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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亮不难,只是还得请叶员外借在下一件东西。”
叶正程忙道:“只要是我这叶府有的,先生尽管拿去。”
“在下需要一根结实的绳子。”
“那有何难?”叶正程吩咐仆人取来一根粗麻绳,白谨嘉用扇子往绳子上一扇,喊了声:“起!”绳子立刻直立而起,朝天空飞去,不多时整个儿都悬在空中。白谨嘉攀缘而上,消失在苍穹之中,众人看傻了眼,纷纷低声议论。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不知从哪里来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大地一片漆黑,好在园内点了无数盏烛台,才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白谨嘉顺着麻绳快速坠下,稳稳落地,朝渤海郡王拱手:“郡王,在下已将明月摘来了。”
渤海郡王不由得站起身子,喜道:“快拿出来让本王看看!”
白谨嘉掀开外衣一角,露出一轮银色圆盘,光芒皎洁,且寒气逼人,哪怕相隔数十步,众人亦觉得这炎炎夏日有了浓烈的寒意。
“快,过来让本王看看!”
“不可。”白谨嘉摇头道,“月亮阴寒,凡人若碰触,只怕会落下骨寒的毛病,还望郡王保重金体。”
郡王也不强求,坐回椅子上去,笑道:“若将圆月悬于我书房之内,当如何?”
“也不可。”白谨嘉道,“月亮属于天下万民,若无圆月,不知有多少赶夜路的旅人死于非命。是该将月亮还回去的时候了。”说罢,又顺着那麻绳攀爬而上,片刻之间,乌云散尽,圆月重现于苍穹。白谨嘉则顺麻绳而下,用扇子朝悬空的绳子扇了扇,麻绳落地,又成了一条普通的绳子。
众人惊呼连连,不由得喝起彩来,白谨嘉做了个团拱,口中称谢。渤海郡王大悦,将随身所用的扇坠解下来送给她。
一夜欢饮,到三更天时筵宴才散,白谨嘉从叶府出来,一辆青布马车已等候多时。
“白先生。”一名家仆上前道,“郡王有请。”
“天色已晚,不知郡王召唤在下,有何贵干?”
家仆恭敬地道:“此事不便明言,先生随在下去便知道了。”
白谨嘉略一思酌,欣然应允,上车而去,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家仆请她下车,已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园中有山有水,种满棣棠,颇为风雅。庭院深处有一座小楼,家仆将她领到阁楼外,朝楼内拱手道:“郡王,我已将白先生请来了。”
“请进。”
白谨嘉走进屋去,沿着楼梯上楼,楼上乃一书房,渤海郡王坐在雕刻着云龙纹的红木书案之后,正在擦拭一把五弦阮:“白先生来了,请坐。”
白谨嘉在旁边的交椅上大大咧咧地坐下:“不知郡王深夜将在下招来此处,有何吩咐?”
“你的神通,我略有耳闻。”渤海郡王擦得很仔细,仿佛怀中抱的不是一件乐器,而是一位二八美人,“近日我府上出了一件怪事,想请先生替本王排忧解难。”
“我白谨嘉做的便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郡王有吩咐,在下哪敢不从?不知是什么样的怪事?”
渤海郡王高声道:“出来吧!”
两名少女自屏风后出来,垂首立于二人面前,白谨嘉细看二女,容颜妩媚,身段婀娜,缠足纤细,应是舞女,只是眼中并无一分光彩,眉目间全是倦怠之色。
“这两位是我府上最优秀的舞女,飞天舞跳得最好。不过这几日她二人别说跳舞了,就是走几步路都累得气喘吁吁。我自问对府中歌姬舞女都很好,许她们吃饱睡足,实在不知她们为何如此疲倦。更奇怪的是,她们每夜睡后,哪怕房子烧起来都不会醒。”渤海郡王道,“我已请了大夫来看过,大夫说她们没有病,倒像是中了邪。白先生,你看是何缘故?”
白谨嘉将二人仔仔细细看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挑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我能治好这两位舞姬的病。”
“哦?”渤海郡王笑道,“白先生如此自信?本王之前请过几位名声在外的道士、方士来看过,可都没能治好。”
白谨嘉拱手道:“郡王若想治好二人,须依我三件事。”
“请讲。”
“第一,让二位舞姬夜晚还睡在原处;第二,治好病之前,什么都不要问;第三,去找一枚黄铜制成的铃铛来,普通铃铛不行,必须是五百年以上的古董。”
“这有何难?”渤海郡王擦完了五弦阮,小心地放回沉香木的盒子中,“何时开始治病?”
“明晚吧,在这之前,还需要去接一个人。”
第二天傍晚,落花如梦,夕阳渐下西楼。芸奴做完了差事,累得腰酸背痛,刚坐下想喝口茶,叶景印便神神秘秘地进来,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硬将她拉了出来,上了马车,走了一路,一直到了郡王府,她才知道是来为郡王办差,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放心吧。”白谨嘉执起她的手,笑道,“今日郡王入宫伴驾去了,你见不到他。”
芸奴脸有些泛红,心中感到有些可惜,还以为能见到那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呢。
白谨嘉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把一枚铜铃交到她手上:“今晚你就和那两位舞姬同寝,如果有生命危险,便摇这个铜铃,我就会来救你。”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起因,芸奴却还是如坠雾里,直到进了厢房,见到两位舞姬,才喃喃念道:“莫非……是离魂?”
“你在说什么?”一个舞姬问,芸奴连忙摇头道:“没什么,我在说,两位姐姐真是太漂亮了。”
美女都喜欢听别人的称赞,两位舞姬自然心中高兴,虽然不愿意让这个姿色平庸的小女孩与自己同寝,却也没有说什么。芸奴与二人一起用过晚饭,别的舞姬都在园中练舞,那二人却浑身无力,只得坐在床沿上发呆。梆子声打过了二更,二女熄灯躺下,芸奴睡在她们身边,心中有些惶惑,将那黄铜铃铛紧紧地攥在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位舞姬忽然起身,穿上盛装,往屋外而去。她忙跟上,见二女来到园中,园内有一口水缸,里面养着两条锦鲤,二女朝缸内轻唤道:“鱼儿,何不带我二人往仙境去?”
锦鲤在水中越游越快,忽然一跃而起,在空中化为两条小龙,二女骑上龙背,芸奴也忙跑过去,骑在其中一条龙的尾巴上,二龙腾空而起,朝天空飞去,芸奴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吓得不敢睁眼,牢牢地抓住龙身。
空中阴寒,她觉得寒气入骨,浑身哆嗦,忽然间,四周一暖,她睁开眼睛,见已来到一处山峰之间,脚下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二龙前行,重重云雾退开,露出山峰顶端的亭台楼阁。芸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些建筑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檐牙交错,廊腰缦回,仿若天宫。
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非真的是仙境吗?
二龙落在宫殿前的空地上,两位舞姬全然没了白天疲倦的神态,兴高采烈地往宫阁内跑。芸奴不敢停留,跟在二人身后,进了门,眼前豁然一亮,四处雕梁画栋,每根柱子上都盘着一条龙,八颗夜明珠悬在宫殿高处,将殿宇内照得光彩夺人。无数美丽的女人聚集在殿内,互相说笑,到处都洋溢着清脆悦耳的笑声。
忽然有人道:“南华真人来了。”
话音未落,便看见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在一群美女的簇拥下走进殿来,容貌尚可,看面相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芸奴仔细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他是何等来历,心中不禁忐忑,看来此人的修为很高啊。
众女朝那南华真人行礼,南华真人高坐在琉璃榻上,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芸奴的身上:“那边那位小娘子是何人?”
芸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是渤海郡王家新来的伶人,与两位姐姐睡在一处,跟着两位姐姐而来。”她偷偷看了看那两位舞女,她们似乎并没有揭发她的意思。
“哦?新来的?”南华真人将她上下打量,“姿色很平庸,莫非你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平日最擅长什么?”
芸奴额头开始冒汗,她什么也不会啊,琴棋书画没学过,唱歌嗓子不行,跳舞手脚僵硬,这可怎生是好?
“我……我……”
南华真人有些不耐烦:“你最擅长什么乐器?”
“五弦阮。”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说完之后才觉得后怕。南华真人觉得有趣:“来人,拿把五弦阮给她,让她弹来给本座听听。”
果然有一位美女抱了把五弦阮来,面板和侧板上绘着折枝牡丹,她迟疑着不敢接,但南华真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