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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运气一直好下去,则很有希望成为“新星”;第二,连环命案的被害人都是左撇子,这几率真快跟中彩票有一拼了。尽管死者有男有女,但不排除像市局顾问说的那样:凶手冷荤不忌,男女通杀。
“另外,那个‘飞抢’的团伙昨晚上给端了,居然还有骑电动自行车的……书面报告下午就给您递过来。”我忽然想试试自己的运气,“您说,要是政治部同意提我呢?您批么?”
老白大概没料到我会来这手,头虽没抬,注意力却已明显不在文件上了:“贴周若鸿的屁股,你不嫌岁数大了点儿么?”
虽说我跟周若鸿有一面之交,但人家是未来的副局长,能拿我当根葱?“不想您为难,我自己闯闯看。不成的话,您还是派我‘扫街’去吧,至少比办这堆命案来得有效率。”
领导没说话,摆摆手,算是默许。
我迟迟没去政治部。倒不是说担心自己的运气不如那个痛恨左撇子的连环杀手,可能潜意识里,我更希望周若鸿能一口回绝我,给我一个顺理成章脱离这堆案子的机会。
当刑警这么多年,我从未感到如此厌战——这是警察的硬伤,否则把苏震打个半残或是阉了张明坤应当能够成为不错的调剂。法律和各种规章制度就像个头箍,有这玩意儿扣在脑袋上,齐天大圣也抡不开降魔棍。至少每当我试图冲破职业约束的时候,都会发现身边瞬间冒出无数个念紧箍咒的唐僧来。
相较之下,还是“扫街”来得简单。
晚上睡觉前,我经常靠在床头跟雪晶念叨案子的事,同时在头脑里自行添加许多臆构的情节:樊佳佳自六岁起便开始遭受诱奸的无助,王纤萍在大风中回头看到苏震狰狞面孔时的惊慌失措,池姗姗戴着银色的耳环消失在阴暗的楼梯间,方婉琳穿着皮裤穿越公园时臀部扭动的样子……最后我会想起许春楠瞳孔中的那个倒影:是我,又不像我。我在喝咖啡,杯子里漂着一张沾满血迹的火车票……我会在凌晨突然惊醒,或是被雪晶叫醒,没有噩梦后的大汗淋漓,只有失速坠落般的空虚与恐惧。
要命的是,大年三十儿那天上午,我借拜年的机会向周若鸿陈情,她几乎问都没问,一口就应了下来。归队的路上我才恍然大悟:周若鸿和白寅尚不过是拿我当炮灰互探虚实;破格提拔我,既是某种觊夺权力前的拉拢人心,又是开诚布公地正面宣战。管他呢!我不过是把大口径手枪,只要瞄的不是好人,握枪的是谁,无大所谓。
老何中午特意来了趟队里,问我工作室聚会的时间安排。我俩拿着值班表和日历对照了半天,发现居然只有大年初二和初四能休息。
“初四你要去看大舅的话,就后天吧。我让彤哥帮忙安排下场地,组员……谁有时间谁来。”老何拿起手机开始群发通知短信,“对了,彬说定好时间也告诉他,他会来。”
反常,彬一向是陪家人优先的。“不会是来发压岁钱吧?”
老何稍微犹豫了一下,说:“他还问我小月河那个案子呢,正好聚会的时候你跟他聊聊。”
彬一直死盯着杀樊佳佳的凶手不放,有意思。“张明坤不撂,证据又不足,兄弟我也无能为力啊。”联想起许春楠被害那天晚上老何说过的话,我问道,“老何,你说张明坤是凶手的话,就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他看了我一眼,继续敲手机键盘。我没应声,他似乎回忆起来了:“哦,我说他死定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彬会帮你们找出办法治他。”
我更好奇了:“为什么他对这案子那么在意?”
“因为那老东西选错了抛尸地点,小月河是彬的‘圣地’。”老何发完短信,收起电话,“蔡莹那案子,彬要是在北京的话,能不能保住孩子的性命不好讲,但蔡莹和石瞻,谁都跑不出四九城。”
老何是彬的高中和大学同学,估计知道不少他的往事。“别告诉我他是用小月河水做的洗礼……”
“差不多,爱情洗礼。”
我又开始联想:“那儿不会是他初尝禁果的伊甸园吧?”
老何冲我的跳跃性思维皱皱眉:“具体细节我不了解,不过那里是他的‘圣地’,这肯定没错。依晨出现之前,他没事就自己一个人跑到河边去发呆,搞得跟个地缚灵似的。”
我试图模糊地勾勒出彬在小月河畔的身影,但很快就淹没在无数张飘落的火车票里:“所以呢?谁在那儿干坏事谁就得被鬼缠身?”
“我原本以为依晨能让他还阳呢。不过通过这案子看他的反应,至少是半人半鬼。你说这张明坤也是不开眼……”
“怎么能把尸体抛在小月河呢?”
彬说那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情来着?大概是有些反感和冷漠吧……他流露出悲伤或愤怒的情绪了么?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又确实不像他惯用的口吻。
那种语气,我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不止一次。
4
天气真好。
比起一碧汪洋的苍穹景观,我更喜欢现在的样子——很多很多云,没有层次感,把天空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蓝色补丁;有风,所以云在动;太阳则时隐时现,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是云在飘,或太阳在沉。
“云有些低,可能要下雪。”彬也来到窗前,我闻到有烟的味道。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件白底棕色斑点的衬衫,外面套了件深蓝色的毛背心,整个人明亮了许多。记忆所及,他永远是一身深暗色调——按他自己的解释就是:“我随父亲,肤色深,穿深色衣服是为了遮丑。”
其实他穿成现在这样并不难看,还尤其显得干净。话说回来,我从不记得他有过不干净的时候。你别指望从韩公子身上看到漏刮的胡子茬儿,支楞在外的鼻毛,黑色的指甲缝,覆满肩膀的头皮屑,染有黄色汗渍的腋窝或衣领……曹伐要是和他比真该自杀一万次。
他递给我一杯柚子茶:“最近怎么了?搞得你女人提心吊胆的。”
我回过头,大家都在咖啡屋内厅里热闹,雪晶瞄了这边一眼。“这帮家伙见着你跟见着大熊猫似的,不去跟他们多聊会儿?”
彬把一个玻璃烟缸放到窗台上:“雪晶说你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工作,还是案子?”
他少说了那张该死的火车票。
“其实仔细想想,最近几个月来,支队几乎一个案子都没破。”我呼呼地冲杯子里吹气,“蔡莹死了,苏震跑了,杜阳是抓错了,张明坤的嘴比地下党还严,再加上那个狂杀女人的变态,他们大多数居然也可以过年,可以看春节联欢晚会,可以吃饺子,可以放鞭炮……他们明明剥夺了很多人过年的权利,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彬在揉鼻子,可我能看出他似乎在轻笑。
“我不是刚从警校毕业的生瓜蛋子,也不是什么执法标兵或正义先锋,但一想到这些逍遥法外的孙子,一想到这群可以逃避制裁的杂碎,我就不爽!极其不爽!”
他拿过我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似乎是在证明茶并不烫,然后递还给我:“没有人能逃脱惩罚,无论来自外界,抑或自己。你这又是何必?”
我喝了一大口东西,用手背抹抹嘴:“对!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劳咱们费心。咱们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享受生活,喝咖啡,侃大山,打桥牌……就像许春楠死的那晚一样!”
彬在我发脾气的时候通常会选择沉默。道理我都明白,他也懒得劝。不过今天我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让谈话继续下去。
还好,他没让我失望:“你相信蝴蝶效应?”
“什么?”
“蝴蝶效应,就是说一只蝴蝶在北京扇动翅膀,美国……”
“世贸大厦就被飞机顶了。是的,我信!”
彬看着窗外的天空,不过没有飞机冲下来。
“没错,如果有人能把那只蝴蝶的翅膀扯了,‘911’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或者劫飞机的就是拉登本人,甚至可能都不会有这么个事件,谁知道呢?”我越说越激动。
彬转身靠在窗台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所谓蝴蝶效应,只会影响细节,无法改变历史趋势。许春楠会死。你那天晚上在打牌,她被捅了六十一刀;你在工作,她也许会被捅六十刀、五十九刀,当然,也许会被捅六百一十刀,也许被捅的不是她而是凶手选择的另一个目标……要知道,那是个连环杀手,他会去杀人,这就是趋势,你阻止不了。”
“但他没权利杀人,任何人都没有。许春楠也不该死,即便她是个妓女。”
彬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窗:“前几天巴基斯坦一个女政要参加集会,有人冲上去开