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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冰下正蠢蠢欲动的尸体都在刹那间停止了动静,我这才意识到这是真正的蒋的玉印,是和薛的金印有着一样功效的玉印。
这时候我似乎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于是我举着玉印,用很威严的声音命令道:“替我找到出去的路!”
我看见这尸体朝我连连磕头,然后猛地站起来,接着就从它爬起来的这条通道重新滑了进去,我趴下身子往下面看下去,这才发现在这冰层里竟然有一条冰道,只是因为冰完全透明的缘故,从上往下不怎么看得清。
它能容下一人,这具尸体滑下去一些之后回头看看我,似乎是在告诉我这就是我要找的路,我想蒋号令阴兵靠的完全是玉印,这具尸体应该不会耍花样,于是我提起矿灯,跟着滑落下去。
进入里面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置身冰窖之中,这种冷的确不是语言所能描述的,我觉得我的身体就像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一样,遍体生寒,只是因为这通道自然的坡度而让我在往下滑动着。
一路上我不知道身边划过了多少尸体的影子,这冰面之下不知道冻结了多少尸体,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尸体冷藏库了,我想这应该就是蒋的尸体近卫军了吧。
看这具僵尸的身手就可以确定。
最后我感觉自己落在了地上,但是全身却丝毫没有感觉,我试着爬起来,可是全身没有任何知觉,矿灯砸在地上,虽然亮着,但是玻璃已经碎了。
玉印也滚落在一边,我看见这尸体朝着玉印的地方又磕了几个头,却不是朝着我,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就重新从这个入口钻了进去。
透过矿灯,我能大致看到这里的情形,这里是一条通道,不知道通往何处,因为矿灯的光亮照不到这么远。
等我的身体慢慢恢复知觉了,我才挣扎着爬起来,虽然走路还不是很利索,但是总算可以移动,而且如果长久躺在这里迟早要冻死。我顺着通道走进去,发现后面没有我想象中的另一间石室,或者暗门什么的,这完全就是一条通道。
走了不远,我在石壁上挂着一张纸,我一眼就看到了它,觉得奇怪之余还是将它拿了下来,我用手捻了捻,纸张很脆,丝毫没有这里的潮绵和被腐蚀的味道,这让我确信它是刚刚才被贴在这里的,而且还是处在这样一个十分醒目的位置,为的就是能让我一眼看到。
等我看了上面的内容时候,基本上已经确定就是这样了,因为上面写道——沿着这条通道你就可以出去,十三已得救,薛也会在出口处等你,作为交易,将吾玉印留于此处,否则十三性命不保,一印换一命。
这应该是蒋留下的了,如果疯子没有说错,真正的蒋就应该是宋无疑,而且这里也只有他的身份最可疑。
说实话,虽然我们此行的确是有些为蒋的玉印而来的味道,但是它与十三的性命比起来,我自认为它还没有与之相比的分量。
于是我将玉印拿出来放在地上,放下玉印的时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像放下了一个包袱一样,知道十三没事那就是最大的安慰,我最担心的就是我来不及去救十三,而会让他死去。
最后在出口处我的确见到了等在外面的薛,只是却不见十三,我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薛见到我什么也没说却是给了我一个罕见的拥抱,即便还是冰冷到毫无感情的声音,但是我却听得出他的担忧,他说:“你应该庆幸蒋最终没有选择杀你。”
然后他松开我,我说:“他给我留了字条。”
说着我将蒋留下的字条给薛,薛看了之后说:“我已经见过他了,我竟然没有想到宋就是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说:“蒋工于心计,论心计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现在十三还在他手上,我不免担心。”
薛说:“十三不死已经是万幸,但我只怕接下来他会活得生不如死。”
我心中猛地一惊,问道:“为什么?”
薛说:“他会成为下一个‘蒋’!”
我当下出声:“不可能!”
可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却猛地感到双臂突然一阵无力,而且就像瞬间失去了双臂一样,我竟突然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薛发现我的异常,他问我:“何远你怎么了?”
我说:“我的手臂完全没有知觉了。”
薛抓起的我的手臂,迅速掀起袖子,我只看见我的双手臂上遍布着就像是树根一样纵横交错的血红纹路,满满的一手臂都是,就像纹身一样。
薛问我:“蒋放置身体的棺木是阴沉木树窨?”
我点头说:“是的。”
然后薛说道:“这就是了,你被活尸抓过的乌黑痕迹已经彻底没有了,看来它是故意将玉印留在那里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甚至还在你未到羊八井之前。”
我问:“这究竟是什么?”
薛说:“只有死神香、活尸毒与阴沉木的香气以及贡觉玛之歌的阴气混在一起才会有的尸纹,何远,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杀你了。”
我问:“为什么?”
薛说:“因为你是他的下一个替身!”
第二卷终
第三卷魏陵死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义庄
我是一个人回到洛阳的。
薛没有和我回洛阳,他还在日喀则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问及原因,他只说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立刻去办。
至于我双臂上的尸纹,在雪山里发作过一次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之后的时间里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最后来送我离开日喀则的是加干,对于加干我没有多少具体的印象,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所以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惊讶,他却什么也没说,似乎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一样,他说他只是受人之托来送我离开,我问这个人是谁,他毫不隐瞒地告诉我这个人是布多。
再一次听到布多这个名字,我才猛然想起我来日喀则的最初意图,而现在直到离开,我不但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反而是得到了更多的谜团,我想知道的真相一个都没有解开。
当我说及此的时候加干却笑了,他说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有答案,而且重要的也不是答案,而是寻找答案的过程,有些事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只有过程。
他说的这句话我似懂非懂,所以当时也并没有想明白,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或许这是要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才会恍然大悟的心境吧,我自认为现在还没有到达那样的境界。
总之加干在送别的时候做足了一个长者能做的一切,而且他绝口不提此次日喀则之行的任何事,包括疯子和十三的踪迹。
所以我觉得加干或许是知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只是他不说而已,当然这个想法仅仅出于我的一种直觉。
后来的日喀则就再没有了特别的记忆,所以当我回想起加干和我说的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几乎要回到了洛阳。
之所以说是几乎,那是因为今夜本来我应该已经出现在四叔的住处了,可是当车子到达洛阳郊外的时候我却想起了那个义庄,然后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要到那里去看一看。
所以在下了车,站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时候,我自己对自己说——何远,你真的是疯了。
那个荒弃的义庄,是我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一幅画面之一,仅仅只是那一夜的光景,它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我却根本想不出一个具体的由头来。
所以在另一个傍晚的时候,我终于站在了这座义庄的门口。
与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它那黑漆的木门依旧是半敞开着,看上去破败异常,而且在这快要黄昏的天气里还显得有一些阴森的味道。
我推开木门走进去,一阵阴风顿时迎面扑来,跟着阴风一起卷过来的还有一张张纸钱。
所以接下来我看见了木门之后的情景,这里飞着漫天的纸钱,白色的纸钱就像是雪花一样弥漫在空中,满地满墙满眼都是。
我皱起了眉头,上次离开的时候这里除了破败根本什么都没有,现在又是哪里来的纸钱?
就算这里是义庄,可是也早已经荒废了好几十年,况且我一路走来也并没有遇见任何出殡的人。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走到了正屋的客堂,迎面就只见一口黑沉沉的棺材正正地放在客堂里,棺身上落满了纸钱,而整个客堂也用白布白纸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似乎果真有人在这里出丧。
可是我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这才是最值得揣摩的地方,按理说出丧应该有人在棺材前守丧才对,可是这里虽然有出丧的样子,却并没有出丧的人。
我在客堂里转了一圈,终于确定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