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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心里着急,并没太注意,原来这里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辽阔的鄱阳湖了,心不知怎的,既紧张又兴奋。第一回见识这么壮观的湖水,真令我心旷神怡。既然上天给我亲近鄱阳湖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于是就加快脚步,朝湖边跑过去。
前行不足十分钟,我便沉醉在这诱人的风景里。
秋天的鄱阳湖,像一幅巨画在眼前尽情铺展开来。湖水汤汤,碧波荡漾;白帆点点,橹声悠悠。湖面尽处,远山连成一抹青黛的曲线,似有还无,含蓄隽永,对于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来说,湖水仿佛具有一种神秘的召唤力量,令我欲罢不能。湖面风平浪静、水光旖旎,湖面上帆影煽动,在阳光的映照下,像一朵朵盛开的水仙花,使得湖面更显娇美艳丽,充满了诗情画意。
我看到如此美景,心中一下子敞亮不少,回想起赵嘹亮说得那些沉船、王八精什么的阴暗的鬼话,简直荒唐得令人发笑。
……
半个多钟头之后,我回到招待所。
王老爹看见我,说那两个同志还在睡着,他没打扰他们,还问我现在炒不炒菜。我点点头同意了,推开房门去叫他们起来吃饭。
王老爹这次做的饭很充分,令我们三人吃得沟满壕平,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戴着大沿草帽,挎着一背篓新鲜蔬菜的村民,看起来是给王老爹送菜的。他站在门口神头鬼脸地招呼王老爹出去,两人站在一个角落里嘀咕了好半天,我虽然竖起了耳朵,但还是没听见什么有用的字句,听到的也只是王老爹不断发出的叹息声。
村民走了,王老爹坐在门槛上卷纸烟,大家都没有了说话,我只感到心脏莫名的剧烈跳动起来,联想起盗尸的怪事,不由自主就问了这么一句:“王老爹,村里出什么事了?能说说吗?”
果然不出我意料,还是七根尸体无故失踪的事,只不过传了这么多张嘴,传到了王老爹耳朵里,比之前我听到的那个版本更加离奇——
话说当晚子时刚过,高高的夜空上,一片乌云遮盖了原本清冷的月亮。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虽说是狗吠但更似狼嚎。
一阵阴风打着旋吹开了七根家的一扇木头门,随着一声吱呀怪响,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黑段棉衣棉裤,脚下踏着一双崭新的寿字云履,或许是因为一身黑衣的缘故,把他的一张浮肿的脸映衬得更加惨白。
最为恐怖的是,这男人行动非常僵直,似乎连脖子都无法扭动。确切地说,他不应该叫走,应该称其为跳更为贴切。
奇怪的黑衣男人僵直的就如同架电线的木头杆子,他一蹦一跳地朝东跳,所到之处,狗不敢叫,鸡不能鸣……
就这样一跳一跳地一直朝前蹦,一直朝前蹦……直到他跳进了鄱阳湖里——这个人显然就是七根。
王老爹讲得口唇发白,颜面失色,听得我也觉得浑身凉飕飕的甚是难受。这就叫做人言可畏啊,老百姓的一张嘴真是了得,这件事刚刚发生不久就传得如此诡异,如若继续传播下去,还不知能恐怖到什么程度。
不过这事也的确出奇,即便七根不是诈尸,可谁又会偷走尸体?难不成是水生?水生太孤单,所以把七根的尸体从家里勾走了。
我放下碗筷,陷入沉思,突然,毛勇敢惊呼了一声:“难道——难道夜里我看见的那个人,就是——诈了尸的七根!”
“啊——小毛!难道你——看见了什么?”
赵嘹亮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没有喷在桌子上,一向爱说话的他今天也一反常态,从吃饭到现在一句话也未曾言语。
毛勇敢就更加古怪了,喊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一个劲儿闷头喝水,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淌下来,居然都顾不得去擦。
“怎么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怪?似乎昨晚你们不是在一起?”我问。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百分之百心中有鬼
毛勇敢摇着脑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半夜里,何群同志发病要去村卫生所,赵嘹亮说自己可以应付,就留下我,在招待所保护你……”
“保护——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呵——我需要你的保护吗?”
“你先听人家小毛把话说完好不好!”赵嘹亮似乎对诈尸的事非常上心。
毛勇敢擦了擦汗:“嘹亮同志扶着何排长走了之后,我越想越不放心,过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见他们回来,天就快亮了,我见军歌同志睡得正熟,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就想去卫生所看看。虽然知道朝东走可以到村卫生所,可我路不熟呀,走的就慢了,刚走出胡同,就看见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街上有团黑影一闪而过,像是个很魁梧的人,又像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反正很古怪的……”
“可这也不能说明那黑影就是诈了尸的七根?”赵嘹亮摸着杯沿分析着,忽然眼睛一亮,问,“王老爹,请问你七根他家住哪里?”
王老爹指着一个方向:“不远,就在招待所后边。”
“我说班长啊,”他凑近我,“老百姓有了困难咱既然遇上了也不能置之不理,你说是不?反正何群还得在医院输液,时间充裕……要不咱就帮当地公安把案子破了,也算造福一方百姓嘛!”
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得令人无言以对,我心里明白,赵嘹亮不是想去破案,而是想借机到现场看看热闹,玩一玩耍一耍,再说他也没有破案那个能耐。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虽然以前当过兵,身手和体能都没问题,要是说到破案,我还真没赵嘹亮这么大的嘴,不怕风扇了舌头。
人就怕怂恿,毛勇敢显然是吃撑了,撸着袖子跃跃欲试,他这个人虽然壮实,但没有心眼儿更没主见,只要有人一挑拨,他一准就跟着上套。
既然大话已经说出了口,王老爹也站起身来,一脸敬仰地注视着我们,再推辞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由王老爹引领着,如梦游般来到了七根家门前。
木门依旧露着一道缝,或许这村里就不需要锁门。
王老爹直接推门进入,经过狭窄的院子就进入了一间砖木混搭的房间。房子挺大,空空旷旷的,腐败的潮气十分浓重,或许七根的媳妇之所以嫁给七根,很有可能是因为七根的房子比水生当初的土坯房宽敞一些。
没见到那对兄弟,屋子里空荡荡的,有两把竹椅子,正中央摆着一张铺着白布的床,白布有些凌乱,能清楚地看见白布上仍有未干的水迹,这应该是停尸的床,那水迹肯定是七根的尸体留下的。
从上传来了一阵脚踩腐朽木板的声音,我寻声一看,墙角有架木质楼梯,楼梯应该通向上面的阁楼。王老爹走过去,我跟在他后面。一个憔悴的中年女人就站在楼梯口,由于逆光,她看上去有点儿恐怖。
“你们是……公安局派来调查的吗?”女人显然把我们的制服和公安制服联系在了一起。
“嗯。我们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赵嘹亮很机智,这样省得我们多费口舌解释了。
“那——几位同志快请做!”她指着床边两把破旧的椅子,“王老爹也来啦,您也坐啊!”
我没兴趣坐在停尸床旁边,只是回头望了望,问道:“您是七根的妻子?您可不可以具体给我们讲讲尸体是如何丢失的。”
和我预料得一样,她并没有说出有用的信息。
昨天夜里,大儿子外出给七根选坟地,因为意外死亡的人是不能够埋进鄱湖嘴村祖坟的,所以得找个偏远的地方悄悄埋了。
她和小儿子坐在尸体旁守灵,因为没人来吊唁,所以很快她就又困又累。
她担心小儿子会被吓病,于是就带着他上阁楼去睡觉,天麻麻亮的时候,大儿子回来了,却发现七根的尸体不翼而飞,这才又到派出所报案。
“哦,是这样,”赵嘹亮像个警探一样沉着,“那公安都说什么了?”
女人稍微愣了下,就大致说了说,和我早上偷听到的差不多少。
赵嘹亮背着手绕着停尸床转了几圈,毛勇敢像个尾巴一样紧随其后。
谁都能看出,尸床上有拖拽的痕迹,明显是有人把尸体故意拖走了,这案子最关键的不是诈尸,而是盗尸的人是谁?盗取尸体有何用处?
我正想问一些别的问题,突然从门口走进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者,头发和胡子都斑白了,显得有点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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