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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老家伙想得可真周到,这的确必须准备好,又瞧他神情自若的样子,想必心里早有打算,于是故意说:“土沟有怪物这事大伙都知道,还真不好编造。”
“呵呵!乡下人好忽悠。从现在起,我就是考古专家,是你请我来土沟考查的,怎么样?说得过去吧!”
“好是好,就是你那模样,也太猥琐了吧!哪点像个学者?”
“你这娃太刻薄了。”乔老头收起笑容,板着脸说:“刚才咱们又打通了一条洞道,这样填起土来很费力的,你最好先找村长说说,看能不能叫几个人帮忙。”
“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再说,村长现在不在,去市里开会了。”
“那就找村里有威望、能主意事的长辈。”
长辈?难道去找李爷?我下意识地摇摇头,这事要是让这话唠知道,恐怕会搞得十里八乡鸡飞狗跳。更担心的是,这老头好事,肯定会跟着去,而他一直以为我继承父业,在考古所工作,到时候又是念咒又是涂鸡血的,这不露馅了吗?形象大跌啊!不就找个有力气的帮手嘛!天保这愣头青正合适,身体壮,嘴馋好使唤,又是自家兄弟……于是我向乔老头推荐。
为了避人耳目,天刚蒙蒙亮,乔老头便催促我起身去找天保。此时山雾缭绕,粘在身上又湿又冷,让人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具黏糊糊的怪尸。七拐八弯后,终于跨进天保家的小院,婶子正在井边打水洗衣服,一瞧是我,扯着山里人特有的大嗓门招呼。
“哟!天桦你回来了,快进屋里坐。”
几年不见,婶子憔悴了许多,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自从叔叔发狼咒死了之后,整头家就她一个人顶起,确实不容易。这又让我想起母亲来,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婶子身体还好吧?上次走得急,没过来看您。”我凑上前去,从裤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塞到她手里,“这点钱您拿着,以后每个月我会寄一点过来,等天保有出息您就安乐了。”
“啊!”婶子裹着钱傻傻站着,她可能是料想不到,当年那个毛头小孩如今变得这么懂事,这么老于世故。好一会,才挤出一句不搭边的话来,“你有咱六爷的消息吗?”
“没有!”我摇摇头说,“六爷都失踪快十年了,想找也没有头绪啊!”
“他最后一次外出是去跟你爹会合,之前我听他说,好像要一起去蒙古。”
“蒙古?”我愣了一下,只觉得头脑一片紊乱,当年我父亲确实是去漠北,可怎么就他一个人回来呢?难道六爷遇难了?有了昨晚的经历,我深知盗墓者十有八九会是这种下场。
“天桦哥。”天保站在门口叫我,一只手还在搓眼睛,显然是被我们吵醒了。
“婶子,哪有大黑公鸡?我想买一只。”我转了个话题,不想让脑神经太过疲劳。
“黑公鸡?咱家就有,我这就给你抓去。”
婶子甩甩手,大咧咧的朝后院走去,趁这会,我拉过天保,在他耳边一阵细语,只说后山土沟那是个破墓,里边的东西会害人,要他去帮忙填埋,最后叮嘱不要声扬出去。天保听着直挠头,完全不知所然,好在他是那种憨直爽快的人,也不细问就答应了。
……
山里人起得早,虽然现在是农闲时节,回来的路上还是碰着不少乡亲,他们只是热情地打个招呼,便各理各的事,这种单纯的性格让我少了几分忐忑。
快到家门口时,正好撞上隔壁的李叔,他提着扁担,两只黄狗跟随左右,慢悠悠地走过来。
“李叔,大老早的干嘛去呀?”父亲生前跟他最是要好,于是我停下来寒暄几句。
“哎呦!是天桦啊!”李叔向我靠近,笑着说:“去河里摸石头,趁这阵子没事做,想把院墙修一修。”
“我上次回来就听说河床里有石料,大伙都去搬,到现在还有啊?”
“也差不多了,不过白石山脚那段还有一大堆呢!”
“白石山?”本想随便聊几句走人,可一扯到这座山我立即来了兴致,因为乔老头昨晚那句话深深印在我脑海——山里边有大墓。
“李叔,那可是禁地啊!您不怕?”
“呃……怕是有点怕,可前面的都让别人捞光了。”李叔低头看了看身边两条狗,挤出笑容说:“现在大白天的,再说,咱又不是上山,不算违反村规。”
李叔说完,带着他的狗匆匆消失在巷口。
我笑了一下,提着鸡转身迈进自家院内。一进门,乔老头正在窗下玩弄那两件法器,只见他拿起这个,又端详那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看来他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两件东西很值钱吗?”我拉开话题。
“嗯!对咱们干淘沙的来说,那是无价之宝。”
乔老头用“咱们”来称呼,一夜之间,我也成盗墓贼了,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把短剑确实厉害,就是不知那拂尘有什么用?”
“嘿嘿!拂去尘缘凡俗……”乔老头轻轻抚着拂尘上的白色细毛,一脸陶醉地说:“宝剑为阳,拂尘为阴,阴阳结合,任何妖孽都要退避三舍……”
“好了好了,连个肉芝都搞不过,还不如鸡血呢!”我把黑公鸡举到乔老头面前,一瞅,他正用极其愤怒的眼神瞪着我,嘴唇激动得微微颤抖,可又说不出话来,样子真滑稽。
好一会他才消了气,突然又大声尖叫,“这哪是什么黑公鸡?分明就是土鸡头,有个屁用啊!”
这时刚好天保提着锄头进来,看到有个陌生老头在发脾气,他先是一愣,随即歪着头上下打量。我也懒得介绍,把鸡往地上一扔,催促乔老头趁早动身,免得到时候引来围观。
“现在还没到正阳时辰,在那里傻等啊?还是先弄点东西吃吧!”乔老头及时收住情绪。
“好啊!我来整。”提起吃,天保立即精神百倍,夺过短剑,拧起公鸡大咧咧的往灶台走去。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早点去。”乔老头急忙把短剑抢回手里,连同拂尘一起用黄布紧紧裹实,抱在怀里就往外走,匆忙得工具都不带,就连之前视之如命的“胝犬”也落下不管了。
我翻出那两把加长的手电筒,招呼天保跟上……
第8章 白石山
爬上长满野草的堤坝,再绕过一个小山坳,光秃秃的土沟立刻进入眼帘,晨曦下,昨晚逃命时挖的盗洞分外醒目,我跟乔老头对视一眼,彼此仍感到后怕。
“不对头!那股煞气好像没了。”
乔老头突然脸色一沉,又从怀里掏出罗庚来摆弄。看来他是一刻也离不开这玩意儿,应该是盗墓的必备工具吧!回去我第一时间就去买。或许,这只是他们相土门的习惯……我故意不着边际地乱想,好淡化越积越浓的恐惧。
“这老头好怪异啊!”天保扛着锄头,凑过来悄悄问,“他在干嘛?”
“没事!你到山脚去坐会儿,等下再过来帮忙。”
支走天保,我靠近乔老头,正要开口,只听他惊惶地说:“不好!这个大七星阵也让咱们给破坏了,完全没了煞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下面那个邪物恐怕又有变故。”
未等我反应过来,乔老头已经打开黄布,把两件法器拿在手里,对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今年是庚申年,太岁为毛梓,方位在西南,你要注意那个方向的动静,我先下去看是什么情况,顺便把任师祖的尸骨整理好。”
“都成灰了,还能咋样整理?趁早把坑填实算了。”我一把拉住乔老头,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上一秒。
也不知这话触动乔老头哪条神经,他突然又起变卦,拍着我肩膀说:“一起下去吧!两个人有事好接应。”说完,把短剑塞到我手里,一思索,又换成拂尘,刚走一步,又拿短剑换回拂尘……
“干脆全归你拿得了!”我被搞得冒火。
乔老头白了我一眼,也不好意思再换来换去了,拿着拂尘走到坑口,叮嘱一句,“小心别弄坏了宝剑”,便纵身跳下去。
我紧随其后,脚刚着地,就看到一堆黑褐色的东西,有点像烧尽的柴烬,想必这就是他的任师祖了。乔老头并不急着清理,而是紧惕地朝里边张望,我递给他一把手电筒,没想他却不要。
“这洞不深,大白天的有些光,适应了就能看清楚,打电筒视线反而会受限制。”
乔老头如是解释,我也只好作罢,跟随他瞪大眼睛张望。不一会,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然而等眼睛渐渐适应了幽暗之后,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却是那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李志黝黑的尸体坐立在墓室中央,头低垂,双手搭在腿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怪了!怎么变成黑色的了?昨晚还油光光的。”我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