的声音,我为自己是独生女感到庆幸。”
卡米尔的脑子里闪过的问题是:他怎么知道安妮住院了?
他立刻清醒了过来,赶紧向那扇小门冲去,推开,跑到接待处的另一边,这个问题不需要接待员回答。
“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奥菲利亚转动着她的大眼睛。)而且非常直接!弗莱斯提尔……好吧,听上去像弗莱斯提尔,你们是怎么拼写的?两个F?(她语气非常蛮横,令人不悦。)确切来说,她怎么了?医生,他们怎么说?(她模仿着他的粗鲁。)怎么会这样,你们不知道?(声音非常夸张,简直不堪入耳)……”
“有没有口音?”
接待员摇摇头说没有。卡米尔环顾四周。他会想到答案的。他知道,现在只需要等待神经系统的连接,只是几秒钟的问题……
“声音很年轻吗?”
她皱皱眉。
“不算那么年轻……我觉得,可能四十几岁吧。对我来说,他……”
卡米尔不再听下去了。他飞奔起来,一路上横冲直撞。
到了楼梯,他狠狠推开楼梯间的门,门在他身后吱吱呀呀地晃。他开始爬楼,用他的短腿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在爬。
20:15
“听到脚步声,男人上了楼。”护士说。她二十二岁,头发几乎剃光了,下唇打了个唇环,神色挑衅,但内心她并不是这样。她很脆弱、普通,她几乎太听话、太善良了,尽管看上去有点让人难以置信。“接着,就听到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我站在那里琢磨着,犹豫着,他可能在任何地方,走廊,楼上,或者他又下了楼,或者他穿过神经外科病房,然后就在那里蹲点……
“我该怎么办呢?首先,我得确认,不能随随便便就拉响警报,我想说,既然我还不是很确定……”她回到护士办公室,“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人带着猎枪来医院呢。那这会是什么呢?是假肢吗?有些来访者带着长得像手臂一般的菖兰来探病,这是菖兰的季节吗?他说他搞错房间了。”
她有点自我怀疑。在学校,她选修过受虐妇女的护理课,她知道有时候有些丈夫会极度好斗,完全有可能把他们的妻子逼到医院还紧追不放。她踱了几步,对着224房间看了一眼。这个病人除了哭什么都不干,一直这样,每次进她房间,她都是在哭,她不住地用手指摸自己的脸,摸自己的唇廓,她说话都要用手背掩着嘴巴。她虽然站都站不稳,但还是两次被发现站在浴室镜子前。
“总是这样,”她说着离开了(因为这让她很焦虑),“这个男人,他到底能在他的雨衣下面藏什么呢?在那雨衣半敞开的一瞬间又像是扫帚柄……像是不锈钢材质或者金属材质的。还有什么东西能那么像一把猎枪呢?”她想到了拐杖。
她还在那儿沉思,走廊的另一端,警察出现了,那个小个子警察,他从下午就一直在那里——一米五都不到的个子,有点秃头,脸挺漂亮,但太严肃,从来不笑——他像个傻子一样狂奔,差点撞上她。他拼命推开房间门,匆匆忙忙,感觉他要立马跳到床上,他喊着:
“安妮,安妮……”
该让人如何理解这样的状况呢?他是警察,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可能他是她丈夫吧。
那个病人受到了惊吓。她转动着脑袋,面对着一堆的问题,她举起手,示意“别叫唤了”。那个警察重复道:
“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我必须让他安静一点。病人又重新垂下手臂,看着我。“还好……”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警察问道,“有人进来吗?你看到他了吗?”
他声音很沉重,非常焦虑。他转身看着我。
“有人进来吗?”
说有似乎也不完全符合事实,说不……
“有人搞错了楼层,一位先生,他开了门……”
他没等听完回答,又转向病人,死死地盯着她。她摇摇头,看样子像是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她什么人都没看见。现在,她又躺回床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她又开始哭泣。显然,小警察问了太多问题,吓到了她。他太亢奋了,像个跳蚤。我打断了他。
“先生,您这是在医院!”
他示意说他知道了,但看得出他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另外,探访时间结束了。”
他起身:
“他是从哪里走的?”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又说:
“您刚刚说的那人,搞错楼层的那个,他从哪里走的?”
我一边给病人测脉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