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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访他的家属,协调他所在部队询问他和石瞻的关系。”
“赵队,我没办法……”
“给我接白局。”
老白的声音依旧虎威昂然,听不出半点倦意:“什么情况?”
“头儿,我快摸到他了。需要支队的增援和市局的协调。”
“讲。”
“案发那天,石瞻用过自己战友的信用卡。这人是现役武警,对他进行询问必须通过市局想办法……”
“没别的辙?”
“除非石瞻大意,在信用记录上留下痕迹。”
“那人会是同案么?”
“不清楚。还需要至少两个探组的增援,我感觉离他很近了。”
“找张祺,整个东部队都归你。我再让巡查支队去两辆车跟你汇合。真要撞上,没枪不行。”
老何拍拍我,说:“调查交易记录有结果了。十号到昨天,发生过五笔交易,都在西四环五路居桥那边的一家物美超市和一家金象药房。”
“头儿,确定范围了。”我对老何朝门口一甩头,“西四环五路居桥。让东部队、巡查支队……让所有的增援到那儿跟我汇合。”
路上,小姜问我:“赵队,听说您跟何哥是那个什么犯罪剖绘工作室的负责人,对吧?领导这次派你们来,是不是信不过袁博士给出的分析啊?”
“头儿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这个案子本身就不适用剖绘。”
“为什么?你们刚才不是……”
“你什么时候见着我们剖绘石瞻了?”
小姜被我噎在当场,老何忙接过我的话解释道:“犯罪剖绘只是刑侦的一种辅助手段,作用很有限,且大多是用来缩小嫌疑范围、排查嫌疑人的。咱们这个案子,罪犯是谁已经很清楚了,无须排查;而且石瞻具备很强的反侦查能力,生硬地以统计学数据为基础进行归纳性剖绘,意义不大。”
“可袁博士给出的‘画像’很具体啊,难道不能帮助咱们找到罪犯么?”
“他的分析没问题,只是咱耽误不起这工夫。”我冲老何摆了下手——我们没时间、没精力、更没义务对每个冥王星来客进行犯罪剖绘的启蒙教育,“给我接增援的探组。”
各路人马的动向先后回馈到我这里。白局可谓雷厉风行,而且招式大开大分——他不但违反市局的指示,把几乎全部警力集中了过来,还找来石景山分局的人帮忙——当然,我知道他和石景山分局的一把手是同期。事实上,高干出身的老白在公安圈子里的人脉深不可测,上至公安部,下到分院局,大大小小各色领导,都要卖他三分面子。
领导问我,到现场之后该如何展开搜索,我给他的建议很简单:多上怂人只是必要的基础——在这种居民成分复杂、管理混乱的边缘住宅区,我们最需要的其实是来自“特情”与“耳目”的协助。
所谓“特情”和“耳目”,其实就是常见于港台片里的“线人”的大陆官方称谓。刑事案件的线人叫做“特情”,治安案件的线人则被称做“耳目”。其中“特情”又分两种:“红色特情”与“灰色特情”,分别代表奉公守法的线民和有些小奸小恶的线民。“特情”与“耳目”培养起来十分不易,但又比“卧底”来得安全有效,是警方破获案件常需的线索来源。一个出色的刑警——就说区区在下吧,手里往往掌握着数十个,甚至上百个“特情”人员。
很快,石景山分局刑侦支队传来消息:五路居桥西南、仲村一带平房小区的四排某发廊有人举报,一貌似石瞻的青年男子数日前携一孕妇租住了四排十二号的一座独院。
“我马上过去,头儿!”接到消息时我正在五路居桥东,“还赶得及么?”
“仲村已经完成封锁,没法儿等你,马上就要往里冲了。”通话中,老白的情绪明显还绷得很紧,“你过去也行,路上就能听着结果了。小兔崽子,干得不错!”
领导最后的这句夸奖终于令我放松了下来——但只有不到五分钟。
通讯线路里传来突击队弟兄沮丧的声音:“赵队……”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怎么?人质被撕了?”
“这……你过来看就知道了……”
我一脚把油门踹到了底。
四排十二号是个小院落,进深有限。唯一的房间不到十五平米,屋内陈设简单:桌、床、简易的拉杆衣柜,还有遍地垃圾。
只不过,所有这一切几乎都被覆盖了一层暗红色。
从警这么多年,多恐怖的现场我都见过。可我必须承认,这个红色的场景依旧给我带来了无以名状的冲击力。
真不知道老白如何还能保持镇定:“固定现场,技术队马上就到。我现在就向市局汇报情况,让技术队一有结果立刻通知我。”
我站在门口出神了片刻,问道:“老何,你估计……这得有多少血?”
“至少一升,或者更多。”老何不停地探头进去,没有看我,“蔡莹体内估计统共就四升血,或者更少。这下够戗了。”
小姜在通讯线路里倒抽了口凉气:“人体失血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以上就会死亡的……”
“对!所以我们现在有一屋子血,还有一个失血至少四分之一以上、不知去向的孕妇……现在谁能有点儿建设性发言,我洗耳恭听!”
老何手掌下压,示意我控制情绪:“现场没发现任何尸体,部分血迹还没有完全凝结,石瞻携……携人质离开的时间应该不久。”
“已封锁现场周围两公里以内的地区。市局的命令刚下来,要求石景山分局配合咱们呈辐射状向外围扩展搜索。”
我问道:“有人目击到他离开么?”
“负责走访的探组还没有消息。支队已经在查五路居桥周围的监控录像了。白局刚才通知我们按正常程序工作,等候新的命令。”
“石景山分局的那个‘特情’是谁?”
“啊?哪个?”
“就是提供现场所在的那个线人。不管是‘特情’还是‘耳目’,把他的基本情况给我。”
“等等的。”老何摘下耳机,问:“你打算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关闭了通讯,向外拨号,“现在人质可能死了——至少死了一个,老白的位子也悬了。总得做点儿什么……能抓到什么算什么,我得找个下手的地方。”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回应,彬的电话还是关机。
我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打开通讯线路:“问到了么?”
“石景山支队拒绝提供,只说如果有情况需要核实就跟刘队长联系,电话是……”
“操!”
其实这并不奇怪,没有刑警会随便出卖自己的线人,这与交情或义气无关,“特情”和“耳目”都是警方的巨大财富——在这个问题上,每个警察也都财迷得很。
离开院子的时候,我和进场的技术队擦肩而过:“老何,你留在这儿跟技术队一起找找线索。我找人聊聊。”
老何从技术队的人那里接过手套、鞋套:“你别乱来。有事叫我。”
“四排某发廊”——四排一共就两家发廊。
敲开胡同东侧的那家不到十平米的无名“发廊”,一个只着内衣裤的半老徐娘看了我的证件后,大喇喇往椅子上一靠:“什么事啊,小兄弟。”
我回手指了下警灯闪烁的外面:“知道出什么事了么?”
“鬼闹!”可能是由于来不及化妆,她的脸看上去就像隔夜的包子,干、黄,而且多褶,“干吗?我可有暂住证……”
“西边那家发廊有几个人?似乎比你这里大一些。”
“四五个吧,你们去查就知道了。”她从桌上拿起个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遂狠狠地用向门外投掷废物的方式发泄了自己的失望,“那可是个人肉场!那个老鸡巴东西招了一堆小工,客人也睡自己也睡。切!不晓得哪天就跟谁睡成亲戚了……”
“打扰了。”我随手从暖气上抄起条五颜六色的“白”毛巾,掏出兜里的半包烟丢给她,“多谢!”
回到胡同里,我问了下值守的弟兄,确定目前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封死西侧出口,找俩人在西边那家发廊门口待着。”
我从车上取下强光手电,用毛巾包缠好右手,来到发廊门前,倒提着电筒把玻璃门敲了个四分五裂,探手从里面打开门,我闯入外屋:“警察!”
外堂看着倒还像是个理发的地儿,没人。里屋传来一阵混合着男女声的响动。我被一张椅子绊了一下,径直走向里面,跟向外跑的一个中年男人几乎撞了个满怀——这家伙身上的衣服比脑袋上的头发多不了多少,白花花的肚子像搽了雪花膏。
没等他出声,我抬手就掐在他颈动脉上,拎小鸡子一样把他拎回里屋。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