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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啊,道长?”张伯祖吓得紧紧抓住松风子,声调比鬼哭还难听。
松风子却抛开众人独自进了堂屋,朝着那棺材而去。只见他行至棺前,低头朝棺内查看,脸色当即一变。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县丞在门外不断张望,着急询问松风子。
只见松风子从怀内掏出一枚红符,同时推掌而出,快如疾风,将符打在了棺内死人额头之上。随后又拿出三枚银钉,唰唰唰几下迅速将银钉钉入死人神庭、神藏及曲骨三处主三魂的大穴。
做完这一切,松风子手一抬一放,棺材立即合上。
“清理庭院,我要速速设立法坛。”松风子快步走出堂屋,朝着屋外众人道,“否则魃蜮即将苏醒,到时将会带来天灾,生灵亦将涂炭。”
“这…这么严重啊!”张伯祖吓得脸色发白。
张县丞闻言立即吩咐下人全力帮忙准备,松风子亦自去沐浴更衣,整饬法器。一时竟只剩张伯祖独自立在堂屋外,不知所措地看着忙碌的人群。
咚咚咚——
张伯祖忽听有敲门的闷响声传来,但自己所站之处离大门甚远,如何能听到门声?他狐疑地四处张望,终于发现那所谓的敲门声竟然来自堂屋内,来自那口深色棺木。
是刚死去的县丞夫人在…在敲棺盖!
“啊!”
张伯祖大喊一声,吓得几乎瘫倒,他一边叫一边喘息着跑向庭院人多处。而在那里,法坛已经初具规模。
香坛香烛桃木铜钱都已备全,符布法带亦随风微动。张伯祖顿觉心安了一些,转头一看,松风子也已经穿戴齐整,带领着张县丞等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道长!”张伯祖忙迎上前,“我刚才听到…听到鬼敲棺了!”他说着将之前遇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告知了松风子。
“那不是鬼敲棺,”松风子肃然道,“那是尸体内的胎动声。”
“啊?”张伯祖张口结舌地望着松风子。
“也可以理解为魃蜮的脉搏之声。”松风子道,“看来,要速速行动了!”
松风子说着便肃然行至法坛前。只见他挺直身躯,闭目冥思,良久未动。众人皆凝神摒息,不敢出声打扰。
忽然,松风子怒睁双目,一手挑起桃木剑在香烛上蜻蜓一点,火星一闪,两只香烛立即燃将起来。随后他挥动木剑开始舞动,身形灵动而诡谲,令人叹为观止。
神奇的是,随着松风子的剑舞,四周的雾气似乎散开了一些,张伯祖觉得自己的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
可就在众人紧紧眼随松风子之时,那堂屋中却传来了诡异的呻吟之声,听上去像是妇人正在生子。所有人都吓得惊叫抱团,恐惧的看向那边。
松风子闻声双眼圆睁,随即咬破舌尖,朝木剑上喷出一口血,然后便飞身冲进了堂屋之中。
“道长!”张伯祖忍不住大喊一声。
奇怪的是,松风子进入堂屋之后,并未听到打斗之声,而那诡异的声响也立时停止,四周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在众人面带惧色、不解张望之时,只听砰地一声异响,一个黑球从堂屋中飞将出来,直接砸到了法坛上。
张伯祖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黑球,那根本就是松风子的头颅!
第一百章 鬼市6
“啊——”
见此惨状张伯祖心中大骇,不由惨叫出声,可这一叫却令他感觉头脑一阵眩晕,随即眼前一黑。
…
砰砰砰!
张伯祖猛地睁开眼,一颗心还在胸腔中震荡,那略显急促的叩门声却愈发清晰起来。
张伯祖捂住额头,冷静了片刻才慢慢翻身坐起。他环顾四周,灰尘仆仆的床罩,墙边的药箱和行李,锈迹斑斑的盆架,老旧斑驳的桌椅,还有…
桌上斜倒着的鹅黄色梦壶。
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客栈,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这个梦境真实得可怕,从头到尾一切衔接地如此自然,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那只是一场梦,但那血淋淋的头颅却令他无比庆幸还好这只是一场梦。
张伯祖慢慢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气,耳边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立的人令张伯祖的心又跳了起来。
是松风子!
松风子仍旧像先前一样,一点不客气地径直走到桌子前面坐下,然后就开始倒茶喝。
张伯祖就那么看着他的背影傻掉了,甚至忘记了关门。
这场景和梦中的情景几乎相同,只是刚才开门的时候张伯祖就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黄。
“道长,您…”张伯祖勉强定了定神,一边关门一边试探着问道,“您办完事情了?”
松风子嗯了一声,喝下半杯茶,才继续道:“主人家等不及,已请了他人来做道场。”
“啊!”张伯祖惊得叫出了声。
松风子转过头看他,狐疑道:“你那么吃惊做甚。虽然如此,主人家觉得十分对不住我,定要留我休息吃饭,所以这么久才来寻你。”
“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张伯祖嘟囔道,一面到桌前坐下。
“你说什么?”松风子奇怪地看着他,“从刚才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劲。”
张伯祖忙打哈哈,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道长,您…您在王道学家除了休息吃饭,还有没有别的事?”
松风子闻言脸色略变:“别的事?你指…”
“他既然擅自请了别人叫您白跑一趟,就没有觉得对不住您吗?不应该给您介绍别的活计吗?”张伯祖忙答道。
空气忽然沉默了下来。
松风子忽然站起,俯视张伯祖,一字一顿道:“我并没有告诉过你,雇我的人是王道学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伯祖一下子呆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
“而且,他家确实给我介绍了一门生意。”松风子打断了他,“张施主,这到底怎么回事?”
“唉!”张伯祖却忽然叹出一口气,站起身开始在房里踱来踱去,胡乱抓着头发,看上去十分烦躁,似乎在组织语言。
松风子只静静看着他,不发一言。
“道长!”张伯祖忽然停下来,转身望向松风子,“你不会相信的,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我…”
“你梦到了什么?”松风子淡淡问道。
张伯祖叹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出他之前的梦境。
…
“虽然梦里你没有在王道学家吃饭,而且也没有出现那个小厮,但王道学请了别人和给你介绍生意这两点却是相同的!”张伯祖焦急道,“道长,那门生意是张县丞家吗?是不是他媳妇难产?”
松风子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天啦!”张伯祖不由惊呼,“这么说,我这个梦我这个梦!”
“张施主,你真的没有在鬼市上买什么吗?”松风子蓦地丢出这句话,随后十分郑重地看向张伯祖。
张伯祖立即避开他的视线,口足无措起来:“我…我…”他不由看向那静静躺在桌上的瓷壶。
松风子见他眼睛发直,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见到了再寻常不过的桌子,桌上摆着茶壶茶杯,还有一壶喝光了的高粱酒以及两个酒杯。
“其实,我买了…买了一个梦壶。”张伯祖终于说了出来,顿觉松了一口气。
“梦壶?”松风子奇道,“什么梦壶?”
张伯祖行至桌前,手放在梦壶圆圆的壶肚上,随后望着松风子:“道长,这里其实摆着一个鹅黄色的瓷壶,圆肚尖底,大如酒坛。您看不到,对吗?”
松风子仔细盯着张伯祖悬停在半空的左手,缓缓摇了摇头,同时他也走了过来,尝试将手放到张伯祖手下,然而却什么也没摸到。
张伯祖则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松风子的手直接穿过了梦壶的壶壁,进入了壶肚之中,且壶壁被他手接触的地方,忽然变成了雾状,模糊起来。
松风子看着张伯祖的表情,大约猜透了**分,他伸回手念了一句无量天尊。
“道长,您相信我,这里真的有一个瓷壶!”张伯祖怕松风子怀疑自己说谎,忙道,“是鬼市上的那个黑影塞给我的,但其实我买的并不是这个壶!”
松风子点头道:“我相信你张施主,不过你还是从头到尾将你进入鬼市的经历告诉我吧!”
张伯祖点了点头,又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告知了松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