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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出了意外,两个刺客被迫躲入棺椁,阴差阳错来到陆军部,几乎刺杀了小徐。当他们逃出陆军部,却在小胡同撞上了我。然后,我昏迷了!”
“哥哥,你本有机会逃脱的,但你有复仇的执念。”
“醒来后,我就到了天国!”秦北洋第一次对着阿幽狂吼,“天国学堂、镇墓兽大斗兽场、天国图书馆、孟婆汤、鬼面具……那是个神奇的地方!”
“你相信吗?我就出生在那里!抱歉,我只能说到这儿了。”
听到此处,欧阳安娜与齐远山也都明白了,下意识堵住自己咽喉。似乎眼前的十五岁姑娘,随时会抽出一把象牙柄匕首,割断他们的喉咙。
“最后一个问题,小皇子的棺椁——他在哪里?”
阿幽沉吟片刻:“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你可知,我和九色来到北京,就是为了寻找他。”
“一年前,白鹿原唐朝大墓被盗后,无数人流了那么多血,都是为了这具棺椁。”
“阿幽,告诉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昨天,阿幽欺骗了小徐,说金仙洞下埋着烈性炸药,最后竟是耍他的!谁又能保证,她现在这些话都是真的呢?事实上,她从六岁那年起,就欺骗了秦北洋。
“当信则信,不信则不信。”阿幽淡然一笑,竟似地下女鬼般邪魅,“哥哥,阿幽这条贱命,是在九年前被你捡回来的。我的命,只属于你。若要为你父母复仇,请现在杀了我。”
面对慢慢走近的十五岁女孩,秦北洋抽出唐刀喝阻:“不要过来!”
“死在哥哥刀下,阿幽三生有幸!”她把脖子凑近唐刀,“渡过忘川水,走上奈何桥,喝完孟婆汤,愿来生,我们再做兄妹!”
秦北洋手中的唐刀,却坠落到地上,真冤家也!
“我不杀女人!何况你还未成年!走吧,若能逃出生天,就此各奔天涯!此生不要再有瓜葛。再让我遇到那伙儿刺客,我还是会亲手报仇的。”
“诺,哥哥。”
他们就此约定,沿着暗河往下游走去。还是九色开道,依次是齐远山、欧阳安娜与阿幽,秦北洋握着唐刀殿后。
地下暗河的溶洞,蜿蜒绵长,却没有石灰岩的钟乳石,让人怀疑是人工开凿?还是别的某种地质奇观?
走了一天一夜,只在中间小憩片刻。饿得不行,秦北洋跳下水去,竟捉到几条咸水鱼。无法生火,就做成生鱼片,分而食之,倒也能垫饥。
齐远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掏出兜里的护照和去日本的船票,幸好没被水泡烂,却担心误了开船日期。
欧阳安娜看着头顶的溶洞问:“你说我们这是走到哪儿了?会不会一直走不到头,就这样饿死了呢?”
“天津!”秦北洋跑到了前面,“我在海河边长大的。”
果然,暗河尽头响起海浪的汹涌声。他和九色往前冲去,空气中充满大海的味道。
暗河到头了!
隔着一道贝壳组成的沙堤与大海相汇,秦北洋第一个重见天日!
千年前的传说是真的,房山坟王村大墓底下,果然有个通往渤海的“海眼”。
齐远山倒在泥沙滩上,大海如同灰色幕布展开,远方有许多冒着黑烟的轮船。
天津,大沽口,背后废弃的清朝炮台,庚子年后被八国联军拆除。
还有一艘飘扬太阳旗的轮船。码头上站满了士兵,到处张贴对秦北洋的通缉令。
齐远山才搞清楚时间,核对兜里的船票——就是眼前的日本轮船,半小时后开船。
秦北洋拍拍好兄弟说:“远山,你快上船,别耽误了留洋的大事儿。”
“不,北洋,这附近都是士兵,你要往哪里逃呢?”
他看着天津海岸线上的荒滩:“我已习惯东奔西逃的日子,天无绝人之路。”
“我有一条路——你拿着我的船票与证件,反正我俩的年龄、体型完全一样,相貌嘛单看照片也差不多。被清廷和北洋政府通缉的政治犯,都是东渡日本逃亡的。只要上船,你就自由了!”
“远山,你……”
齐远山爽朗地笑起来:“没事儿,大不了下个月再去日本,名额少不了我的。”
“北洋,远山说得没错,你快上船吧。”安娜踮着脚尖说,“切记,你是达摩山伯爵!百万白银的主人,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身犯险境。”
秦北洋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搂了搂九色的赤色鬃毛:“九色!随吾东渡扶桑乎?”
小镇墓兽点头,脑袋蹭了蹭主人衣角,无论天涯海角,它都会跟随下去。
最后,秦北洋又看了一眼阿幽。
十五岁的女孩,站在风里微微点头,一声不吭,该说的话,早已说尽。
秦北洋跟齐远山交换了衣服,拿到船票和护照,还有十几块银元。两人再度拥抱,脸颊相贴,少年身体烫得能烧起来。
他找了一根粗扁担,将三尺唐刀藏入其中,许多中国人仍然喜欢挑着扁担坐轮船上火车。秦北洋牵着“大狗”九色,走到天津大沽口码头。士兵检查过“齐远山”的证件和船票,他就此蒙混过关,登上轮船舷梯。
拥挤的乘客中间,秦北洋挤上船舷挥手。九色也把两个爪子扒上栏杆。数百米外,荒凉的渤海沙滩,两个少女与一个少年,同样挥手告别。
三声汽笛长鸣,轮船缓缓开出码头,投奔入苍茫的渤海湾。
安娜再也看不清他的脸了。她吻着左手中指的玉指环,半年前在长江分别,秦北洋送给她的地宫礼物。琉璃色眼眸,滚动大颗泪珠,高声唱出李叔同填词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第141章 古北口
天津,大沽口,六月渤海边,天际线如同一床灰色的坟墓。
阿幽没有哭,她遥望海面上远去的轮船,听欧阳安娜慷慨悲歌的《送别》。
她也在心底唱着一首歌:“青龙头,白龙尾,小儿求雨天欢喜。麦子麦子焦黄,起动起动龙王。大下小下,初一下到十八。摩诃萨……”
等到安娜与齐远山回头,十五岁的女孩,已潜入无边的芦苇荒滩。
独自走在天津与北京间的铁路线,遇到喷着黑烟的火车来袭,阿幽就跳到旁边躲避,接着走上摩擦得锃亮的铁轨。天黑后,铁路两边不见人影。这年头兵匪横行,在荒郊野外别说是小姑娘,就算大男人也怕被人抢劫再暴菊。铁轨上,她像只孤独的小野兽,一会儿小跑,一会儿漫步,一会儿躺下看夏夜星空,一会儿跳起古老的舞蹈。
忽然,三条黑影阻拦在她面前。
不消说,必是打家劫舍的盗匪,看到单身夜行的小姑娘,肥肉到嘴边地喜出望外。他们还没擦干净口水,刚想上来一亲芳泽,便感到喉咙口说不出的干涩,想叫喊却发不出声响,只余气息中断的咝咝声。月光下,他们看到伙伴的咽喉上多了一道赤色拉链,鲜血喷涌飞溅到彼此脸上。男人们死不瞑目,盯着独行在铁轨上的小姑娘,乌幽幽黑洞般的眼睛,她手中滴血的匕首。
三个灵魂飘上星空的刹那,已然认定——她绝不是人。
阿幽看着自己的匕首,象牙柄上镶嵌奇怪的螺钿图案。她冷眼旁观铁轨上的三具尸体,仿佛三只死蚂蚁。稍后的夜班列车,将协助他们的肉体与灵魂一并下地狱。而她上次亲手杀人,要追溯到三年前,用剪刀刺死了前清内务府陵墓监督。
若不是因为秦北洋远走高飞,击碎了一颗鸽子蛋般的少女心,她绝不会一出手就杀死三个人。仇恨让人变成魔鬼,悲伤同样也会,她想。
第二天,阿幽靠两条腿走到北京城墙外。警戒线大半解除,想必小徐已回到陆军部。她没进城,折向北方,顶着烈日赶路。经过顺义、怀柔、密云,进入重峦叠嶂的燕山。她依然蹦蹦跳跳,千里独行,风景时而荒凉辽阔,时而松柏苍翠。
阿幽像只灵活的猿猴,攀上砖头台阶。这是司马台长城,始建于明朝洪武初年。长城犹如山脊上起伏的龙脉,貌似时断时续,其实绵延不绝。烽火敌台,全为戚继光所造,虽大多残破颓倒,但雄立山巅之气势,又岂是千百年所能穷尽?
阴沉的天空下,古北口最高点的烽火台上冒出滚滚黑烟。
这是狼烟,传递给阿幽的信号。长城如天梯几近九十度垂直。两侧悬崖陡壁,中间如一线天,让人有在刀尖上爬行的错觉。她的额头沁出汗珠,攀上又称“仙女楼”的烽火台。
荒凉颓丧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